4、江娥啼竹素女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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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哪吒一脸的疑问，丝毫不掩饰，杨戬有些欣喜，也有些悲凉，“想问什么，问便是。”
哪吒本就藏不住话，听他这般说，便道：“方才那个，可是斩仙剑？”
他急于知晓，而杨戬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的态度，让他毛了：“你让我问，却为何又不回答我的问题？”
眼眸挑起的时候，带了一丝狡猾：“我是说你可以问，但并未承诺要回答你。”
这便是杨戬。
“世道险恶，人心狡诈，你，还差得远呢。”
微微的一叹，让哪吒几乎炸毛，说什么世道险恶人心狡诈，再险恶狡诈，有眼前人来的更狠更绝更牵动人情绪吗。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哪吒转而道：“这云中，究竟有什么？”
“不过是积聚不散的怨气罢了。”杨戬心思转到，暗暗冷笑，偏偏挑了这里，倒是好大的阵仗。
“怨气？不曾听说怨气也能积云成雨的？更何况，这怨气又从何而来？”
“怨气确实不会成雨，但若有人作怪，就另当别论了。”
说着，华光忽现，人早没了踪影。
“你去哪里？”
“若想知道，跟上来就是了，何必多问。”
哪吒恨恨一跺脚，自遇上这个人，就没有好事，心中虽然不满，却还是化光追上。
“你要是问题少一半，会更可爱。”
可爱？他堂堂哪咤三太子，竟被人说可爱。哪吒气鼓鼓转了头，却不知这全然是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这样千万年，如同孩子，不去算计，对人皆诚，是否更好。
杨戬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惆怅，但很快就消失，只因云层之下的滔滔江水，泛起一股逼人的冷意。
黑衣一旋，纵身入水。
紧跟其后的哪吒学了乖巧，不再多问，捏了个避水咒，潜入江水中。
江水本身的冷意，加上黑气的阴冷，哪吒虽然施了避水咒，仍被刺激的浑身冰冷，似乎有冰水灌入了骨中。
怎么会这样的冷。
哪吒转头看一边的杨戬，却见他身侧水流暗涌，明显是未施避水咒。真不知是托大，还是又在谋划什么。
二人继续前行片刻，突地水底一道光闪过，哪吒惊觉身边的杨戬，身形似乎一亮，竟透出了水的影子。
好像有哪里不对，这种感觉让人颇觉恍惚，但这不过一霎之事，转瞬即逝，哪吒心中虽存了个影在，却也抓摸不住。
他还在冥想，却见杨戬停了下来，微侧着头，似是侧耳倾听。他也不由的凝聚精神，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这里大约接近江底了，四处是暗流，漆黑一片，好像根本没有活物存在，只前方，略有微光，在这水底，映出些诡异。
虽然他也算法力高深，但在水下，功体无疑大打折扣。黑暗中，那微光散发出诱惑，引的哪吒不由自主的上前了一步。
只这一步，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压抑悲怆凄厉，直钻人心底。
是谁，究竟是谁在那里。他要去看看。
就在哪吒又要往前一步时，一个黑影瞬间掠过，将光源隔绝，顺势一掌推出，将他重新震回黑暗中。
耳边的哭泣声已不再。哪吒一个激灵醒过来，看推出自己之人，正是杨戬，他站在方才自己站的地方，背对着，周身泛出一圈的荧光来。
好厉害的光，以自己只能，竟也被迷了心智。
哪吒不敢再妄动，只借了这微光，紧紧盯着杨戬。未施避水咒，有暗流激荡过身侧，虽这般，那身玄衣却肃穆凝立，银金发丝亦不见丝毫颤动。
这，似乎不该是这样。哪吒一晃神，好像隐约看见了蛰伏在杨戬右侧衣袖里的血红应龙。
蓦地，前方微光忽闪，似是有烛光被风带起。忽闪过，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靠近。
这是？
龙？
一声长啸过，一条巨大的黑龙就腾窜而来，直扑杨戬。
黑龙来势太快，哪吒只来得及喊了声“杨二哥小心”，就见黑龙已到身前。他根本未料到黑龙竟然冲他而来，再想闪躲早来不及，火尖枪递出，却被生生拗断。
哪吒避无可避时，被一股大力扯开，是杨戬。
知那龙动作迅疾，杨戬借这一扯之力，身形斜飞，灌注劲力，一脚踢在龙角根上。
龙角乃龙的弱处，黑龙挨了这一击，疼得怒吼一声，巨尾夹杂着江水的阴力，袭向杨戬。
不知死活！
杨戬冷笑一声，并不接招，身形一俯，从水墙中穿过。
黑龙也发现了对方意图，奈何他身躯庞大，兼之先前招式猛烈，此时根本难以掉转，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以不可能的姿势贴身而来。
华光乍现。
一道血雾随之喷了出来。
黑龙剧烈的挣扎着，嚎叫着，尾部不断的击打江水。
杨戬人却早在三尺开外，冷冷的看着。
漆黑的水底，慢慢的明亮起来，哪吒此时方看得清楚，那黑龙别无伤处，只腹部，竟被生生破开，血流不止。
果然是杨戬的手段。
黑龙趴在水底，却是无力动弹，只一双眼睛怒瞪着杨戬，“又是你？！你一个活死人，竟还跑来这里坏老子的好事！”
“好事？！”杨戬微挑了一下眉梢，道，“也是。本君原本死的好好的，你却在这里作怪，让本君死不成。既然死不透彻，说不得，只好来这里管教一下你这个畜生，也好让你知道点规矩。”
见他挑眉，黑龙就只情势不好，更何况现已伤在他手上，连忙叫道：“杨戬，此番事，自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杨戬一脚踏到黑龙左角，黑龙疼的闷哼一声，恍惚里就听清冷的声音继续道，“只可惜你还有用。”
“杨戬，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让你变的与这件事有关而已。”不知何时，杨戬手中出现一把金光灿灿的宝剑，剑身一道血痕，煞是刺目。
血色宝剑落下，黑龙身上顿时撕开一道血口，直疼的发冷：“杨戬，有本事就封印老子，一刀一剑的作耍算的什么英雄。”
“杨戬从不是什么英雄。英雄值得几斤几两。这刀剑的手段，只要好使管用，那就够了。”说着，又是一剑就要斩下。
“杨二哥。”剑还未落下，哪吒就奔上来，伸手欲拦。杨戬却眉眼一冷，衣袖卷开哪吒，“此事，三太子最好莫要插手。”
“杨戬，这龙虽有罪恶，但你亦不必如此折磨于他。”
“折磨。三太子倒是仁慈心肠。可惜，杨戬不是。”
眼看一剑就要戳过黑龙颌下三寸，那里，正是龙的逆鳞所在，一剑穿了，这黑龙必将全身瘫痪，却不会死。
“且慢。”
温柔的声音，玲珑的环佩，飘逸的裙裾，一步一步，带得阴冷的江水似乎也温和了几分。
终于来了。
杨戬收了剑，不知从何处摄来的一块上好锦缎，缓缓擦试着剑上的血痕。一遍一遍，直到那锦缎都快擦到破碎了，他才一翻手腕，剑，已无踪。
“小女子有礼了。”微微一福身，那容颜，带了些许悲伤，双眼中似有点点水光。
谁能信，这样一个女子，会是灌江口之事的背后之人。
哪吒上前一步，道：“你是何人？”
那女子想牵出一抹笑意，奈何她身上哀伤的气质，生生让这笑意，化作了愁怨。
“三太子自是不识得小女子，但小女子曾与真君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真君是否还记得。”
“娥皇。”薄唇吐出两个字，想不到会是她，
娥皇幽幽一叹，“难为真君还记得小女子。真君，三太子，不介意的话，请进内一谈吧。”
但见她素袖一挥，幽暗的江底，瞬间变化出一间玲珑有致的水下闺房。
“想必真君有很多话要文娥皇。”娥皇端了两盏茶上来。
哪吒一时间还是未能回过神来。娥皇，那不是舜帝的妻子，扶江而哭，泪洒斑竹的那位吗。后玉帝怜其情意，封为洞庭湘君。洞庭蜀江相隔千里，她如何会到得此地呢。
哪吒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拿眼看杨戬。
这位湘夫人确实温柔若水，但这撞在杨戬这里，却全然无回应。
她那话问的似带着水，也只换得杨戬一个冷面，“夫人既在这里，想必就是在等杨戬来。杨戬已来，夫人有和话要说，此时可以说个明白了。”
娥皇一笑，“真君可知，这行云布雨，娥皇也略懂一二。”
“什么？！”不待杨戬怎样，哪吒闻言瞬间跳了起来，除却龙族，竟还有人会行云布雨，难道说，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就听杨戬道，“夫人说话不必停顿太久，太久未免就让人失去了听故事的兴趣。”
好一个清源妙道真君。
“灌江是真君旧居地，娥皇离此千里之遥。娥皇也想不到，会有一日，娥皇不得不在真君旧居地，做下此等事。”娥皇一叹，眼神带了几许迷茫，许久，才又道，“为何这般做，娥皇只能说，不得不为。”
“好一个不得不为。那么，昔日的湘夫人，究竟置这灌江百姓于何地。”
“真君，娥皇曾听闻，刘沉香之后，新天条自华山之心升空，各地随后皆有怨气出，震动不稳，想必此事，三太子当知晓的。”
“不错。”哪咤点头，自新天条出，虽然新旧天条并未交替，但此后，三界确实多有震荡。
“而昆仑之后，常年浓雾弥漫，不知真君可知？”娥皇这话一出，哪吒都有些微动，自他在庙宇遇见杨戬，这件事，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不知今番他会如何回答。
哪知杨戬只是眼眸闪动，无波无澜道：“亦知。”
“那么，娥皇想，这其中原委，真君应该比娥皇更明了了。”
“多谢夫人相告。杨戬尚有一言，不知夫人可否为杨戬解惑。”
“真君请讲。”
“在夫人来此前后，包括这段时间，是否有其他人来过？”
“并无。真君缘何会有此一问。”娥皇心中不安，“莫非……”
“这蜀山之上，云内有妖异，夫人不知吗？”
这？
“娥皇确实不知。”娥皇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黑龙，又道，“想来天梭也不知的。”
哪吒此时方知，原来这黑龙，名叫天梭。
“真君，不知娥皇可帮得上？”
“不必。夫人此行，已损了阴德。杨戬既然已来，夫人目的也算达到，夫人若还存了善意，就停了这雨，还灌江一个安稳吧。”杨戬眉头紧锁，紧紧收拢了左袖，大踏步走了出去。
娥皇双眸微颤，一滴泪就滑落下来，“真君……”抱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江娥啼竹素女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