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赌局》桃花瘴

3、空山凝云颓不流

　　杨戬？
　　这次哪吒看的清楚，那身形，那样貌，分明就是他。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昆仑一战，他分明就已经…
　　然而，无论再多的事实，也说明不了解释不了。对杨戬，哪吒太熟悉了，绝不会错认。
　　理智提醒着哪吒没有人可以在开天神斧下存活，但眼前所见让他产生了一丝恍惚。心中一顿，哪吒飞身纵上庙宇。
　　距离近了。果然是他。
　　墨扇虽不在手上，但他的嚣张凌厉却未减少分毫。
　　“杨二哥。”对他，哪吒终究是存了一分情意在的，如果真的是他，昆仑事就当做揭过了。所以，他愿意再叫一声封神的旧称呼。
　　玄袍当风，矗立的人微微垂下双眼，眯着，看哪吒。
　　太久没有回应，哪吒有一丝忍不住，心中隐约带了几分不满，却还是道：“杨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那双眼，一勾带笑，无端的冷，“这位小哥怕是认错人了。”
　　小哥？认错人？哪吒想起旧日情由，难道，心思到处，话语就冷了，“杨二哥，你若记恨当初沉香之事，哪吒自不会与你辩驳。但今日灌江口，哪吒还是承你的情。”
　　端是好笑。
　　“既然这位小哥固执，在下也不必多费唇舌。”眼神一转，就带了睥睨天下之势，“至于承情与否，我不过是探一探江心，自与你无干。”
　　闻言，哪吒气结。这算什么，自己也是骄傲的，何必上赶着讨他人不喜欢。但他心内总当是杨戬，想着纵然当初沉香事件时，杨戬对着自己，也从不曾这般绝情。
　　既是如此，不如别过。就当不曾见过。
　　想着，双手一拱：“在下哪吒，告辞。”
　　“且慢。”
　　两个字唤住了哪吒的脚步，“你还有何话要说？”
　　“你叫哪吒？陈塘关的哪吒，太乙真人的得意门徒？”
　　“是便怎样？”哪吒尚未从这话中体会出味来，就听他又道，“那此庙为纪何人？”
　　“杨戬，掩饰的太过了吧。自己的庙，你也有不识得的时候。”哪吒怒气冲冲的吼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不认得自己，不知道这是何处，太也奇怪了。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就听似冷非冷一声笑：“我的庙？我本不佑世人，世人竟为我立庙？荒谬！”
　　话音方落，衣袖半卷，劲力到处，庙宇登时塌了大半。
　　“你！”哪吒万不曾想他竟会毁庙，似乎有多少话都一下子噎住说不出了，唯有瞪着面前的人。他到底是谁，是杨戬，却又不似杨戬，不及多想，火尖枪上手，一横，带了三太子的威势，“你到底是何人？”
　　“好笑，方才你唤我杨戬，现下又问我何人。”不是回答，无礼的很，却让人不敢指责。
　　“别走，看枪！”哪吒不再多言，挺枪就刺了过去。
　　玄衣一摆，侧身让过，右手一探，似有活物猛的窜出，挟制住了哪吒咽喉。
　　哪吒心上大惊，仿佛生死就在一瞬。
　　恰在此时，庙内奔出两人。
　　“三太子！”

　　奔出的两人，正是梅山老大康安裕和老二张伯时。
　　他二人本在庙内安置前来祭拜的百姓，一面等候哪吒的消息，哪知，内殿的结界刚打开，让所有百姓进了内去，就听头顶一阵轰响。抬头时，就见庙宇塌了大半。
　　这？！
　　二人大惊。这庙宇虽是百姓自愿捐建，当年却也是那人的道场，带了他的愿力在的，非寻常之物可毁。纵是恶龙祸世，这庙宇就在江边，也不会受损丝毫。是以，也正是处于对这点的考虑，他们才敢将百姓安置在此。
　　可如今，竟然毫无预兆，庙宇轰然塌落。
　　这让他们如何不惊。
　　连忙奔出庙门时，就见庙宇一端的飞脊上，哪吒被人生生扼住了咽喉，情势危急，不由就喊了出来。
　　一声喊出，二人也同时发力，从两侧分别攻到。他们也算是偷袭，不为攻击，只是想迫得这人放手。
　　也是救人心切，他们的攻向速度，比以往更快，眼看就近那人身前，却突然一惊，这，这是？
　　大惊之际，根本无暇顾及那人微牵的嘴角和含煞的眼神，就觉得一股法力压迫而至，直击中胸前。
　　梅山二人轰的坠落下来，狼狈不堪。
　　“你…你是…二爷……”颤抖的声音唤出，犹然昭示着他们不敢置信的惊讶。
　　玄衣转向他们，慢慢放开了哪咤，盯视良久，方幽幽道：“很好。你们也认得我。”
　　哪吒一得自由，快速飞落地面，“康大哥，他不是杨戬。”
　　不是杨戬？怎么可能，这分明就是那个人。可，他不是已经葬身昆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康安裕和张伯时面面相觑。
　　“三太子，这？”
　　“看样子，你们是这里一方地仙了。”清冷的声音，俯视的姿态，压迫的康张二人不知所措。
　　哪吒却不管先前是否受制于人，靠近了又道：“他不认得我们。”
　　又是一声冷笑，“听说哪吒性情刚烈，好管闲事，尤不受人管束，见不平，便会助刀。倒不曾听闻擅搬弄是非，说长道短。”
　　这席话，可是激怒了哪吒，“你说谁搬弄是非说长道短！若不讲个分明，小爷今天定不与你干休！”
　　玄衣人却不理会他的暴怒，只又看向梅山两兄弟，轻言慢语：“你等既是此方地仙，却不急于此间事务，也来纠结本君的身份吗？”
　　“本君”二字一出，梅山兄弟哪里还有犹疑，这分明就是杨戬。
　　康安裕面上变换，半晌方道：“二爷，自昆仑事后，咱们兄弟与二爷已不再有瓜葛。今番灌江口之事，咱们兄弟尽所有之力，若然救不得，也是天数。二爷想行何事，也与咱们兄弟无关。”
　　好！好一个无关！玄衣眼中泛起一丝冷意，身形一展，向远处山岳掠去，只留下一句话来。
　　“此处结界，尚能护得七日平安。七日，水必没此地。”
　　哪吒哪里容他走，身形一纵，跟了上去。
　　见二人远去，梅山兄弟呆愣了一会，“大哥，咱们怎么办？”
　　康安裕头也不回的就进庙内，“我说过，他要如何，自与咱们无关。老二，等老三他们回来，不要提起，更不能让老六知晓。”
　　张伯时暗暗叹了一口气，应了下来。

　　从蜀江面上飞纵，依稀还能感觉到江中黑气散发出的阴冷。这远远没有消匿的阴冷，让哪吒清醒了许多。
　　层云而上的蜀山上，玄衣的身影静立俯瞰。
　　“你到底是何人？你缘何会知晓灌江口出事？你明白这里面不简单对不对？”一连串的问题，从哪吒口中蹦出来，砸向尚未回神的人。
　　“方才，你不是还怒气冲冲，要与本君不干休吗？”回过神来，饶有趣味的瞥了哪吒一眼。
　　哪吒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别转了头，半晌又道：“你不是杨二哥。”
　　玄衣淡淡笑了一下，温言道：“哪吒，你还是没变。”
　　“开天神斧下，从无生还。”
　　“你！”哪吒现下已琢磨不清，他说的话，到底哪句为真，哪句是假，他到底是谁。
　　“从现在开始，你不妨就当我是杨戬，亦非不可。”
　　这句，没有了前面的往事依稀，又是出现时的冷凝。
　　也罢，不愿再去猜测，只要看好了他不会耍计谋，哪吒可以暂时不计较，“好。杨戬，灌江口之事，究竟怎么回事？”
　　直言的称呼，杨戬也未多做计较，只道：“三太子在天庭，都不曾听闻吗？”
　　“若是天庭知，早就派人来了，也不至洪水肆虐。”
　　“那么，三太子不打算上报天庭？”
　　“哼，我哪吒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等地步。”哪吒俯瞰，云层遮住，洪水不见，却能听见轰响，“此地事出多日，天庭却无所觉，很不寻常。而此地地仙山神亦不见报，玉帝老君等人皆不闻，内中原委实在非常人可察觉。哪吒还不至冒然至此。”
　　“谁说三太子无大智谋。”杨戬一笑，“三太子，你此时身在何处？”
　　纵然被人说有大智谋，哪吒还是跟不上杨戬的思路，不明此问，却依然答道：“蜀山。”
　　“山高几何？”
　　“层云之上。”
　　“那么这云，你看如何？”
　　“这云……”哪咤语气不由一滞，先前他并未注意，此时看时，但见云层积聚在山间，却无丝毫移动，不见增多，亦无减少，好像帐幔一样，紧紧的遮住了下方。
　　这样的云，看得人压抑。
　　“这云，有妖异。”
　　杨戬双眼微合，缓道：“是有妖异。妖异的还不止这云。”
　　语毕，他右臂一展，一物猛得窜出，直扑云层。
　　哪吒看得清楚，那是一条血红色的龙，肋生双翼。双翼？哪吒心内一惊，双翼红龙，这分明是一条上古应龙。
　　但见那应龙在云层内撕扯，云层登时涌动起来，翻滚着，咆哮着，似乎想吞噬应龙。奈何应龙非凡物，云层根本不是敌手，几下，就被撕开一个口子，内中析出一团黑雾，挣扎着。
　　应龙尾部一摆，口内喷出一团火来，直烧向黑雾。
　　眼见黑雾在火中拼命挣动，却无法摆脱，只能承受烧的痛苦。
　　哪吒觑眼看向杨戬，但见他面上并无波动，只眼锋含了一丝杀气，看不清深浅。
　　黑雾几尽，一直矗立的杨戬动了。他身形一拔而起，瞬息掠至黑雾跟前，左袖一抄，黑雾最后的一团被尽数收拢，而那条血红的应龙也随即蛰伏到他右侧衣袖内。
　　应龙蛰伏的一幕，让哪吒想到了一件事，太久远了，几乎忘记。此时想来，却是封神时，他记得，杨戬的师傅，也是他的师伯，玉鼎真人，手上的斩仙剑曾化出真形，那真身时隔日久，虽有些模糊，却是一条红色的应龙无疑。
　　如果是斩仙，怎么会在这里，会在他手上。
　　疑团，在哪吒心中，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