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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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激光武器和量子武器经鉴定已丧失百分之三十六的威力，攻击B+，防御C，速度B，逻辑系统A+，决策系统A+。飞行应用的重力装置，记忆芯片等多种感官芯片基本无损坏。
李贝特的脑筋这才转过来，即使所装备的武器受到了损害，就凭这台破铁皮A+的逻辑系统和决策系统，拖到市场上起码也能卖出七八十万，哪里会二十五万贱卖给他一个毛头小子！他掏钱的时候怎么就忘了这茬了，不是第一手的AI重新开机时一般都具有极其强烈的只服从原驾驶员的意识。
他看过机器人回收站的工作人员给的关于前驾驶者的可公开情报，那名中校已经退役，现在应该在退伍军人的阿瓦隆养老。阿瓦隆不允许退伍军人私藏任何型号任何等级的兵器型AI，所以极锋者被扔到了回收场。
这一晚帝国上空的人造月亮能力特别得足，发焦的黄光洒在极锋者斑斓的虎纹上，让它变成一尊大理石雕像，毫不张扬，却又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散发着冰冷的光。同样冰冷的是它的光学镜，在这暗夜中闪着灼灼的暗蓝色光芒，像一头山野中审视路人的白虎。
“你好，也许我该称呼你为XIK2134？我叫李贝特，”李贝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路克先生已经退伍了，我是，我是你现在的驾驶员。”其实李贝特的说法不对，他不过是出二十五万把极锋者从回收场带了出来，完全担不起“驾驶员”三个字。
机身已经离地的AI迟迟没有说话，它打量着李贝特，仿佛想用视线将他烧出两个洞来。李贝特慢慢把手伸进身后一辆废弃汽车里面，试图拿出昨天扔到里面的铁板手，一滴汗从他额头上滴下来，转瞬消失在鬓角。空气处于爆裂的边缘。
极锋者在机器人回收站里养了几年灰尘，炫眼的银灰外壳已经不复从前校级军官AI的光芒，有了点走出战场的模样，可那对相当于人类眼睛的光学镜里折射出来的光依旧锋利，抵触。李贝特在意的不是这几分揣摩，他在意的是这几分揣摩似乎已经，超越了一台AI该有的意识。
他看过这类新闻，比极锋者更高级的上校用机在重新开启的一瞬间就把买它回来的人直接分解成分子，按理说一台中校用机是不应该有任何迟疑的。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还没有从酒吧乐队里回过神来，破铁皮闪着冰冷金属光芒的脸上竟然有了点人类才有的情绪。
废弃车库并不结实，巨大的极锋者完全可以把这里连同他炸个稀巴烂，李贝特咽了口口水，握紧了只能给他心里安慰的武器。然后他看见极锋者朝他举起了外露式手炮。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资料上显示这也是这台AI全机火力不小的手炮了，相当于一个大型电磁炮。极限射程约为320公里，速度7.5马赫。
“轰！”
极锋者只是用了百分之几的力量，一道蓝光堪堪划李贝特脸边，他身后一只不知何时从F区闯进来的怪物顿时只剩一边，一颗有着血红双眼的头颅骨碌骨碌滚了老远才停住。
“敌人，确认已消灭。清理，防止突发事件。”极锋者的蓝色光学镜闪着冷冷的荧彩，调小手炮火力瞄准怪物的残骸，烂肉一瞬间变作白烟一缕。
李贝特回过头的时候骨头缝都在冒出寒气，再转头时看向极锋者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感激和信任，还掺有一闪而过的恐惧。这人始终是年轻了，竟然想不到一只F区的怪物大批量生产的战斗型AI单单用冷兵器就可以解决。
红色。极锋者已经把李贝特的数据存入芯片，选择忽略了那只锈迹斑驳的板手。
AI记忆芯片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中校的头发是金中掺红的，像一段流入黑暗的破碎的岁月。如今这段岁月似乎又有了翩翩起舞的一天。
E
沙。一望无际的沙。
铁门缓缓打开，仿佛上百年没开启过一样。实际上它每年都看着许多新兵走进来，为他们呈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入伍前要经过为期三年的训练，训练兵营在广袤的沙漠，最接近前线的巴什尔沙漠。一路走来已谈不上城市，越过一道超大伏特的电网，熟悉的城市早已被拦腰截断在身后。那些尖塔似的高楼耸立在远方，褪了色，龟裂成未来三年梦境里破碎的残像，干涩的视线里只剩下沙。
每一颗年轻的心都梦想着仗剑走天涯，梦想着多少路任他们行走，多少山峰任他们攀登，一边是广袤的天空，一边是一起做着流浪梦的伙伴。无垠的大漠，黄沙像野蜂群一样飞舞在空中，遮住天边那轮红灿的骄阳，一不小心就灌入新兵们的口鼻中，把他们年轻的心里里外外包裹成一座活坟墓。
离战争最近的地方吗？
不，战争随时来临。
新兵一字排开，任教官走菜市场一样打量。教官面相很年轻，像个十几岁的少年，白皙的腮颊有点圆，额前一排刘海，长了张孩子气的娃娃脸。可眼神却挑剔，乖戾，落在人身上，仿佛要把人灼伤。这种赤裸的眼神，让李贝特第一次体验到他所没料及的军队的残酷：人与人隔得这么近，可这些位高者却在无时无刻不估算着你的价值。
兵营是一座巨大，丑陋，阴沉而粗暴的建筑。它在刚荆棘一般的铁门背后静默着，打量着。它扎根于此，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像一块漆黑的石头，顶起一片粗糙污浊的背景。
上午的体能测试过后是无安全措施的突发格斗技的训练，李贝特才抽空观察了他这个班的同期训练兵。入伍第一天，训练就已经与正规军一模一样。
帝国对贵族和校级军官弟子的征兵要求十分严格，十六岁前一定要入伍，对平民的要求却松了很多，二十四岁之前。李贝特所在的班训练兵发色几乎都是杂色，只有一个比较出挑的淡黑色，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妹妹，搞不好还是个小贵族。小贵族额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嘴唇紧抿，双手抓着有点宽松的军裤，指节发白。
他的对手竟然就是这个贵族小妹妹。
小妹妹叫德莲，拳路很准可是拳风不够狠厉，一看就是个整日穿梭在舞会，下午茶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德莲姿势摆得很准很认真，斜跨步，左拳在前，右拳贴近腮帮子，头略侧。而李贝特一直没有真正进攻身形瘦小的她，完全采取躲避姿势，这样无进展的训练进行了几分钟后腰间传来一个冰冷低沉的机器男音，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是极锋者的声音：“阁下的心理适应条件不完全符合一名士兵的标准，对方体质中下，弱点在腹部，建议立刻击中对方腹部以取得胜利。”
人形兵器其实是机师支援启发界面系统，主系统在巨大的战斗机器人内部，备份系统在驾驶员可以随身携带的通信器里。训练兵营规定自带AI要先存放一个月，现在跟李贝特说话的是通讯器里的备份系统。
极锋者并没有明确表示李贝特能不能驾驶本机，但能给两个建议也算勉强接受了。
然而——“你在乱说什么！那个叫德莲的才几岁啊，完全无安全措施的格斗训练你让我击中腹部？”
“据本系统已知可公开情报，阁下原先是E区一支杂牌军的成员，应该具有成熟丰富的格斗技和过硬的心理素质。阁下的思维有漏洞，据本机观点，能够通过训练兵考核的真正强大的军人不应存在这种思维漏洞。”
娃娃脸的教官已经看过来了，德莲的的AI没有给出任何建议，只是看着她拳路开始越变越乱，神情越来越慌，完全不符合格斗师之前做的那一套示范。教官的眼神暗了暗。
极锋者的记忆芯片到现在都还保留着那天李贝特故意往后倒装作败给德莲的蠢样。
F
模仿有人机开启。模仿连接驾驶员中枢精神强化开启。本机机动力提升百分之三十二，距离本机能源消耗完毕还有七百八十四秒。
今年冬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极锋者飞行使用的重力装置电量几乎耗完，它现在只能用快速滑行摆脱身后的从回收站追出来的防守者AI。一道灼热的绿光从高空击下，划过它驾驶舱和主系统所在的头部，在雪地上轰出巨大的爆炸。接着又是一道，直接打碎了极锋者手炮四分之一的连接零件。
“请极锋者XIK2134系统立即停止叛逃行为，鉴于您的系统已经充分暴露了其脆弱性，完全违背帝国战斗型AI三大法规，擅自伤害己方友军，谋划叛国，从机器人回收站出逃等等等等，现已开除军籍。请原地接受裁决，请原地接受裁决。”
极锋者的外壳凉森森的，几根外露的电线硬得像冰棍，但在模拟精神强化下举起手炮的动作撑得十分流畅，给了对方一个阻挡性的反击。从前它好歹也是台校级用机，属于队长级别，身经百战，怎么现在连三台防守者都躲不过。
岁月像风信子一样随风而逝。
现在它的第二个驾驶员也不在了，就算它的决策系统仍然保持A+，但在长期无驾驶员的情况下，系统意识随时可能崩溃。
刚一抬头，天上就下雪了，不是人造雪，是真正的雪。起初小得仿佛像线条，看不出一点颜色，如同夏天阳光下的尘埃。后来越来越大，渐渐连成篡文般的白雪一片，浩浩荡荡从天际奔涌而来。雪花打在极锋者坚硬的外壳机甲上，少见的八棱形的冰晶体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以前李贝特跟它说过想做一个特别的火炬，整个火炬是由水的固体形式冰建造，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体，晶莹透亮。在它的顶端，用高压电流迅速分解为氢气和氧气，至于如何点燃，李贝特捋了捋火焰般燃烧的发，说道他们可以想出一百个新潮的方法。
李贝特的五官如同老电影里忽然静止的一帧，从灰白的雪地背景里一点一点浮起。然后消失。
重力装置剩余电量低于百分之十，重力装置剩余电量低于百分之十，请慎重选择是否起飞。距离本机能源消耗完毕还有三百零五秒。
洁白的初雪中，极锋者使用极限飞行甩掉了身后的防守者，直接突破城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