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闻悦

4、南分坛

　　第二天一早方小凛就被蔚然从床上拉起来赶去山下集合。

　　这期间方小凛一直表现得像个小媳妇，特别配合蔚然。蔚然知道他是真的怕了，所以也一直用很温柔的语气和方小凛说话。

　　到达山下时，方小凛被那阵仗吓傻了——

　　最少二百人的队伍里，每个人脸上神色都很沉重，还全部穿着黑衣……这真的是去南方分坛处理教务而不是要铲了南方分坛吗？

　　正在方小凛发呆之际，他已经被蔚然拉进处于队伍中段的马车里了。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蔚然走之前这么吩咐道。

　　方小凛点头，很乖地拿出医书默默学习。

　　蔚然见他这么听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方小凛很乖地任他揉，虽然脸上的表情不怎么情愿。

　　蔚然眼神闪了闪，用惋惜的语气低声道：“如果你不是方凛就好了。”

　　很好。

　　方小凛能确定蔚然是站在神医这边的了，但方小凛宁愿假装没听到——

　　从他偶然一次心血来潮去厨房给教主煎药结果看到俩男人在那“互啃”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正常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蔚然在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了马车，施展轻功跃到了位于队伍前半段的贺东方的身边。

　　“贺东方”看着终于打扮得像个正常人，不再披头散发的蔚然，满意地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蔚然道：“都安排好了。”

　　对方点点头，道：“发号施令吧。”

　　气沉丹田，蔚然使足了内力，高声喊道：“出——发——”

　　随着队伍的前行，施喻风骑着马的速度却缓了下来。等后方载着“教主”的马车来到身边后，他直接掀开帘子对里面的贺东方说，“本座知道，你知晓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但是在没到分坛前，你最好少有动作。”

　　马车内，全身重要穴道都被禁制的贺东方只能微微点头。

　　放下帘子，施喻风踢了一下马肚子，回到了队伍前半段的位置。

　　蔚然看了施喻风两眼，没有说话。施喻风正满脸心事地低头沉思，如果此时有人偷袭，蔚然猜他一定连三招都躲不过。

　　因为大意，漏洞百出。

　　——他易容成了贺东方，以为这样就可以放松，却没想到，就是因为他易容成了贺东方，所以更应该打起精神，小心谨慎地面对不知何时就会冒出来的敌人。

　　※

　　队伍行走了十天后，天气骤变，下起了暴雨。这场暴雨使得整个队伍不得不停下休息。

　　蔚然在暴雨骤降时马上下令队伍停止，去附近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可是话说得好听，要马上找个能让二百号人避雨的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

　　马车内的方小凛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神医。

　　其他人则没有方小凛的“好运气”，在找到避雨的地方前就全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等找到避雨的场所，夜晚已然降临。

　　许多人打到了野味，围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生起火。

　　虽然知道这都是为了生存，但方小凛还是不太喜欢他们捕杀野生动物，所以只是下车和他们围坐在一起吃了点干粮就早早回到马车内。

　　四周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声里夹杂着各种人声，从嘈杂到稀拉，再到寂静，偶尔发出一两声的“换岗”。方小凛知道，现在，才是真正的夜。

　　睡不着啊……

　　在马车里翻来覆去一个时辰后，方小凛只得郁闷地盯着车顶。

　　淅淅沥沥的雨声还在继续。

　　懒得起身，方小凛便使劲拱起上半身伸长了手把马车上的窗帘掀开。雨后清新的空气立刻涌入马车。

　　方小凛并没有把这个高难度的动作坚持多久，因为他的腰部现在已经开始隐隐泛酸了。不得已，方小凛只好从在马车上铺好的床铺里爬了起来，继续呼吸这难得的新鲜空气。

　　雨渐渐停了，鸟虫在这朦胧的夜色中隐约传来了鸣叫。

　　方小凛闭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真是惬意啊……

　　“方神医。”

　　很耳熟的声音。

　　方小凛睁开一只眼，把蔚然告诉自己的名字叫了出来：“贺东方？”

　　“正是。”施喻风慢悠悠地走近方小凛的马车，“这么晚了，神医还不休息吗？”

　　“你不也没休息？”方小凛给了他一个白眼，内心则泪流满面地为自己的勇敢而用力的鼓掌——终于表现得像个神医了！不容易啊。

　　施喻风没有去计较他这个明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行为，笑得温和，“神医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本来心情好得很，你来了就变糟糕了。”方小凛也不是故意跟他抬杠，只不过事实真的是这样。

　　“看来我不怎么得神医的喜欢。”施喻风自嘲。

　　方小凛抓了抓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喜欢也不行，说不喜欢太拉仇恨，最后只好直接赶人：“我要睡了，你也快去睡吧。”

　　“那在下告辞了。”施喻风装出一副不舍得离开的样子。

　　“告辞告辞！”方小凛见了直接甩帘子。谢特，他身边又多了一个看似“不正常”实则很“正常”的家伙！

　　※

　　天刚蒙蒙亮，所有人就醒了，整顿队伍的声音渐渐成了熙攘的菜市场般嘈杂。

　　随着蔚然的一声“出发！”，队伍再次开始向着南方前行。

　　方小凛在马车里乖乖看医书。

　　突然，一阵颠簸害得方小凛把手里的医书丢了出去。捡回医书的方小凛没有在乎这小小的颠簸。

　　没过多久，又一阵颠簸，方小凛还是没有在乎。下山时他就已经体验过不止一回了，现在只是这么一两次，还是可以忍受的。

　　但是越来越强烈的震动让方小凛连坐都坐不稳了，他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地上一看，直接躺回了马车里翻白眼——救命，山路又来了！

　　万幸的是方小凛不会晕车，否则这样的颠簸足够让他吐得天昏地暗的。

　　看了看颤抖的车顶，方小凛认命地把医书收好，靠在马车上闭眼养神。虽然他很怀疑在这样强烈的震动下他能养得了多少神。

　　中间陆陆续续又下了几场雨，但都没有第一次的暴雨下得那么激烈。到第十八天，他们遇上了一群山贼。

　　方小凛在马车里听到打斗声时和大部分穿越人士的激动——卧槽终于来了劳资也要上场露两手！——刚好完全相反，他马上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趁乱跑路。

　　这十几天都是在车上渡过的，可闷死他了！而且，他也想过，如果趁乱跑了，就再也不用给教主治疗了！还有蔚然从“神医”床上抖出来的那个稻草人他也可以咬死了不承认，说自己不知道！一举三得，多好！！

　　……所以说啊，方小凛，你真的是太天真了！！

　　还没等方小凛从马车里出去，外面的动静就已经彻底平息了。

　　而方小凛还没注意到这些，他像个傻×一样满怀希望地从马车里下来了——当方小凛看到满地的尸体时，他觉得自己若是有可能回去的话，可以考虑听从爷爷的心愿去当当法医。

　　闻着空气中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挥发掉的血腥味，他没有一丝欲作呕的感觉。

　　施喻风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一眼就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后傻站着的方小凛，脑子里空了一下。

　　他要逃……

　　他不顾自己腹部还有伤，以内力支撑自己施展轻功来到了方小凛的面前。

　　“你要去哪里——”施喻风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问道。他发誓，只要方凛敢说关于逃跑的任何一个字或有那个意思，他马上就会杀了他。

　　“……呵呵、呵呵、呵呵呵……”

　　方小凛连呵七声，脸上的只能表情用“笑得比哭还难看”来形容。

　　笑完他乖乖地回到马车里了。

　　这条去南方分坛的大队伍里足有二百号人，而这群山贼撑死了也就一百多人，这么明显的实力悬殊挂在那儿，更别说这二百号人还不知道原来在教内是做什么的，这群山贼来抢他们，就等于是送上门来磨刀的。

　　而他方小凛，竟然比山贼还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