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子》恋悠灵

6、杀手与保镖1

　　六杀手和保镖（1）

　　宋宾自从在贾凌桌上见到了西街酒吧的摄像头分布线路图后，整个心就再没有平静过。
　　世界上熟悉这堆线路的人不足五个，而宋宾就是其中之一。这份认知源于他的父亲，宋力。
　　这条线路是宋力在牢里设计的，出狱后他将它赠给了旧主的儿子谭昌溢。宋力成为三大堂主之一已是后话，单说这西街酒吧的秘密却也是从这条布局缜密的监控线路开始的。它的高明之处并非无法窃取，而是一旦窃取线路之后便会在第一时间遭遇反窃取。
　　可宋宾如今却想动一动这里的主意，作为对贾凌示好的礼物，这个解码简直太适合不过了。可到底宋宾为什么非要揪住贾凌不放呢？这就要从宋家这一个家族说起。
　　宋家其实是一个没落的杀手家族，从祖先开始便做的是杀人的买卖，到了宋宾祖父这一代，性质才稍稍变了一些。你可以逃脱杀手的命运，前提是必须找到一个让你甘心辅佐一生的人。宋力至今也没有效忠于任何人，换层面说，宋力至今也没脱掉杀手这个身份。
　　宋宾是整个家族的第十九代，到了这一代已属单传。宋宾本来也要像父亲及叔叔那样去日本呆到三十岁，修成一身杀手技能再回到国内。但在宋宾未送出国之前，宋力就入了狱，一蹲就是十五年。宋力本以为到了宋宾这一代所谓的杀手家族便可销声隐匿。谁料宋宾却是个异数，他的脑袋就像个永远不会停歇的记忆机器，只要他看过的信息，都会印刻在脑袋里。这样，那些所谓的杀手技能其实早就成了宋宾脑袋里的一纸教科书，只等宋力出狱，宋宾的一肚子讯息终于找到了施展的出口。可是宋宾终究做不成杀手。保镖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而遇到贾凌之前，宋宾仍像个叛逆的少年，对于家族使命这种东西并不是很感冒。在宋宾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是能让他甘心臣服的，做保镖还不如做自己的保镖。
　　直到在西街赌场里见到贾凌的一身技艺，被那个少年隐忍着施展出的牌技，成了宋宾无法释怀的梦魇。和他比起来，宋宾充其量算个百晓生，而百晓生永远不会是主角。宋宾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展开深度的探究，无论是何种资料，只要和贾凌有关系的，都成了宋宾的猎物。宋宾急需了解这个人，也急需站在这个人身边最近的位置。他把自己比喻成一把好武器，宝剑只配得上英雄。
　　漂流在外整一年的宋宾，回到了从来不屑回到的"家"，三堂门分堂口，宋堂。
　　所谓的堂口已不是上海平民区小小的弄堂，宋宾站在街心仰头看这座宏伟的玻璃建筑。他的父亲，此刻就坐在十层的阳台上喝着下午茶。宋宾乘电梯直上十层，大步经过二十几个员工的办公区域，要不是走廊上隐蔽的四个保镖拦住了他，可能没有人怀疑宋宾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先生，老板不见外客，有事请到接待室找客服经理。"
　　宋宾看着这人高马大的四个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犹豫着说："我一直想问，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出乎意料的，四个人面色并没有变化，他们齐齐地戳在宋宾面前拿蔑视的目光盯着宋宾，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宋宾气馁，坦白承认："我找宋力，让开。"
　　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机器人附体，在宋宾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齐作出了攻击性动作，他们捞起宋宾的四肢，用抬的方法欲将宋宾扔进下楼的电梯中去。宋宾只好嚷嚷："宋力，我找你有急事。"
　　不知道是父亲装没听见还是办公室里真没有人，门真的没有打开。但这么嚷嚷总是有效的，从侧面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熟人——章晋。
　　"放手" 标志性的冷声音。
　　四个保镖做了"放手"的动作后，迅速各归各位，真像训练有素的机器人。
　　"刀哥没回来，您找他有事？"
　　章晋比宋宾大了整整十岁，却对宋宾及其客气，这个"您"字就能让宋宾瞬间红了脸："晋大哥快别客气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章晋看了一眼时钟，说："大约四十分钟。"
　　"那我进去等他？"宋宾这样说。
　　"您还是来我办公室里坐坐，刀哥会和罗堂主一块儿回来。"
　　宋宾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章晋没有权利请他进去坐，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保持时刻的警惕比防范一个未知的危险更困难。
　　"那还是算了，我在大厅走一走，中午吃得太饱，撑着了。"宋宾摆出一贯的落拓样子。
　　"您随意"章晋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只要宋宾不越过他父亲的那道防线。
　　只是宋宾却没有如说过的那样等上四十分钟，他连四分钟都没呆够，仅仅绕了一圈便下楼了。章晋端着一杯咖啡愣在会客室门口，总觉得他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宋宾钻进车里，直奔贾凌公寓，他迫不及待去表自己的忠心。这一次贾凌不得不信他，因为他出卖的是自己的父亲。宋宾猛按着门铃，听见门里停顿下的脚步声，以及犹豫的去看会客镜的声音。宋宾急得大吼："是我，我带来了你最想要的东西。"
　　门最终还是开了，但出现在宋宾面前的却是另一个人。他眉目清秀，有一副慵懒的眼睛，皮肤呈现淡淡的棕褐，却不见一丝风霜之色。他穿了一件V领恤杉，是柔软如丝的质地，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宋宾有一两秒的迟疑，但他能确定这的确是贾凌的住处。
　　果不其然，贾凌在听见门庭处长久静寂之后，踩着拖鞋跟出来看哥究竟。当看到宋宾犹豫地站在门外时，贾凌竟然笑了，"喂，小子，你还真执着。"
　　"我带来了你想要的。"宋宾开门见山。
　　贾凌一手搭住棕褐男的肩膀，一手拉开虚掩的房门："我想要两份外卖，最好是牛肉套餐。"
　　于是，当三十分钟后，宋宾坐在贾凌家的沙发上，看着对面两个人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叫来的牛肉外卖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气结起来。
　　棕褐男还比较绅士，到底问了一句："要不要喝水？"
　　而贾凌那家伙从头到尾就埋在一堆牛肉中间，全拿他当了隐形人。
　　"我有事同你说"宋宾看棕褐男已经吃完，并四处找毛巾的空档，才急忙开了口。
　　"说吧"贾凌塞了满嘴的饭，说话都含糊不清："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帮忙。"
　　宋宾大觉意外："喔？你难道不警惕我了？"
　　贾凌百忙之中抬了抬头："是一个考验你的绝佳机会！"说完还促狭地笑了一笑。
　　宋宾来了精神："说来听听？"心里想，要是我把这个惊天的计划告诉你，你可能会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吧？
　　贾凌咽下最后一口饭，顺势接过棕褐男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嘴。一系列动作完毕，才认真地对上宋宾的眼睛。
　　"你看过我桌上的线路图，想必你也能猜到我要做什么？"
　　宋宾惊觉，只是默默看着他。
　　"我有了攻克这条线路的计划，却只需要一只借东风的草船。"
　　宋宾皱眉，他一点也听不懂贾凌说的话。
　　贾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问："你上次说你父亲叫——宋力？"
　　一个声音从宋宾的心底浮上来，不会的，不是的，贾凌不会想到这一步。
　　可是贾凌还是对他宣布了答案："我需要金鼎大楼的路线图。"
　　宋宾心里头"咯噔"一声，他刚刚从金鼎大楼出来，而之所以去那里，也是为了拿到这么一张路线图。
　　"不可能"宋宾盯着贾凌的眼睛，说："你不可能破解赌场的线路密码，只有我父亲的密码没有用。"
　　贾凌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嘴角扬起的得意："若赌场密码没破解，我又怎么知道你父亲拿着终极密码？"
　　心惊胆战坐在贾凌面前的宋宾，到底缺少了一份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来此之前，宋宾信心满满成为操控全局的舵盘，仅仅一个小时过去后，他渺小的像是舵盘上落着的一只苍蝇。
　　宋宾从桌子上扯了一张A4纸，将脑袋里记着的线路一丝不差地画了出来，并非常认真地声明："我父亲警惕心非常强，密码盘就在他的椅子下面的地板砖里，但码盘定格的同时赌场的另一只码盘也必须定格警报才不会响。这些你确定都已了解吗？"
　　贾凌一边认真看着宋宾的落笔，一边随口吐了"了解"二字出来，让宋宾实在看不过去了，宋宾干脆停了笔，用笔尖在办公室门前戳了四个圆洞出来，"这里有四个保镖，他们都是杀手出身，至今没有人能够对我父亲近身。"
　　贾凌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指了指图纸上的另一面："窗外闯入怎么样？"
　　宋宾从鼻子里哼出一股热气："金鼎大楼是根据澳门的五亿宫构建的，整栋楼外墙都是玻璃建造，且完全是自我清洁系统，因为没有一家擦玻璃公司能登上金鼎大楼的楼顶，也绝不可能在这楼上吊任何一根绳子。"
　　贾凌终于犯难了，支着脑袋想了大半天，宋宾这才找回了点元气，他想说，如果用得上他，他可以负责支开四个保镖，虽然这不在他事先预计的范畴之内。
　　可宋宾始终没能等到表现的机会，因为贾凌根本没深思考，而是急忙把那位棕褐男从浴室里请了出来，棕褐男披着浴被顶着一头水雾坐到了宋宾面前，说实话，有那么几秒钟，宋宾甚至认为这俩人其实才是天生一对。
　　"他说这楼是根据五亿宫构建的，所以外壁不能破入，有办法吗？"贾凌如是对棕褐男说，语气是宋宾从未见过的顺服与尊敬，这让宋宾不得不再次将棕褐男从头到尾审视一番。他静静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用右手食指点了几个位置出来，抬头对上宋宾的眸子："这些地方有什么人？"
　　宋宾忙低头查看，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走神，也学着贾凌的模样，吮了一口手边的茶水，可是，当宋宾看清棕褐男指出的位置，不仅呆立当下："这里是保镖的位置，这里是电梯口保安的位置，这里....是我父亲的徒弟，章晋的办公室。"
　　棕褐男对最后一个位置点十分感兴趣，他向贾凌解释："这个叫章晋的人才是厉害角色，如果我没猜错，他的办公室窗外对着的是另一栋楼的阳台，而他办公室的窗玻璃，是直面非弧度的玻璃。"
　　宋宾在脑海里将棕褐男的话飞快分解一遍，得到的答案令自己瞋目结舌："是，没错"这是整个大楼唯一一个直角面，而且棕褐男说的没错，章晋的身手不在父亲之下。宋宾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可他没有多做解释，只对贾凌说了一句："这里交给我，你负责赌场。"
　　贾凌一点异议都没有，他舒服地伸了伸胳膊，说："就这么决定了，今晚动手。"
　　宋宾虽然这段时间在对贾凌的接触中，对他的水准佩服到死。但至此宋宾还是不能相信，仅仅靠两人的力量就能破译他父亲十年的劳动成果。宋宾不相信，更不能接受。与这些相比，宋宾更在意的是："你们为什么要破译这个？"
　　贾凌的眸子微微缩瑟，神色也从刚才的慵懒迅速演变出一副往事种种俱成灰的表情。棕褐男的一只手放置在了贾凌的肩膀上，似给他安慰，又似给他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的加入"宋宾怔神的空隙里，棕褐男如此说道，这让宋宾如同注满了能量，须臾便精神焕发起来。他注意到"加入"这个词汇，这么说，贾凌认定自己可以成为"自己人"？
　　贾凌刚刚那幅神色已经在宋宾的缓神中消散了，他在棕褐男的感召下，在脸上挂了个大大的笑脸，似乎是一贯的开玩笑的样子，眼睛有一半却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宋宾："嗯，还是要谢谢你。"
　　宋宾不习惯贾凌一本正经时的样子，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谁知贾凌却热络地凑过来，一只手堂而皇之地伸进了宋宾的上衣口袋，竟然在一瞬之间掏出了宋宾的汽车钥匙。
　　"有件事要对你说抱歉"贾凌将手心摊开，将车钥匙上的按扣轻轻在手心里磕了磕，一个黑色黄豆大小的东西从按扣里滚了出来。宋宾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突然瞪圆了眼睛："窃听器？"
　　贾凌放低姿态，诚恳道歉："因为急需同盟，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宋宾忽略掉心口的郁闷，回想了一遍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让人家听了去，但不可避免的被贾凌的这句"急需同盟"给震慑住了。不错，他的确说的是"同盟"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