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子》恋悠灵

7、杀手与保镖2

　　七杀手和保镖（2）

　　章晋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他本已经到了自己的住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遗忘在了办公室里，究竟忘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他和保安打了个招呼，用自己手上的遥控钥匙打开了大厅的水晶灯。然后乘了电梯，直达十层。
　　办公室里仍有员工加班，对章晋的去而复回都报以好奇的神色。章晋解释说："有文件落在办公室里，明天老板急用，所以半夜跑来了。"
　　他在吧台边上冲了杯速溶咖啡，一口喝下一半，仍觉得精神恍惚。他端着剩下的半杯咖啡朝自己办公室里走，多年的杀手生涯让他一眼就看见走廊上灭着的一只投影灯，他转回头询问："灯是什么时候坏的？"
　　"有灯坏了吗？喔，我这边没有注意到。"
　　"我也没注意"
　　......
　　章晋仰着头对着不复光亮的灯泡看了一会儿，心底瞬间"突"的一声震颤，头脑里霎时闪过不详的预感。章晋三步并两步地朝办公室走去。木质门哗地一声推开，一股冷风直灌进章晋的衣领。一个白色衣角就在章晋的眼前湮没在了黑色的夜幕中。等章晋追到窗边的时候，人已经不知所踪。章晋只觉得头皮发紧，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能攀上这面玻璃墙，他赶忙拉开椅子撬起地砖，一个精致的密码盘露了出来。章晋点了几个数字，密码盘"咔嚓"一声开了，里面的指纹膜完好如初，并没有损坏的印记。章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像是历经了一场劫难，又得以逃生般直起身子。他想去关上窗，毕竟初春的冷风吹在冷汗上令人黏腻腻的不自在，可是站起了身，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章晋抬起头，对上面前的落地玻璃，才本能地转身掏枪，可是，已经来不及，□□消音筒已经抵在章晋的腰际。
　　章晋的冷汗如水般流了下来，他并不是怕死，而是真的惧怕这个玻璃窗上映着的黑衣男人，他着一身黑，脸上罩了只黑色口罩，再加是映在玻璃上的映像，使得章晋更摸不清头绪。这个男人不是不简单，根本就是太可怕。他是如何站到这里？办公室外边有十几个人加班，走廊上还隐匿着两个保镖。有什么东西在章晋脑袋里一闪而过，他终于知道是什么最让他恐惧，是他的脚步，脚步轻盈是杀手久经训练后的职业惯性，这个黑衣人即便不是杀手，也受过杀手训练。
　　黑衣人掏出手机，似是按下快捷拨号的按钮，说了一句："OK"
　　这也不得不让章晋吃惊，他竟然是个年轻人。
　　直到那边也有了回应，黑衣人才正式对章晋下达命令："打开密码"
　　章晋入了江湖这么多年，到底有所气节，对于黑衣人的命令根本不为所动。黑衣人亦不废话，在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章晋的全家福照片。章晋的脸色立刻灰沉起来，知道他结婚生子的人都是他最近的人，何况这人手里还握着照片。章晋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最短的时间瓦解了心里防线。
　　他按照黑衣人的吩咐，按下了十三位密码。
　　宋宾在车上等得手脚冰凉，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颤抖起来，事情太快的发生，令他没有一丁点儿招架余地。车门突然打开，吓得宋宾一激灵。棕褐男将罩面的口罩取了下来，说："我来开车，你移到旁边一点。"
　　宋宾乖乖照做，好似也有那么一把枪抵着他的脊梁骨。
　　不过宋宾还是在这么紧张的夜晚，开了一回眼界。棕褐男的车技简直太好，以至于宋宾都在怀疑这台车是不是自己的，还是它本来就是棕褐男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要不然怎么人家开得驾轻就熟，自己就总不能摸到门路。
　　更希奇得是，棕褐男竟对路型这样熟悉，连他都不曾知道，直达西街竟然有一条小路可以走。
　　"你是贾凌什么人？ "宋宾不能自己地发问。
　　"兄弟"得到了这样得答案。
　　宋宾侧过头审视他，与下午时的感觉不同，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似曾相识的某种东西，让他说他却说不上来。正要再求证些什么，贾凌一个闪身钻进车里："快走"
　　与声音一同出现的，是车尾处亮起的数十盏车灯 。
　　"糟糕"宋宾话音未落，眼前上演了足能让自己掉眼珠的事情，驾驶座上明明坐着的棕褐男，这会儿已经换上了贾凌，贾凌一边扯掉脸上的口罩，一面将油门踩到了最底。车如出弦之箭，钻进了蛇腹一样的弄堂。
　　"喂，搞个音乐听听。"贾凌对旁边的宋宾说着，口气如同在说"吃什么？吃多了没？"
　　可是此时的宋宾，已经再没有力气把眼睛从前方移开了。

　　"阿宾，你确定你没事？"贾凌第三次走到宋宾身边嘘寒问暖，毕竟人家吐了又吐的起因还是在自己，宋宾一边虚弱地倚着车轱辘，一边很豪迈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稍许还不忘指指车后座，慰问一下另一个乘车的同胞。
　　贾凌说："我哥还要赶上午的早班机，这会儿在看开会资料。"
　　"开.....开会资料？"难道他不晕的吗？难道他不困，不累的吗？
　　没有办法，即便宋宾再也不想坐车，也不得不由贾凌硬载到了机场
　　"对不起，总是连累你。"贾凌难得矫情，棕褐男却一副了然："两个人扛，总好过自己。"
　　宋宾坐在一边奄奄一息地插嘴："三个！三个人扛好吗？"
　　棕褐男爽朗地笑起来，竟然有阳光的一面，他走过来向宋宾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宋宾一边握手一边抱怨："只是还不知道你的大名？"
　　"昆仑"
　　昆？仑？宋宾也是最近调查贾凌的时候才知道昆仑这么个人，当年西街赌场里昆仑侠，宋宾一直以为是杜撰出来的角色，没想到真有其人。
　　宋宾走神的时候，贾凌偷偷塞进昆仑口袋里两盒东西。
　　"是什么？"昆仑问。
　　"百立效和万炎解"停了停，又加了一句："和起来用"
　　昆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将东西塞回贾凌手里："这个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然后揽过贾凌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在回市区的车里，宋宾不得不问："已经让三堂门的人察觉到了，昨晚是不是已经变成无用功？"
　　贾凌从脖子上扯下一条皮绳栓着的U盘，扔给宋宾："我今天要去学校，你帮我将画面加晰一下好了。"
　　宋宾想说，自己其实还是比较期待回三堂门看看热闹的，既然有更重要的任务，宋宾当然要先帮贾凌达成。不过，时至此时，他们已经成为无间的战友了？
　　"我知道你们宋家的祖训，如果你这么想接近我是为了把你的一生栓在我身上，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看错人了，我不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我没有一颗想当英雄的心，我活了这二十几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个普通人。"
　　贾凌眼睛看着前方，这般对宋宾说着。必须承认，在他的世界里，这样平淡的生活，很可能要实现的话比登天还难。"
　　宋宾也如是看着前方："让我接近你，其实有一半都是你二叔的意思，我知道你二叔对你影响很大。"
　　贾凌这才侧过头来，不无惊讶地说："做朋友不是更好，我这个人，对朋友比对自己好。"
　　宋宾皱着眉头不解："你如果对我也有所调查那应该很清楚，被宋家人保护是非常荣幸的事，谭昌溢的父亲用二十年的时间征得我父亲的辅佐，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空。"贾凌又开始不搭理他，宋宾觉得他必须继续说下去，"宋家人不是你想得那么不值一文，宋家的祖训只有一个'隐'字，隐市留名的道理你也应该懂。就算我不是从小接受这个理念成长起来，但我也有'不做平凡人'的觉悟。"空有一番身手而不作为，不是比庸碌一生更可耻？
　　贾凌不想改变他的世界观，也不会有人改变他的思想。他把车停在学校附近，自己下了车，临走前回身对宋宾说："你看，我根本不是个理想的依靠，我们的出发点都南辕北辙。"
　　宋宾坐在车里注视贾凌的身影离开，南辕北辙？宋宾似乎觉得一口气憋得自己快要炸开了。就像去打水里浮着的球，根本找不到着力的要领。宋宾还是决定先去父亲那里看看再说。
　　宋宾来得不巧，员工说老板和章晋去了十一层。十一层是会议室，而宋力几乎不会给员工开会，那么这个会议的功用就顺理而知。通常宋宾是不被允许到十一层的，可他今天犯了邪，偏要做一些不能做的事。何况，是他把章晋害成这样的。
　　章晋的确被宋宾害惨了，他背着一身的伤痛跪了整整三个小时。这期间宋老大一直在看网上新爆出的新闻，宋宾进来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件，竟然忍也忍不住地笑了。
　　"爸，你让章大哥回避一下，我有事同你说。"
　　宋力撩起一只眼皮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朝章晋挥了挥手："下去吧，抓紧办你老婆的出国手续，这段时间不要来堂里。"
　　章晋嚯地把头抬起来："刀哥，我这就去堂里请罪，您别赶我走，我十五就跟了您......"
　　宋力盯着电脑，语气不轻不重："想跟我，总要把后顾之忧解决好，就算给你放假。"
　　宋宾觉得今天父亲的心情也差不到哪里去，竟然这么轻易就饶过章晋，要知道父亲这个人，除了冷血无情外，还心狠手辣的很。
　　宋宾走过去扶起章晋，感觉他下身几乎不能承力，心里头到底不是滋味。
　　"怎么？后悔了？"章晋刚乘了下楼的电梯，宋力便这般逼视自己的儿子。
　　宋宾对上父亲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迅速回复思考状态。虽然宋宾从来都知道父亲是个神人，但作为神人的儿子，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呢？
　　宋宾果断地双膝跪地，其实当时对贾凌百般示好时，说自己是常常挨打之身躯之类的话，都是屁话，宋宾长了这么大只被父亲用手指头戳过一次脑袋。宋宾记得当时自己用绝食表示抗议，并在之后接受到了父亲诚恳的道歉。所以，应该不会受皮肉之苦的吧？宋宾如是猜测，毕竟这一次闯祸的级别不在"一般"的范畴。
　　"起来，在哪里学会的动不动就下跪？"宋力满脸不耐烦，目光一直在电脑屏幕上。
　　宋宾松了一口气，对于父亲容忍度的了解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您是怎么知道的？"宋宾绕过桌子去看父亲的电脑屏幕。
　　宋力讽刺他："我难道看不透几个毛孩子？"
　　宋宾在父亲身后站定，看见他屏幕上播放的视频竟然是昆仑"作案"的全过程。宋宾回忆起贾凌的作战计划里，明明有"关闭金鼎监控系统"的步骤。难道......："您安装了另外的监控？"
　　宋力没做回答，答案却显而易见，宋宾不是不懊恼，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怎么没有考虑到，父亲既然做得出西街赌场的防御系统，金鼎的防御又怎么会只有表面这样简单。
　　屏幕上这会儿正在播自己探地形时的鬼祟身影，原来让父亲"津津乐道"的是这样的画面。
　　"我想看一下昨晚的现场直播。"实在看不过自己贼眉鼠眼的模样，于是向父亲这般提要求。
　　宋力对儿子一直好脾气，有求必应地点了快进按钮，又很准确地停在了"作案进行时"的时刻，他用手指着屏幕："昆仑这小子到底没给他大伯丢脸。"
　　"你怎么知道是昆仑？"
　　宋力嘴角轻笑："本来也是怀疑，不过你既然这么说，证明我猜测的不错。"
　　宋宾咬了咬牙，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
　　"您不会告密吧？"
　　"呵，据说昆仑从不对他大伯隐瞒任何一件事。"
　　"他又不是傻子，总不会自己去坦白吧？"
　　宋力不得不认真看了一眼儿子，也深深自责起来，这种教育方法始终教育不出出类拔萃的接班人吧？
　　宋宾看自己父亲目光如炬，不由感慨："爸，从教育儿子这点看，还是您老比较英明。"
　　宋力眼睛微微眯起，是个极力忍耐的表情。
　　宋宾闭嘴，将眼睛重新盯回屏幕上。他想起昆仑临走前对自己微笑着伸出右手，是一个淡定、干净、透明、远远瞧着还有一点离群索居味道的英俊男人。屏幕上的身影，却像是将这些特质统统在冰箱里冷冻了一番，这样，感觉不变，多出来的是利落干脆与处变不惊。
　　一直没有进一步话题的父子，静静看着屏幕上蒙面男人隐进窗帘上方的暗色帷幔里。在宋宾的记忆中，那里并没有任何着力点，究竟他是如何"吸附"在房顶上呢？
　　又一个优秀的男人！
　　宋宾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井底之蛙，最近频频看见大海。
　　"为什么非得是贾凌呢？"宋宾这么问父亲，也像是在问自己。
　　宋力合上电脑，此动作之前做了视频删除的动作，然后转过身来正视自己的儿子："碰钉子了？"语气似乎早已预见。
　　这让宋宾更加困惑："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也是我想问你的，为什么非要去辅佐，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好吗？"
　　"没人让你辅佐他，怎么？你已经想到'辅佐'这个词了吗？"
　　宋宾稍作回忆，父亲当初的话里似乎真没有"辅佐"二字，"去和他成为朋友"。这是父亲的原话。可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辅佐"这两个字呢？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就中蛊一样被击中了灵魂。现实往往没有他想得那么简单，如果单纯是'贾凌这个人很优秀'，那么当另一个更加优秀的昆仑出现之后，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辅佐昆仑的念头？
　　直觉上宋宾感到贾凌身上有某些神秘而诱人的东西牵引着他的神经。宋宾又真的不能确定那是什么，这在宋宾以往的岁月里是从没有过的，这种不确定让宋宾整个人都不舒服。
　　只是和父亲的一番对话过后，宋宾似乎抓住了些游走的丝线："这些都在您的预料中？您早就知道贾凌会利用我？"
　　"说利用多不好听"宋力点上烟斗，打算将权衡利弊说明白了给儿子听，"这是我送你的机会，如果你没有选择出卖我，你将永远进不了贾凌的世界。"
　　"你对贾凌有这么了解？"宋宾只觉得父亲将话夸大了。
　　"我不了解他，却有了解他的人。"
　　宋宾觉得自己离答案越来越近了，是什么？是什么？脑袋里"突"的一声，宋宾瞪大眼睛："贾凌他二叔？"
　　宋力总算笑了，自己儿子也没有一根筋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宋宾不可致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您的意思是，那位凌叔叔早就预料到了？那么......那么......让我介入的终极目的不是找到一个可以辅佐的人，而是......给贾凌找个合适的帮手？"宋宾几乎被自己说出的话惊到了，他瞪圆了眼睛坐到椅子里，身体每个毛孔都得到渲泄似的"咝咝"冒着热气。
　　"不然呢？你又怎么能接近得了他？"
　　宋宾皱着眉，接受不了这一切："你呢？甘心被人利用？"
　　"不是利用，是对你来说最对的抉择。"他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将儿子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再没有比贾凌更合适的人选，抛却贾凌自身优秀不谈，他身后立着的三座保护屏障，就足以让宋宾一辈子涉不进险恶的地步。呵，"辅佐"是什么？辅佐就是给自己找一个最安全的保护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