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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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伶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白那张有些令人惊悚的脸，本来苏白的脸就苍白没有血色，此时他甚少的眼白还布满了血丝，眼窝旁是片沉沉的青黑色，嘴唇也是白得让人心惊，季无伶脑袋昏昏沉沉下还以为到了地府看见了勾魂的鬼差。
本来苏白见季无伶醒来后是十分开心的，可惜还没等他露出笑容就瞧见季无伶脸上一副见鬼的神情，苏白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自己不眠不休地守在她床边两天，她倒好一醒来就对他露出活见鬼的表情。幸好季无伶及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极其迅速地转化成了欣喜，假装才看见苏白一般“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苏白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回答她“我守在师姐你床边两天了，师姐却刚醒来就不给我好脸色看，真是令师弟我寒心。”季无伶闻言立马将脸上笑容的弧度又扯大了几分，嘴角直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师弟莫怪，方才我脑子不清醒，师弟你的脸又变得如此......惨不忍睹，所以才会一时没认出师弟你的花容月貌。”
苏白哭笑不得地望了季无伶一眼“师姐你以后有空还是多看看书吧，老是这样乱用词语早晚会被人耻笑的。”苏白似是困极了纤长的睫毛半掩住了发红的眼眸，嗓音有些沙哑低迷“师姐既然醒了，我就先去睡一觉，师姐你暂时还是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吧。”季无伶连忙点头称好，她看苏白的状态实在不好，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模样，比她这个重伤初醒的人还要虚弱。
苏白刚离去不久，一双柔嫩白皙的手就推开了季无伶房间的门，林秀羽精致的面容出现在明媚的日光下，她身上一袭广袖对襟鎏金滚边的纱裙在风中微漾，淡绿色的裙摆轻扬，飘飘然似九天玄女，容色无双。“秀羽妹妹多日未见又变漂亮了。”季无伶由衷赞道，林秀羽红唇一抿浅浅笑“无伶姐姐就会拿我开玩笑。”
林秀羽拿出一个散发淡淡清香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许粘稠的汁液抹在手心，然后进得房来坐在了季无伶的床边“这是能消去你脸上面具的药水，你且先躺好闭上眼睛。”季无伶依言照做鼻端闻得一股青竹般清冽的香味在脸上散开，林秀羽的掌心微凉轻轻抹过季无伶的脸留下一种奇异的触感，季无伶感觉脸一开始有些紧绷然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脱落。
没过多久季无伶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说“好了，你可以睁眼了。”她伸手一触，果然在额头重新出现了凹凸不平的疤痕，是她原本的那张脸。林秀羽望着她额上狰狞的疤痕轻声开口说“我可以想办法消去那伤疤。”季无伶笑着摇摇头“师傅说让我永生永世都带着这个伤痕。”林秀羽咬了咬唇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无伶姐姐你难道真的永远都要听你师傅的话吗？”
季无伶惊讶地瞧了林秀羽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不过季无伶坚定地点点头“师傅将我养大，恩同再造，我自是要永远听他的话。”林秀羽忽然冷笑了一声犀利的眼神直直盯向季无伶“那如果你师傅要让苏白娶我呢？你也听他的话吗？”季无伶身体轻颤了下脸上的不安一闪而过“你怎么知道师傅要让苏白娶你？”
林秀羽脸上的神色近乎悲悯“从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是药谷和你师傅交换利益的筹码，我料想如果不是你师弟其实有着惊人的身世，那便是你师傅掌握着什么药谷势在必得的东西，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想让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所操纵，我不想嫁给苏白。现在看来你师傅什么都没对你提过吧。”
季无伶头脑发昏就像有人在里面倒入了一堆浆糊，让她的思绪杂乱的根本无法思考，她满脑子都只有林秀羽说的那句师傅要让苏白娶她的话，季无伶不是没想过将来苏白会娶亲生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不懂师傅和林秀羽心里的阴谋阳谋，也不懂苏白娶林秀羽所牵扯的利益纠葛，她只知道苏白如果成了亲，那就意味着她真正与他分道扬镳，从此她走她的独木桥，他过他的阳关道，再无交集。
她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响起“苏白知道这件事吗？”林秀羽眼底的凄凉如水“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反抗你师傅的，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能阻止这场婚事的人，只有你一个。”季无伶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沉寂下来，半响才绽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为什么要阻止这场婚事？你和苏白很般配，我应该祝福你们。”
林秀羽拂袖猛地站起来，眼里的疯狂仿佛藤蔓一样疯长声色俱厉“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与苏白成亲之后，他便命不久矣。”季无伶脸上划过一丝戾气五指成爪掐住了林秀羽纤细的脖颈“你敢伤他？”林秀羽凄然大笑着艰难地说“我能伤到他？我敢肯定......你师傅不会放过他，药谷也容不下他。”
季无伶手上松了五分力气“你做了什么？”“没什么，我只不过告诉药谷苏白心怀不轨并非良人罢了，当然我是瞎编的，可药谷主人本就多疑，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自然不会让他还活在世上。药谷需要的不过是苏白背后的势力或者你师傅手上的东西，只要我和苏白成了亲，那么药谷就可以得偿所愿了，至于苏白这个人，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再说你师傅恐怕是这世上最希望苏白死去的人，只要他死了，我成了苏白的遗孀自然能够借助那股势力帮你复仇，或者你师傅需要的只是我的医术那么没了苏白，我在你师傅手里你师傅也可以放心。”
季无伶听得手里开始冒出冷汗，如果林秀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苏白的确必死无疑。师娘惨死时的情景和苏白温柔笑着的脸交替着在她眼前浮现，如果不听师傅的话坏了师傅的复仇大计，那么她就对不起师娘多年对她的照顾，如果听师傅的话任由苏白走向绝路，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孰轻孰重两相权衡，季无伶松开了掐在林秀羽脖颈上的手“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林秀羽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轻勾了嘴角“我知你最后必是选择苏白，你且附耳过来我将计划说与你听。”季无伶侧脸望着林秀羽神采飞扬的面容，明明是那么脆弱的存在，她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可却有她所没有的坚韧，以及对于命运勇敢的反抗，季无伶倾身将耳朵靠近林秀羽，听得她的百般算计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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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伶在房里一动不动地独坐了许久，直到日头西落夜色降临，房间里的最后一缕阳光也从窗棂边上消失，整个房间都陷入了黑暗中。“你怎么不点灯。”一豆昏黄的灯火亮起，照亮了季无伶迷茫的脸，也照亮了一张近年来憔悴不少的脸。“师傅，你怎么来了？”季无伶看清了那张曾经艳色无边的脸，自从师娘死后师傅就苍老了许多，两鬓生出了白发，眼角也长出了蜿蜒的细纹。师傅的身体状况也日渐趋下，每天夜里她都能听到师傅房里传来的咳嗽声，师傅瘦的仿佛那宽大的衣袍里只剩下了一个骨架。
“无伶，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初八，我要苏白和林秀羽成亲。”季无伶刻意的让脸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悲伤，师傅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的表情后继续说“我要你成亲那天杀了前来捣乱的人，然后杀了苏白重伤林秀羽，再将一切嫁祸给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季无伶慌乱地下床跪在地上“师傅，求你饶了苏白，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季无伶边说边狠狠地往地上磕头，很快血色就漫出了额头，染红了那一片地面。
“瞧你那点出息，给我起来！”师傅严厉地喝道，一手将季无伶从地上抓了起来“你师娘的血海深仇和苏白的命哪个更重要？你不要忘记你能活到今天，都是拜我和你师娘所赐，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就给我和苏白一起去死。”季无伶愣愣地站了许久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沉默逼得人的呼吸都变得轻浅，“谨遵......师命。”师傅满意地松开抓住季无伶的手，她一下便重新瘫软到了地上，师傅不再看她转身走出了房间。季无伶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平静地从地上站起来，师傅也许觉得替师娘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事，苏白不值一提，但在季无伶心中，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苏白的命只有一条，季无伶再也看不见师娘了，所以她希望自己以后还能长长久久地看见苏白，还能看见苏白眸色飞扬唇角缱绻的笑容，哪怕从那以后苏白会活得艰苦，她也希望他能挣扎着活下去，看遍世间山水，江山美景。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