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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ive 」 ...

  •   那一刹那,他正好笑了,她正好来了,于是她喜欢上他了。又正好,在这之前她未曾喜欢过别人,于是云雀恭弥就成了浅井眠的初恋。
      ——题记

      》》》紧紧握了握手里的袋子,浅井难得有些紧张。

      听说深呼气可以缓解,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终于下了决心拉开门,却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病房。白色的床单被整理的整整齐齐,连空气都充满了新病房消毒水的味道而没有了少年的气息,窗户紧闭,一切都干干净净得没了痕迹。

      路过一个护士,好心地翻了翻手中的查房单,对着站立在病房前的她说道:“这个病房的病人两天前出院了。”

      “哦,”浅井的手放松了下来, “谢谢你。”

      》》》坐在天台上磨搓着手里的袋子,浅井看了眼天空,一如既往的空旷啊。

      虽然那天她回家了,但是到头来今天还是又做了一份便当,然后无视了云雀曾经叫她不要上天台打扰的警告,跑到上面来了。

      草壁在知道云雀订餐后的表情,让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个少年无论是看上去,还是环住他腰时都可以感觉到的消瘦身躯。做便当来感谢似乎是在同龄日本女孩中很平常的事情,所以综于以上缘由,浅井给云雀恭弥做了一份便当。

      现在只差送出去了。

      “你,这里唱走调了吧。”

      少年的声音听得不甚真切,浅井抱紧便当站起身,四下搜寻云雀的身影。她看见天台另一侧云雀恭弥闲散批下的校服,把身体往墙后缩了缩,探出头看的更清楚些。

      一直嫩黄色圆鼓鼓的小鸟停在少年修长的食指上,它蹦跶了几下,扑腾起翅膀,用奇怪的音调说着奇怪的话:“云雀,云雀,拍手,拍手。”

      半闭眼睛的少年慵懒地把手指往眼前抬了抬,看着蹭着他指背卖萌的小鸟,眼里是安静的宠溺:“还叫我拍手?脸皮真厚啊。”

      云雀恭弥,在和小鸟说话吗?

      刚停下的小鸟又飞起来:“云雀,咬杀,咬杀。”半张开的小嘴发出的音节把平时冷意泛滥的口头禅咬得稚嫩清脆。

      “哇哦?居然那么大言不惭呢。” 少年轻笑着说道。

      不,不对。

      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浅井都没来及反应自己是不是真的突然僵住,然后睁大双瞳,焦点是少年那漂亮得让女生都自愧不如的脸。

      万籁俱寂。

      从来,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以有如此叫人自愧不如的震撼力,她也从来不知道这个叫做云雀恭弥的少年可以笑得那么温柔浅淡,头顶是张扬出去的云和无垠的苍穹,一直以来或危险,或冷漠,或蔑视的神情并没有因为这卸下所有防备的笑容而不足一提,反之突然历历在目,在脑海中无差别的闪过。

      她没有夸张,哪怕再文艺,都没有夸张。

      他的眼神是那么清澈。

      清澈到足以叫天地失色。

      如果有上帝,那么他可以为自己作证,就在那一刻,自己的时间静止了。

      虽然,眼前的少年,只是在和一只小鸟说话而已。

      “谁?”霎时收回温柔表情,云雀目光一凛,云豆也收声,圆圆的身子雀跃着又落到了少年的肩上。

      定格的画面又移动起来,少年清洌的嗓音把她的主观意识重新拉回,收敛起刚才因为疏忽而毫不掩饰地盯着云雀脸的视线,浅井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袋子,从墙角后面走出来。

      “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又出现了,少年脸上那种对她毫无兴趣的表情,兴致渺渺与其说是对她,不如说是对在他眼中这个世界上泛滥成灾的草食动物。

      不过这倒没有什么关系,她的勇气还没有完全被打消掉,而且还人情,对自己来讲是不得不做的事。

      云雀恭弥默默地看着少女递过来的便当盒,那盒子全黑,没有什么使用过的痕迹,却并不像是新买的。

      “那个,救我的谢礼。”少女如是说。

      还人情吗?虽然这种事情他也认同,不过草食动物的谢礼真是少见,而且,他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不要。”干净利落。

      清楚看见少女握住便当的手攥紧了,却仍旧固执的没有放下去。“今天还没有吃中饭。”
      “和你无干。”

      “要好好吃中饭。不好好吃饭,会死的。”一个总是把死啊这种字眼放在口边的草食动物,还露出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可笑。他不讨厌浅井是因为她出现时从不群聚,而他讨厌浅井的是她万分的弱小。

      不过,她还真的是一点也不怕他。

      矛盾的生物啊,有点意思。

      这时再看她站在空气流通的天台上,纤瘦高挑弱不禁风。

      “不要。”少年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可慵懒的眼神不见了,灰蓝色里满满全是冷意,“再吵咬杀。”

      看了看浅井离开的背影,还以为这回她难得反抗,也许会坚持的久一些,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对这种生物果然还是很讨厌。

      轻哼一声,云雀恭弥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指示意,继续教导总是走调的小鸟如何唱出完美的并盛中学校歌。

      “听好了哦,这里应该是这样唱的……”

      》》》晚上,坐在书桌前,怡人的晚风窜过耳际的发丝。抬起眼,窗外夜幕冉冉,晃然间,竟觉得那暮色和少年灰蓝色的瞳孔如此之像。

      明天,再去天台吧。

      反映过来时,纸上已经写下了一句话。

      You’ve got a smile that could light up this whole town.

      握笔的手僵直着,犹豫了再三,没能再次把纸扔进废纸篓里。拿起纸,打开抽屉,塞了进去。

      呼吸不顺。

      是谁说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是自己对自己的慷慨。

      》》》周二下午第二节课是英语课,与其说喜欢英语课,不如说英语是她根本意义上的母语。即使她从记忆开始的地方就没有离开过日本。

      今年半当中换了的教授英语的女老师年轻漂亮,学生中流传着她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还是加拿大血统的小道消息。和大部分日本人满是口音的英语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她喜欢说很标准的英式腔,而美音也说得极流利。

      她是教育界少有的一块宝,不知道当初并盛中学花了多大代价才聘请了她。

      老师正在纠正一个学生的发音,他把“realize”读成了“lealize”。日本人普遍的发音方式。

      台板里静静躺着一个黑色的便当盒,还是沉甸甸的。

      昨天中午她真的又上天台去了,可是却只看到独自一人的草壁。虽然很奇怪,但是副委员长还是很好心的告诉她,委员长去附近整顿风纪了。

      于是她只是默默地离开。

      今天亦是如此。

      窗外摇曳的树影落在课本上。

      身子一顿,她听见了鸟叫声,很远,如果不是有她这样对声音的在意,和靠近窗户的优势,是很难听清楚的。

      “绿意盎然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并中的校歌。

      那毛茸茸的黄色小球飞到窗边时,就只剩下“好”这个音还能被其他人听见。是云雀的鸟。浅井看着它黑溜溜的小眼睛,居然歪着头打量她,又很安静的跳到了她的指边,似乎在向她说明,它记得她,她是那个给自己清瘦的主人送饭的女生。

      瞥了瞥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

      她就这样很少有的开了小差,和小鸟对视了半天,她从笔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优盘,随意撕扯了一张标签,写上几个字。然后拿起优盘上的细绳,示意小鸟衔住。如果现在有人有幸看见她的表情,一定会惊讶于在同龄人中略显成熟的浅井眠,此时虽不在笑,表情却有些孩子干着秘密趣事的神韵。

      小鸟立在作业本上,不跳不动。

      完全不理她,肯定是没有懂。

      那就算了吧。

      刚想放弃,小鸟却钻进了她的桌肚,很精准地找到了便当盒,顶开盖子,开始挑蛋炒饭里的青豆。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鸟吃青豆……

      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她急忙伸手关盖子,幸好那只圆圆的球也适时地爬出来,抖了抖羽毛,衔起优盘蹦跶着跳到了窗外,在某个学生转头看向这边的瞬间,隐出视线,不一会儿窗外是它远去的身影。

      那个转头的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搔了搔头,是错觉吗?

      “上野同学,有什么问题吗?”误以为少年是在举手的老师询问道。

      “不,不,我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少年一瞬间结巴起来,暗暗在心里祈祷不要叫自己回答问题。他英语的烂分数绝对支持不了今天的语法的,周围同学心知肚明,都笑起来。

      她不确定是否真的会送到她希望的那个人手里。

      “那么,今天的课程差不多就到这里吧。作业是,请各位同学回家后摘录一段你最喜欢的英文段落,可以是文章,可以是诗歌,总之任何形式都可以。下次课上我们会交流的,”女老师嗓音清脆,说起日文也一样好听,铃声适时的响起来,“那么,下课。”

      “起立!多谢指教!”

      放学后,浅井望了望满是雨伞互相挤兑的校门口,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会下雨来着,明明刚才还明亮的天色暗了下来。撑起一把伞走进雨帘,拐向了一个和平时路途相反的方向。

      墓园在太阳还未落山时显得肃静而安宁,此时细雨填充了开阔视野的空白处,一排排的石碑静静地竖立成整齐的行列。少女走到其中一个的前面。

      雨很密,顺着伞沿滑落,打在墓碑脚边的青草。石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估摸二十岁出头,黑白看不出发色眸色,笑颜如花。

      “纱织。”少女轻启唇,唤着名叫纱织的女子,又寂静沉默了良久,像是被雨声重新打断了一般。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笑意很浅。

      “因为是约定,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来告诉纱织的。”

      少女平静地好像真的只是来履行一个约定,雨声又扫净了无音的空白。

      啪。是水打在手背上的声音。

      脸上好像溅到了雨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看着手,手背上是湿的,脸上的水依旧在流淌。

      不是雨,是眼泪。

      泪水毫无征兆,源源不断地流下,右手抹眼泪,可刚抹完又滑下了新的,手一阵无力,伞掉落在土地上,伞顶朝下,像一艘漂泊的小船。

      多久,没有哭过了。

      自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有。

      好像泪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种神奇的液体,因为在一个满是水的世界里,积攒了多年的泪水有规律地从少女湛蓝色的眼睛里不断溢出,滑落,溢出,滑落,重复着不停歇。

      这是迟到了六年的眼泪,这是早该在纱织的葬礼上奔腾而出的眼泪。

      决堤。

      木里纱织,六年前被枪杀,警方说法是入室抢劫。

      她是浅井眠的邻居。

      踏着积水的脚步声靠近,有人捡起了地上的伞,伞盛起的水被倒掉,轻甩去雨滴,罩在她的头顶上。

      她满脸泪痕的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朴素衣服的少女。她个子不比浅眠高,蓝紫色的长发披在背后,刘海很长,也略有些零散,在浅眠模糊的视线里,可以看见她左眼又大又圆,闪动着紫罗兰花一般纯正的颜色,但右眼却戴着医疗用的白色眼罩,让娇小的少女显得更加病弱。

      她用自己好听的声音开口询问: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 Fi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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