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Four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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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水声渐轻，不多久，穿着睡衣的少女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了浴室。她瞥到书桌上完成的纸稿，左手习惯性地按出几个今天才写出的和弦。
差不多可以了。
熄了灯，没多久，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
》》》浅井眠的今天始于一辆救护车。
早晨出门时，走过一条路，突然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人。黄色的西装外套，黑色的校裤，蓝色的领带，并盛中学的学生。
看了看四周，寂静的街头并没有其他人，想了想，终究还是走到那人身边，放下书包，跪下来很小心地将手放在对方已经脏乱不堪的校服，推了推，可是他只是皱了皱眉头，痛苦的表情一闪即逝，再次失去了意识。
看着男生黑色的竖直着的头发，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持田学长。
与沢田的一战，在并中被很是热火朝天地议论过一番。虽说败给了突然爆发的沢田，可是持田学长也并不是很弱的家伙，为什么会受伤？还躺在这种地方？
这些都不是重点。
浅井从包中掏出手机，摁下几个数字。
“喂，请问是急救的人员吗？我现在这里急需救护车。”
》》》被救护人员以某种理由拉上了救护车，理由的话……
忘记了。
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明明是上课的时间，周围几乎全是并中的学生。从他们议论纷纷中，浅井大概理清了思路。
其实很简单，并盛中学的学生，在几天内，被隔壁黑曜町，黑曜中学的学生，无差别地痛打。而且，这些受伤住院的学生，似乎都是在学校里有一定实力的人，比如刚才她送进医院的持田学长就是去年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
为什么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人群突然安静，同学们都不约而同靠边站，深鞠躬，远处走来了风纪副委员长草壁哲矢。他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隐约听见了“委员长”，“歼灭敌人”“时间”。
和周围的学生一样，听到委员长这三个字时，浅井竟也好像微微舒了一口气。上次被救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同学被打伤入院，这让她感觉不安和恐惧。可是，她并没有过多考虑是谁干的，和想要有谁去教训他们这种事情。
就像，她不会反抗欺负自己的后援团一样。
浅井在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这方面的情感是与别人不同的，不同到不正常的地步了。她从来不生气，不怨恨，从书本和生活中她明白，伤害别人或是怎样，是不对的，她当然不会去干，可是当别人对她这么做的时候，她却没有任何气愤的情感。
做不到，反抗，生气，如果要对自己的身体诚实，她一丁点儿都做不到。
自己果然是有什么问题的。
“得救了！”
“云雀前辈是不会输的！”
云雀恭弥的强大是值得信任的，这一点和他所带来的恐惧一样，在所有并中的学生心里根深蒂固。大概再碰不到有人能将此结合得如此完美。
她手中握着的是一块怀表，黄色的金属壳上印着八角形，一按按钮，弹开。是一块不错的怀表，虽然时间有些奇怪，指针也不动了。
不过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才好吧。
浅井合上表盖，走进标着【持田】的病房，将怀表轻轻搁在床头柜上，然后走出了医院。
那时的她不曾知道，再见到云雀恭弥，会是在三周以后。
周六，许久未出现的风纪委员长此时正躺在并盛综合医院的病床上，黑色的睡衣突兀在一片白色中。他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人，脸上的笑容让浅眠突然有了一种久违，却熟悉的感觉。
他说：“呀。”
而她手中正拎着印有明黄色“custo”的用来送餐的箱子，头上戴着大众餐厅常见的红色鸭舌帽，用帽檐下写满惊讶的眼睛盯着床上的少年。
太吃惊，忘记移开视线了。
“……您要的东西，客……人。”
少年扫过她。
“国中打工，你得到学校的批准了吗？”
“……需要得到批准的吗？”
随意地“撒”了一声，他压低了视角：“在并盛，我就是规矩。”
浅井搞不清楚眼前的“病人”究竟是在很认真地思考并盛中学学生打工是否违反校规的问题，还是只是在调侃她，以此来打发略有些无聊的医院修养生活。
很快换上了彬彬有礼地程式化语气，她将少年点的汉堡扒放在床头柜上，鞠了一躬：“祝您用餐愉快，欢迎下次光临。”出发前店长有嘱咐不用收费，她本来还在想到底是谁……
没多看云雀恭弥脸上一如既往半笑不笑的表情，浅井很快走出房间。但站在门口，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她却迟迟没有离开。
为什么不来学校？
为什么会在医院？
为什么，明明黑曜中学的事情平息了，躺在医院的会是他？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冒出来，却又很快隐去，准备像往常一样忽视这些问题离开的浅眠，一转身撞上了一个人，接着听见了一声不确定的男声：
“啊，对不起，我没看路……哎？那个……你是，浅井眠同学吗？”
同班沢田纲吉的声音让她伸出手压低帽檐，顺势点了点头：“你好。”
“果然是浅井同学。”纲吉笑了笑，手摸摸后脑勺的头发，带着腼腆的可爱笑容说，“因为平时没有怎么说过话，所以还不太确定。”
沢田纲吉对浅井眠这个人的印象，大概只停留在同班同学这样一个概念。
一个很友善，却有些淡漠的同班同学。
说友善，是因为她是少数不太嘲笑他的人，虽然他也知道其他同学没有什么恶意。而之所以说淡漠而不是冷漠，是因为她身上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很少说话，即使交谈也不怎么直视对方，说起来到现在他都不是很熟悉这个人的正脸，但也不像是内向。如果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也会很好的完成。如果说到成绩，印象中在一个年级里前二十名总是有的，极度的偶尔超到前十或是掉到前三十，但似乎从没到过前五以上的水平。当然这已经足够让很大一部分人羡慕的了，比如说像他这样永远上不了及格线的一些人，再比如徘徊在中游止步不前的人。最大的特点似乎就是一个人，别的女生都害怕落单，但她独来独往毫无惧色。
总之她不太起眼，存在感不强，却让大家真的想到她时都会觉得是个好女孩。
话说回来，第一学期的时候觉得她一直不喜欢说话，最近稍微正常了一些，错觉吗？
看了看一旁的病房门牌，头发乱糟糟的少年有些惊讶：“浅井同学是来看云雀前辈的吗？不过好像穿的好像是工作服，好厉害！初中就可以打工了吗……啊痛！里包恩！”
“ciaos。”
一个大脑袋的婴儿突然从天而降似的跳上了纲吉的头，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黑色的帽子，一对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浅井，卷曲的鬓角抖了抖，一边说着“废柴纲真是废柴”一边跳下地。
“这是同班的浅井眠同学。”纲吉捂住头上被踩痛的地方，浅井半鞠了一躬说着初次见面，“里包恩，说起来，云雀前辈的伤怎么样了？”
伤？云雀前辈，受伤了吗？
“云雀的身体素质可要比你好多了，大概再不出半个月就能完全恢复了吧。”不过从这个女孩的表情来看，学校里似乎并不知情，不愧是草壁哲矢，风纪委员会保密工作做的不错。
听了这个叫做里包恩的孩子的话，浅井帽檐下的神色有些暗。“为什么？”
“哎？”
“会这样。为什么会受伤。”
面前的少年明白了她的话，突然出现的严肃表情，是浅井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
“黑曜中学的主犯，用了某种特殊的战斗……打架方式伤害了云雀前辈。虽然对方也……不说这个。云雀前辈身体受了很多伤，肋骨也断了，不过，最后云雀前辈打败了他，真的，非常厉害！”
清楚的看见了沢田纲吉在说到“虽然对方也……”时，脸上露出的少见的感伤，几乎说得上是沉痛的程度。也清楚的听到了，他刚开始的的确确用了“战斗”这样一个字眼。
但他说，云雀前辈打败了他。
莫名地安心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沢田君会知道这些，整件事情也好像藏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可最后一句话，真的让她感到了舒了一口气。
他打败了对方，他保护了并中，他虽然受伤，却回来了，现在可以躺在床上，像以前一样露出有些危险的笑容，对着她呆愣的表情说出：“呀。”
哪怕只不过相处了几次而已。
今天又认知了他的一些事，那就是他的执着，他的强大，以及他是多么得难以被看清。
云雀恭弥，是一个值得被尊敬的人。
沢田纲吉觉得视线有些不清晰，因为刚才好像看见浅井帽檐下的唇微微扬起。
“我先回去打工了，学校里再见。”
“啊，啊，好，再，再见。路上请小心。”和她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也用和浅井一样的敬语了……一旁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内心的吐槽。“话说，你刚才对这孩子的隐约判断，那就是你有彭格列血统，超直感的证明哦，蠢纲。”
“所以说不要随便读别人的心！而且，我才不要做什么彭格列的boss啊！”
回答他的是脑门上重重的一击。
“走了，蠢纲！”
“不要随便叫人家蠢纲！”
少年的声音渐渐远去，两人的背影在走廊的尽头消失。
》》》“浅井同学。”
迎面走来的是穿着黑色长风衣校服的草壁哲矢。
“你好。上次的事情真是非常的感谢您。”
“那是风纪委的工作，而且也是多亏了委员长。”
草壁哲矢记得，当后来自己向浅井眠询问关于为什么会被后援团盯上的事情，她深思熟虑了很久，说大概是自己借了伞给山本武，而且后来家政课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山本武夸了她的芝士蛋糕很不错。本来那些女孩子只是来问问的，后来扔书包的那个带头人却似乎很凶的样子。
她说起她们的事情丝毫没有介意，说道“很凶”的时候让人感觉还意外的客观。
不过说起来，草壁其实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注意礼节的人，也许是在云雀恭弥身边待久了的原因。平时做起委员会工作也是不留情面，说到底是不良少年，但作为副委员长，除了恹气，他也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学校新一批后援团的事情在风纪委员的处理下消声灭迹。至于手段和经过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消失的不过是负面的那些东西……少女的爱是无法阻挡的。
多亏了委员长么。
“浅井同学，国中生打工很多地方都应该是不接受的。”而且医院竟然有人叫外卖也很少见啊。一般都会吃医院的盒饭吧。
“……是……委员长叫的外卖。”似乎思量了一下对云雀恭弥的称呼，跳过了一干的解释，她这样说。
听了这话，草壁愣了几秒，看来委员长不满医院的饭菜，是不是又有人被咬杀了……不过也是啊，在医院住院那么久，风纪委员的工作也由他每天送来一部分，也不能去学校了，肯定积攒了很多压力。
“草壁副委员长。”少女偏转头问道，“请问并盛中学有校规不允许打工吗？”
而风纪委员会副委员长给她的回复实在是意料之中：
“校规？……自从委员长入校后，就再也没有这种实体化的东西了。”
草壁告辞，急匆匆走进了医院住院楼。浅井跨上送货车时，抬起帽檐望向天空。天空中漂浮的云朵映现在她湛蓝色的瞳孔里，风从树叶的缝隙里窜过，带响一片悉悉索索。
这是并盛又一个平静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 Fou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