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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身陷宫闱(三) ...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茹月是被那肚子里的馋虫给勾醒的。想来是因为连着三日水米未进,方才连梦里都是美食在面前飘来飘去,奈何她伸了手去抓却一个也碰不着,直叫她心痒难耐。
      怎的而今醒了却还错觉有那饭菜的香味往鼻子里钻。然而待她从锦被里探出脑袋,往屋子里张望时,才知晓那饭菜香味到不是错觉。
      只见离床榻不远的地方此刻正摆着满满一桌的丰盛佳肴,流觞则坐在满桌的饭菜前品着清茶,时而提起手里的雕花银箸夹上少许,递至薄唇中细细的品了,好不怡然自得。
      此时的流觞已然换了一身绛紫色的蟒纹长衫,厚重的色彩映衬得如玉肌肤愈发温良。垂至腰间的墨发亦是重新梳理过的,仍用那黑玉簪闲散的绾了鬓前的两缕。如绸的发随着他的动作倾到身前,仿佛流泻的瀑布。周身气度,好似富贵人家的风流公子,言谈举止间却又多了几分尊贵和洒脱。
      似乎觉查到身后那两道盘踞已久的目光,流觞放下手里的银箸转过身来。宛若星辰的双眸有一瞬的闪烁,继而薄唇微弯,原本俊雅的眉眼便在刹那间镀上了邪美的意味。那张脸亦是重新擦洗过的,可眼睑下淡青的阴影却还有些突兀。
      他起身走到床前,伸了手探到沈茹月的额上。霎时温暖的触感便自他的指尖镀上她的肌肤,不禁缓缓闭上眼,生出些许留恋。难得她乖顺的由着他摆弄,流觞似有些受宠若惊,又抚了抚她耳畔的发丝,将散落在面上的几缕别到她耳后,手上动作竟是格外的温柔。
      耳畔传来衣摆滑过地面的窸窣声,沈茹月却也懒得睁眼,只是方才他留在她额上的暖意,不知为何,竟令她觉得十分的安心。
      俨然又生出几许倦意之时,沈茹月却在这时忽而嗅到甜腻的米香。那香气扑鼻而来,散发自极近的地方。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而后睁开双眼,却看到盛了粥的汤匙已然递到了她的唇边。
      流觞一手端着装满粥的白瓷碗,一手握着汤匙,纤长而又白皙的指几乎与那白瓷融为一体。“你这三日都不曾进食,想必是饿了吧?”他掀了掀蝶瓣似的睫羽,第一句话就说到了沈茹月的心坎里。
      可沈茹月看了看眼前清寡的白米粥,又抬眼瞟了瞟不远处满桌的佳肴,却迟迟不张嘴。
      流觞回头扫了一眼摆满美食的八仙桌,顿时便知晓她的用意。于是暂时搁下手里的白瓷碗,撩了衣摆坐到床边,俯身靠近了些。浓密而又纤长的睫羽忽而呈现在她的眼前,眨眼间若有似无的扫过肌肤,有些痒,沈茹月便忍不住露出笑意。
      熟悉的气悉却随之喷撒在她的脸上:“而今你有伤在身,沾不得荤腥,那满桌子的菜你都不必想了,只有这白米粥是你的。”
      沈茹月怀着满心愤然抬眼,却撞上了一双狡黠的眸。“本王的唇上倒是沾了些油水,你要实在嘴馋,到可……”流觞的话还没说完,尖利的牙便咬上了那两瓣形状完美的薄唇。看到流觞下意识皱起的眉,沈茹月黝黑的瞳仁里满是大仇得报的得意。
      但也只是一瞬,流觞便恢复了他惯有的邪美笑意。他舔了舔薄唇上带着淡淡腥甜的齿痕,那笑意又深了几分:“竟然有力气咬人,看来是大好了。”说完便又端来白瓷碗,一勺勺的喂到沈茹月嘴边。
      沈茹月虽有一肚子不满,可身体还是自己的,便就着他的手把那一碗粥都喝了下去。肚子里有了东西,精神也清爽了不少。方觉心情阳光了几分,却不想那流觞是个极其记仇的。待沈茹月将粥喝完,他自己却又重新坐回桌前,每食一道菜都要拿到她面将配料和菜名都介绍一遍,听得沈茹月偷偷直咽口水。
      她实在想拿脑袋下面的枕头狠狠往他身上砸去,奈何背上的伤口一触即疼得几yu昏死过去,沈茹月只好忍声吞气,闭了眼在床上装尸体。
      流觞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炷香的功夫,直到沈茹月真的被困意席卷殆尽才终于吩咐珠儿来收拾了碗筷。
      迷迷糊糊间,眼看就要堕入梦乡,沈茹月却觉到有丝丝凉意透进了被子里,于是不耐烦的扯了扯被子,却不经意间触到了一抹织锦。那织锦上绣着暗花,还携着少许外面沾染的凉意,显然不是她被子里的东西,所以沈茹月霎时便清醒过来。
      她拼命将被子往回扯,手忙脚乱的将被子里赤/luo的的身体裹得严实。抬眼却见半躺在身边,倚着床头的流觞。他手里握着一卷竹简,目光却自竹简上移开,正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经过沈茹月刚才的一番拉扯,原本在他身上盖了一半的锦被,而今都被她抢过去裹在了自己身上。
      接下来又是一番你争我夺、寻死腻活,流觞看着床里边把自己裹成团子、一脸警惕的小刺猬,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吩咐珠儿再去搬了一床被子来。
      最后,双方终于各退一步,守着各自的被子躺在同一张床上。念在这丹霞宫本来是他的地方,才许他在这里过夜,沈茹月认为自己诚然做得仁至义尽了。奈何那流觞却得寸进尺,定要在锦被下握住她的手。一番挣扎终于还拗不过他,只得认命的从了。
      流觞得了这一只手的胜利到是坦然的紧,不消半刻便垂了睫羽进入梦乡,独留沈茹月一脸怨念的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自那一夜之后,流觞便似养成了习惯,每日忙完前朝的事,必然要来丹霞宫过夜。好在他难得绅士了一回,安分守己的与沈茹月各自拥一床锦被,再未作出越矩的事来,最多也就是握着沈茹月的一只手,便安然的睡去。
      沈茹月到懒得与他计较,再加之冬日的寒冷一日重过一日,有他躺在身边,反而总能觉到有暖意隔着锦被传来,亦或是经由交握的掌将体温渡上她的肌肤,而后蔓延至全身。如此过了不少时日,沈茹月倒是习惯了夜里与他共塌而眠。
      这一日天空格外低沉,入夜后寒意也较前几日浓重许多,珠儿抱着新灌的汤婆子走进屋子,隔着窗子往外瞧了瞧,道了一句:“夜里怕是要下雪了。”便走过来将那汤婆子塞进了沈茹月怀里。
      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沈茹月的伤愈合的不错,背上的疼痛逐渐收敛,只是结痂的皮肉时而觉得有些痒。而今她不光能平躺,还能偶尔倚在床头坐上一会儿。
      沈茹月将汤婆子捧在手里,抬眼往窗户那头瞅了瞅,只见新糊的窗纱已然被寒气沾湿了许多。平日里到了这个时候,流觞早就挂着一身寒凉踏进屋子里了,只是今日却迟迟未见他归来。正出神间,却被珠儿突如其来的呼声给吓了一跳。
      珠儿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银质的小环。看样子像是腕间的装饰物,只是工艺却有些粗糙,不像宫里的饰品。
      珠儿把那银质手环递到沈茹月的手里道:“差点给忘了。我方才去膳房取食材,路上却被一个奴隶给拦住了,好说歹说非要我把这手环转交给姑娘。我看他大冷天的一身单衣站在那里也等了许久,觉得甚是可怜就应了。”
      沈茹月将手环握在掌中细细的端详,方觉有几分眼熟,便又听到珠儿继续说道:“我看这手环甚是粗陋,必然配不起姑娘,姑娘若不喜欢我就拿去收起来……对了,那奴隶还说要报答姑娘在司奴库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沈茹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便又问珠儿:“那奴隶长得什么样?”
      珠儿回忆了片刻便答道:“是个十五、六的少年,模样到还俊俏,只是骨瘦如柴的。”
      珠儿的描述令沈茹月想起司奴库中被“隔离”在黑屋子里,奄奄一息的那个少年,隐约记得他腕间确实是带着这么一个手环的。而今知道他的病已经痊愈,沈茹月心下甚觉安慰,于是捧着那手环露出了满是暖意的微笑。至于这手环,既然是少年随身带着的,想必是极重要的东西,日后还是要找机会还给他。这样想着,她便将那手环戴在了手腕上。
      珠儿又同沈茹月聊了一会儿天,便转身出去忙她的事情去了,临出屋子却又回过头来说:“姑娘若是困了就先睡。”沈茹月只道自己还有些精神便继续倚在床头发呆。
      又过了些时候,珠儿已经忙完了殿里的活,又折回屋子里查看沈茹月睡得可好。哪知掀开帘子却见她还倚在床头,手里的汤婆子都凉了。一时怕她受了风寒,于是半唠叨半担忧的道:“姑娘快睡吧。”
      沈茹月把被子往上拉了几寸,忍不住打了个慵懒的哈欠,嘴里则答道:“我还不困,你先去歇着吧。”说话间,一双眼睛却总往那挂着帘子的门口看。
      珠儿却不听她的,反而往床边走来,嘴里又道:“今日大王怕是不来了,姑娘还是早点歇息,莫要再等了。”
      “谁等他了?”沈茹月急忙将那话反驳回去,却在看到珠儿搬她旁边的那床锦被时收起了一身的倒刺:“你……这是做什么?”
      珠儿一边忙活着,一边答着:“方才大王遣人来说这被子日后用不着了,让我给收起来。”说着,她抱起那床厚厚的被子,往屋外走去,行至门口却又折回床边对沈茹月嘱咐道:“姑娘快歇息吧。”
      “哦……”目光呆滞的沈茹月听了她这句,如梦初醒般的答了,才握着被头躺了下去。可是躺下后,沈茹月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明明已经用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冷,心里也不知为什么变得空落落的。
      他日后不来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啊。他终于厌倦了自己,逃跑的机会就又多了好几成。明明不想看到他,现在心愿实现了怎么反倒难受起来。该不会是被那个暴君折磨久了,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
      沈茹月一边挠头一边心绪纠结,折腾了大半夜才终于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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