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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二十三、身陷宫闱(二) ...

  •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痛苦的梦。残破不堪的身子,时而仿佛在油锅里煎炸,时而又好似落入了冰窟。沈茹月以为自己一定是入了地狱,意识模糊间只有□□的疼痛还如此清晰。
      她在黑暗中奋力的挣扎,奈何却无法挣脱。然而就在她精疲力竭终于打算放弃,任由那身子向黑暗中的万丈深渊不断坠落的时候,却有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她便仿佛溺水的人攀住了浮木,紧紧的将那只手握住,而后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恢复意识的时候,沈茹月隐约觉察到自己才从鬼门关走过一遭,而今全身的骨头都跟被拆散开来似的。试着挪动身体,背上却传来一阵阵火燎般的疼痛,这才想起之前在翠朱阁里受了鞭伤。
      似觉察到她的动静,耳畔枕着的柔软之物略动了动,却被她攥着的五指紧紧握住。沈茹月下意识的收紧手掌,才忽然想起梦里将她从地狱中扯回的手,原来真的存在。
      沈茹月有些费力的掀开沉重的眼皮,面前的那张脸找不到一丝瑕疵,自骨子里透着邪美的意味。睫羽落在眼睑下的阴影似乎重了些,细瞧了才看清是染上了淡淡的青色。
      一睁眼便看到流觞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着实把沈茹月吓得不轻,但流觞继而睁开的双目里却闪过一丝喜悦的情绪。
      他似有些倦怠的缓缓坐起身来,锦被便随着他的动作透了些凉意进来,沈茹月这才意识到他二人原是盖的一张锦被。同时,毫无阻碍沾到身上的凉意则提醒了她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她此刻趴在锦被里的身子是完全赤/luo的,而她却还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里,枕在耳朵下。
      沈茹月惊惶的丢开被她枕着的那只手,扯着锦被拼命往后缩,然而用力过度的结果却是再次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都是痛苦的表情。
      流觞见她疼得缩成一团,倾身yu将她搂进怀里,却又在停滞了一瞬之后退了回去。他仿佛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缓缓伸出手,覆到沈茹月的额头上。
      带着暖意的触感很是舒服,然而此时的沈茹月却俨然变成了只刺猬,只要流觞一靠近,她便竖起满身的利刺。可是抵抗他的后果往往就是同时伤了自己,如此一来二去,沈茹月额上已起了一层薄汗。
      流觞则终于退到床下,只得立在那里俯身看她,一双宛若星辰的眸竟好似比她还要疼。沈茹月觉得这目光刺得她心里难受,想翻过身子脸朝墙面,奈何背上伤口疼得她动弹不得,便只好偏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流觞轻声的询问,语气里有几分担忧、几分哀怨、甚至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只是那声音却没了平日里惯有的高傲,反而显得沙哑。
      沈茹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松了松攥着的锦被,让那声音多透些进来。流觞见她在被子里动了动,于是又靠近了些,可手掌还未触到锦被的边缘,便听到她声音提高了八度道:“不要过来!”
      她自锦被里探出一双倔强的黑眸,再加之一头散落的乌发,沈茹月后来回想此刻,私以为这一副造型好整以暇就是一个深闺怨妇,而那眼神活脱脱就是怨妇看着负心人的眼神。
      流觞果然被这眼神怵得缩了回去,眸子里的怨气刹那间便胜过了她,在乌青的眼睑和耳畔散落的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憔悴,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月儿,我……”
      沈茹月以为他又要靠近,便在他开口时就打断了后面的话,待眼里的怒意又烧旺了些,才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愤然道:“我现在就是大王刀俎下的一尾小鱼,大王要杀要剐,我都无力抵抗。可大王若要折辱我,咬舌自尽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看着流觞灿若辰星的眼眸因她一番话瞬间变得黯淡,沈茹月的心里忽然有种复仇的快感,于是又大胆了些,提高了声音朝他吼道:“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然而流觞却不动,直到她又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吼道:“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他才终于一脸落寞的转身出了殿外。

      流觞走后,沈茹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想起他方才纠结的表情,心下竟觉畅快无比。刚有些得意忘形的挪了挪身子,背后便又传来一阵火燎般的疼痛,惹得她一脸龇牙裂嘴,憋了半天的泪花儿也从眼角撒了出来。
      “姑娘小心着些,可别又碰了伤口。”珠儿刚踏进屋子里,便听到她疼得直抽气的声音,于是慌忙放下了手里的瓷碗,掀了锦被查看沈茹月的伤口。
      屋子里已经烧起了暖盆,倒也不觉寒冷,可是想到自己还光着身子,沈茹月不禁有些羞怯,于是忙把那锦被往回拽。珠儿见伤口恢复得还好,便也不与她拉扯,将被子重新盖好,又仔细的把四角掖好,才又寻了床边的小凳坐下。
      “姑娘可算醒了。”珠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一双杏眼红得像兔子,显然是刚哭过。她一面说着,一面转身端来那瓷碗。 “姑娘可知这三天三夜,大王和我们有多着急?”
      “我睡了三天三夜?”沈茹月觉得难以置信,再看那屋子里的摆设,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丹霞宫。心下又叹怪不得梦境如此纷乱,又仿佛没有尽头。
      珠儿肯定的点了点头,用汤匙舀起瓷碗里褐色的汤汁,药草的气悉便渐渐弥漫开来。“不仅如此,姑娘还烧了三天三夜,可把大王急坏了。”
      吮了一小口珠儿递过来的药汁,沈茹月被苦得直吐舌头。又听珠儿继续说道:“这三日亏了大王衣不解带的照顾姑娘,日日夜夜的守着,一步也不曾离开床边。我们劝了许久,嘴皮子都说破了,大王才勉强答应在这床榻上眯了一会儿。”
      方才还苦得令人皱眉的药汁,这会儿在嘴里却有些索然无味。珠儿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家大王:“我们想帮着伺候,大王却都不许,凡是沾了姑娘的事,都要亲自动手。药也是亲手喂的,姑娘偏又不肯咽,那么苦的药,大王也不怕,自己含了再……”
      沈茹月猛地被那药汁呛住,咳得甚是剧烈,珠儿忙放了碗yu替她顺气,却又碍于她背上的伤口无从下手,只得一脸着急的看着。“姑娘慢着些,珠儿去倒些水来。”说着正yu起身,却被沈茹月攥住了衣角。
      终于止住咳嗽的沈茹月额上又起了一层薄汗,继而有气无力的说道:“他那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既然把我交给轩辕滟来审,再做这些是要给谁看?”
      谁知珠儿听了这话却情绪激动起来,她忙回身重新在那凳子上坐下,而后对沈茹月说道:“姑娘这话真是冤枉大王了,那戎国公主全是自作主张要审姑娘的,姑娘若不信我,我去叫孟夏公子来同姑娘说!”
      珠儿是个急性子,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不一会儿就拖着孟夏进来。孟夏还挽着袖子,显然是事情正忙到一半时被她拉了来。他面上是一脸的愕然,可看到沈茹月醒了,却也难掩欣喜的表情,于是双颊微红道:“姑娘醒了。”
      沈茹月甚是尴尬的将裹在身上的被子拉紧了些,又朝他笑了笑。
      珠儿却又把孟夏往床榻边推了推,对沈茹月道:“孟夏公子的话姑娘总该相信吧。”转而又将头扭向孟夏道:“孟夏公子,你快和姑娘说说那戎国公主的事。”
      孟夏这才明白过来珠儿的用意,于是将卷起的袖子捋好,恭恭敬敬朝沈茹月行了个礼,而后缓缓道来:“回姑娘的话,事情都已经查清楚了。戎国公主轩辕滟因嫉妒姑娘受宠,遂以抗旨不尊为由,私自在翠朱阁设刑审问。此事已交由刑部审查,大王亲自监审,本来是要将轩辕氏打入冷宫的,但顾忌肃、戎两国的结盟关系,最终判她幽禁翠朱阁,终生不得外出。”
      “话虽这么说,可他若没有授意轩辕滟这么做,怎么会那巧。本该在前朝议事的时候,他怎么就刚好出现在翠朱阁,刚好碰到轩辕滟审讯我?”沈茹月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可想到轩辕滟大好年华却被终身监禁,反而有些同情她了。
      “这就多亏了紫竹苑的姚娟姐姐了,是她去大王那里报的信。”孟冬的声音自屋外由远而近的传来,只见他今日穿了一身同孟夏一样的雪色衣裳,可两人的气度却截然相反,一个冰冷如霜,一个清冽似水。
      那清冽的公子步步生风的行到沈茹月床前,一脸的怨怼:“只你们三人在这里聊得热闹,却把我给忘了,连姑娘醒了都是我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真是好生难过。”
      沈茹月却全然未把他这番抱怨听到耳朵里,只在唇边将那紫竹苑翻来覆去的念了,才想起来是薛忆珍的居所。又回忆起轩辕滟审她的那天在路上遇到过薛忆珍,如此说来倒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孟夏的话想来也不假。
      “正是正是,姑娘莫要再怀疑大王了。大王为了姑娘当真是费了十二分的心思。”珠儿推开一脸哀怨的孟冬,又挤到沈茹月身边拼命为她家大王说着好话。
      沈茹月见她这般诚心,才终于一脸不情愿的说道:“好吧,我暂且勉为其难的信了你们的话。”
      沈茹月便与他们三人打趣的聊起天来。只是碍着背后的伤势,别说下床走动,便是翻滚两下都不敢。又因为太医说了怕伤口闷住了不好愈合,便只能赤/条条的趴在床上,连被子都不敢掀动。如此一直僵着身子无聊的紧,才与他们聊了一会便又困倦了,沈茹月于是遣了三人离开,自己则裹了被子又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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