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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一五六、一朝为后(二) ...

  •   月国招降之事进行得格外顺利,然而沈茹月自凤贤殿出来后就浑浑噩噩、寡言少语,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肃国。
      当她亲手捧着月国的传国玉玺递交到流觞手里时,周围的喧嚣与欢呼声都在脑中黯淡下去,而那些不断回放的却全然都是与月虹相处的一点一滴。
      她想起他身着月白色的寝衣于半夜立在她床榻前说害怕的样子,想起他第一次穿上龙袍接受群臣跪拜的样子,还有他送她远行时默然而立的样子,他的所有表情和言语都还那么鲜活的存在于记忆里,可为什么那样惹人怜爱的少年,那样一个命运坎坷的君王,不久前还为沧国和亲之事与自己争执,而今却已化作孤魂,连一具冰冷的躯体也俨然不存。
      她无比的责怪自己,万般悔恨为何自己没有快一些,为何没有早一天到达无殇城,没有在那把火烧起来之前阻止他。
      就在沈茹月为这些思绪纠缠,快要不能承受时,却觉一双携着暖意的手握在了她的臂上。抬眼间是流觞灿若辰星的瞳眸,她便由着心底的悲伤蔓延开来,在眼中结满雾气。
      流觞却不言语,只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当着在场众臣将她扶起,执了她的手道:“宸妃忠勇果敢,亲身赶赴月国劝降,以助我肃国完成统一大业,实有母仪天下之风范,着册封为王后,自即日起执掌封印,居仪宁宫。”
      说罢他又令侍从宣读早已拟好的封后诏书,继而暗地里催促尚在呆滞中的沈茹月接旨。沈茹月侧头看向他轮廓美好的侧脸,终于恍恍惚惚的谢恩,接过那道王诏。在群臣的跪拜中,她却觉面前画有玄色巨龙的书简甚是眼熟。
      当流觞俯身来将她扶起时,沈茹月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却裂开一丝自嘲的笑意,她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个就是那时大王让阿喏送来的书信?”
      在她质问的目光中,流觞却没有否认,只是同样压低了声音于他耳畔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眼下是立后的最佳时机……”
      “臣等恭贺大王,不但收服了月国,戎王也顺利被捕获,眼下册立王后正是三喜临门,实乃我大肃之兴!”流觞的话还未说完,却已被裴相恭贺之词打断,接着躺下群臣便都顺着他的话一再向流觞和沈茹月敬贺。
      然而山呼万岁中,沈茹月仰起头似不可置信般向流觞求证:“戎王已经找到了?”
      流觞一面抬手示意众臣平身,一面小声道:“十来日前来的消息,已在戎国一座边城里找到,只因你在路途之中,还未来得及告知,稍后与你细说。”
      待辞去众臣后,沈茹月便已迫不及待的向流觞追问戎国之事,流觞也不推辞,细细将情况说来,只道那戎王扮成平民在边城中躲藏了近一年之久,进来实在受不了贫苦和四处逃窜的生活,竟主动向肃军揭露了身份,同时表示愿以国玺换他一世衣食无忧。流觞得了国玺,立刻增派驻军,全面控制了戎国,总算是走完了他统一七国的最后一步棋。
      “戎王这么做倒也符合他的做派,只可惜那些为了保住王权而牺牲的戎国士兵,若是知道自己丢掉性命,保住的却是这样一个君王,那魂魄又如何安宁。”听了流觞说的这些,沈茹月忍不住一番叹息。
      “对了,还有一事。”沈茹月又忽然想起什么,向流觞问道:“肃军进驻戎国都城时,可有见到一个名唤芝兰或者程锦芝的人?”
      待流觞摇头时,她便又难免失落,心下暗忖那时程锦芝为了救她身中剧毒,又扑向四处搜寻他们二人踪迹的戎国军中,已是生死未卜,即便他还活着,在沧国已然沦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向肃军表明身份。
      流觞见她展露一脸忧思表情,便又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可是与这个人有关?”
      沈茹月却强装无事,勉强露出笑意,故意似轻描淡写的解释道:“不过是在戎国为质时认识的人,对我也算有救命之恩,这才想寻他来报答。”
      “原来如此。”流觞一脸紧张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又安慰她道:“待我吩咐下去,让他们留心些,若有此人消息就前来向你我禀报。”
      得了他的允诺,沈茹月便笑着点了点头,由着他展开双臂将自己拥入怀里,而后贴着耳际轻声呢喃:“而今天下初定,你我也终于可以免于四处征战之辛,再不必天各一方,从今往后便可长相厮守,月儿可欢喜。”
      听着他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沈茹月本想学着那些朝臣对流觞说些恭贺之话,然而想起萧明玉和月虹之逝,又道史书中关于流觞的结局倒还不若他们明晰,那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只得略点了点头,伸出双臂与他相拥,仿佛只有这样,才得以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存在。

      封后大典在一个月后的吉日举行,那一日红绸拂满金殿,宫乐盈满天地,君臣在德庆殿前山呼千岁,百姓在太邺城中欢呼雀跃,正可谓是普天同庆,流觞甚至下令大赦天下,以为新王后和肃国河山积福积德。
      当沈茹月着那一身凤袍接受祭司的加冕,那漫天的红霞忽然变得悠远,一切不真实起来,她甚至怀疑事到如今都只是一场梦,待梦醒时分,流觞却不在她的身边。
      然而当睨视天下的君王在袖袍下握住她的手时,那熟悉的温暖也总算打消了她的疑虑,她忍不住痴痴的看向夕阳中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男子,心底也似生出许多的勇气。
      封后的程序甚是繁复,沈茹月端着架势被人折腾了整整一天才终于结束,她实在不愿猜想,待到流觞宣布建立大肃皇朝,举办登基大典的吉日,又会是何等可怖的景象。
      大典结束后,离晚上的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沈茹月便决定先回宫中休息片刻,便唤来珠儿引自己去仪宁宫。
      侍从们早已张罗着将丹霞宫里的物什搬了过来,待沈茹月进入肃国历代王后的居所仪宁宫中时,只觉那主殿甚是富丽堂皇,殿后还有七八间厢房,一应都是琳琅珍宝摆满内室,更有一方庭院在主殿后方,植满了雍容花木、芬芳怡人。
      自踏入主殿里,珠儿嘴里就不断的发出赞叹之语,将沈茹月安置下来后,便忙前忙后的四处查看,又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与沈茹月听。
      “不愧是历代王后的宫室,果然与别处不同,便是丹霞宫与这里比起来也是禽鸟与凤凰的区别,奴婢此生得见仪宁宫真容,也算是无憾了。”珠儿兀自在那里说得激动,直叫沈茹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我倒觉得丹霞宫好,特别是院子里的桂花树,还记得那时中秋……”
      沈茹月本想说那年中秋,她与珠儿、孟冬还有孟夏四人在园子里赏月弹琴,当真惬意,却又想起孟夏,心下一时难过便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珠儿亦觉察她心中所想,心下也是万般无奈,一双杏眼顿时盈满了泪花,却也生生忍耐着,对沈茹月绽出笑意道:“娘娘若是喜欢那棵桂树,日后命人移到仪宁宫里就是,等到秋日再摘了桂花做芳枝玉露糕与娘娘吃。”
      两人总算不再替那些伤怀之事,沈茹月正点着头道甚为怀念芳枝玉露糕的味道,外面却有人来求见。珠儿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些朝臣内眷当真勤勉,这么快就有人来求见娘娘。”
      沈茹月只当那来人如珠儿所说,是朝臣命妇前来向自己献殷勤的,也就懒得与她们周旋,便辞道:“本宫身子略有不适,想歇息偏刻,有何事一会儿宴上再说也是一样的。”
      岂知那前来通传的内侍却面露难色,愈发躬了身子犹豫道:“禀王后娘娘,来者是从西夜远道前来,道手中有一封书信定要当面呈给娘娘方才放心,今夜还要连夜启程赶回去复命,所以……”
      一听那人来自西夜,珠儿已忍不住欲攥住沈茹月的袖角,而沈茹月亦是惊讶非常,忙对那侍从道:“快传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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