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我会读心术》蚀两

4、04.所谓伊人

　　天朝人最喜欢说的话，就是为人民服务。
　　打着这样的幌子，做些什么事儿，都有很好的出发点。

　　别暮离抬眼扫了眼景忘尘。他的声音坚定而又纯粹。一字一字咬着说话，带点书生的迂腐，又有着男儿气概的硬气。裹着绯色官袍的背，随着手上作着的揖，而微微弯着。

　　“好，说的好！”即墨秋寒拍了两下掌，干燥的掌声使得声音听来格外清脆。
　　“李暮，你说呢？”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别暮离，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厮是在叫自己。
　　不得已，她整了整微皱的白色袍子，抬腿往前方走去。

　　即墨秋寒看着一身白袍的瘦弱“男子”穿过满朝彩色衣衫的浮华，款款走来，不知怎的，总觉得，那种白，过于的纯粹跟美好，美好到，他想要好好收藏。

　　“草民参见皇上。”别暮离微微作揖。
　　免跪礼，是她昨晚最大的让步。
　　这万恶可恶的皇帝，如若她不答应帮他把关朝廷官员的工作报告，他不仅不准她出宫门半步，还没有月钱还要扣九华殿的月用度支配！

　　“大胆刁民，见我皇竟不下跪！”戈善时伸手指着别暮离的脸，吼声大的站在崇阳殿最后的小官员都吓了一跳。
　　别暮离抬手挖了挖耳朵，看也不看戈善时一眼，抬头朝即墨秋寒眉一挑。
　　即墨秋寒嘴角展开清风明月般的暖暖笑容，特么无邪和天真之后，才好心的跟戈丞相解释道：“朕为了挽住这李暮这个妙人儿，特此免了她的跪礼。”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免跪礼，百年不出一人。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哼，只怕是盛名之下！”戈善时甩了甩宽大的绯色袖子，一旁的欧飞龙，却是斜着眼睛笑了一下。
　　而景忘尘，则是依然不关己的表情。

　　“李暮，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朕特封的刑部侍郎。平日里，就跟着景爱卿处理各种案子，同时，查处六部的工作。”
　　“臣领旨。”

　　六部的其他尚书听到这话，都心里各自有着小心思。
　　一个景忘尘，已经把六部忙的够呛，做什么事都要小心捂着护着，才不会被不小心抓到空子。如今，竟是又多了一个。
　　不过，看这个小少年，年纪更轻，资历更嫩，应该是很好推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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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暮离刚出宫回到即墨秋寒一夜之间给她变出来的李府，还没来得及吃点早饭垫垫肚子，就收到了身边侍卫童安的口信。
　　这侍卫，也是即墨秋寒派给她的。美其名曰，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童安看着手上满是糕点连嘴角都带着烧饼馅儿的别暮离，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眉角。
　　作为最优秀的隐族童氏一族，童安是十年百人里的一员。
　　非要说有多优秀，世人皆知，童氏一族，十年百人，百人十年。意思是，童氏用十年培养最优秀的一百人，世代为皇家服务，这些人，可以已一挡百。十年之后，他们方可功成身退，历代如此。
　　童安就是那百人之一。
　　乍一被皇帝派来当小厮日夜跟着别暮离，这么没有前途的事儿，搁谁那儿都会被膈应，童安自然也不例外。

　　“皇上说了，各宫的娘娘，可是都等着瞧一瞧这从天而降的离妃娘娘呢。”
　　别暮离先注意到的不是童安隐忍的不快的声音，而是他脸上，不屑的不耐烦表情。

　　“你不服气？”
　　童安突然听到别暮离这样说，诧异的抬起头。
　　“不，你是不服我！”别暮离笃定的说着。
　　面前这面容白皙的小正太，不服的，只是她这个从天而降，什么都没有做过的局外人，一夜之间万人之上，又一天之内，官至三品。
　　别暮离伸手抹了嘴，忽而就笑了。

　　童安可不管这忽然抽风的女子，继续开口。
　　“李大人，马车在外面备好了。”
　　别暮离看一眼一脸她若不从就把她打包带走的童安，忍住炸毛的性子，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去。
　　有时候，能说明问题的，只有时间。

　　马车是很普通的马车，古木架子不豪华，灰布帘子很沧桑。但却是比普通的马车大了一倍不止。
　　从外面看不清马车里的格局。别暮离想，应该是可以放张床了，难道即墨秋寒那厮体恤自己早起上班辛苦？如是想着，自己却先翻了个白眼。
　　在童安的搀扶之下上了马车，别暮离微微愣了一下，里面简朴到只有一个座位和……一张桌案。座位上也没有锦裘搭着，硬邦邦的。
　　来不及多想，车帘便又被掀起，上来一个面生的小姑娘。
　　别暮离挪了挪坐的不舒服的屁股，挑眉看着她。
　　“娘娘，奴婢茹秋，是皇上特意派过来跟着娘娘的。”说着，便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先是拿出了一面古铜镶花的镜子，摆在了别暮离面前的桌子上，再是抱出了两只古木檀香盒子，放在镜子旁边，接着，又从箱子底下，取出了一叠衣服。
　　别暮离挑了挑眉，也不多问，这架势，是要给自己换身行头啊。
　　“娘娘，请先起身换上宫装吧。”茹秋微微蹲着，仰起嫩生生的面孔看着从她上车来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别暮离。别看茹秋人小小的，嫩生生水灵灵的样子，却也是童氏百人里的一员，小小年纪，一手长月鞭甩的是风生水起。
　　别暮离再一次翻了个白眼，咬牙，即墨秋寒，我是欠你的！

　　在茹秋的帮助之下，别暮离一件件套上里衣中衣和纱质的白色外衣，淡淡的白纱层层叠叠缠绵而下，旖旎了半辆马车。
　　“娘娘，这件衣服，是采用上好的天蚕绣金丝所制，整座宫中仅此一件，当时各宫娘娘都求了皇上，没想，皇上却是给了娘娘您，在皇上心里，娘娘定是不一样的。”

　　别暮离听着茹秋这一番实诚的话，心里又是一个咯噔。她当然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她是不一样的！你有见过哪个妃子被昼夜不停折腾的嘛！你有见过哪个臣子是被招到后宫镇场子的嘛！摔！

　　茹秋看着换好衣服又坐下的别暮离，到现在依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解的咬了咬唇，又继续笑嘻嘻的打开放在桌上的古木盒子。
　　“娘娘，茹秋为您上妆吧。”描黛眉，点绛唇，扫双颊，绾青丝，茹秋的手艺，绝对是一顶一的好。说着，便伸手过去，拿了眉笔粉黛。

　　别暮离突然伸手抓住茹秋的手，拿过她手上的胭脂制品，又伸手在那只盒子里面拨弄了一番。
　　“就这些？”不是她瞧不起盒子里的产品，都是新的尚未被用过，又是以妃子的名义取来的，定是不会差。可是，不管别暮离怎么看，都对这样的化妆品多了点抗拒。现代技术那么好，依然出现各种质量不过关的事情，何况这古代呢，铅含量早就超标了吧！

　　“娘娘放心，这些都是刚从宫中取出来的，是最好的。”说着，便又伸手去拿胭脂。
　　别暮离止住了她:“就这样，不化了吧。”
　　茹秋惊：“娘娘，这可不行。一来，您是第一次见宫中其他娘娘，理应打扮的隆重，才不可被比了下去，二来，您只有上妆之后，才不会被人轻易地认了出来。”她说的是，别暮离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情。
　　别暮离抽搐了下嘴角，这才是即墨秋寒的目的吧！

　　“有水吗？”
　　“嗯？”
　　“有温水吗？”别暮离看着茹秋笑着重复了一遍，为上妆的脸素净白皙，璨璨的眸子微微弯起。
　　茹秋愣愣的：“奴婢疏忽。”说着，便又从箱子里头拿出了一整套的茶具出来，手忙脚乱的为别暮离倒起茶水。

　　“娘娘这是做甚？”茹秋惊讶的看着别暮离，取了些胭脂在手上，又到了点水在上面匀开，一圈又一圈。她以为她是渴了。
　　“上妆呀。”别暮离不甚在意的答道。妆必须要化，那至少得把对皮肤的伤害降到最低！

　　作为一个上妆高手，茹秋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化妆，不经惊愕的瞪大了眸子，她忽而想起外面童安臭屁的掏着鼻屎说道新上位的娘娘很不一样的话，如此，果然是真的。
　　接下来，茹秋就愣在了一旁，完全呆住的看着别暮离，细细的为自己画了眉，细细的打上眼影，扫绯颊面，接着，拿起细细的眉笔，在她惊愣的呼声里扒开眼睑，一笔一笔的画着。
　　“娘娘！那不是……”
　　“安静。”别暮离完全的把茹秋当成了毕妙，丫的，乍乍呼呼的！
　　茹秋鼓着嘴站在一边，看着终于抬起头对她微笑晏晏的别暮离，又呆了呆。如果未上妆前的眸子明净清澈的话，那现在，这一双眸子却是带着深深的神秘与蛊惑。
　　“这是……”前后气质之差，上妆手法奇妙，茹秋现在，对这个新上位的离妃娘娘，满心眼里都是好奇。
　　“想知道？”
　　茹秋点点头。
　　“真想知道？”别暮离边没事的逗着她，边对着手上传说中的“唇脂”微微皱了皱眉。
　　重重的点头：“嗯！”
　　“偏不告诉你。”带着轻佻的尾音轻轻上扬，别暮离是完全的把面前的女子看成了毕妙。
　　茹秋微微抽搐了下眉，外面架着马车的童安，在听到茹秋这么快就软了没骨气要叛变的时候心里狂呐喊，再一听到别暮离拽拽的不经意的回答时，差点从车上摔下去。童小秋啊童小秋，你也有今天，哼哼。

　　茹秋擦了擦额上虚无的汗，童安诚不欺我也，这娘娘，果然是不一样的。
　　别暮离拿出桃红色胭脂，加水，抹开，再用无名指指腹沾上点，均匀的点在唇上，如此，也算是唇蜜了。
　　待擦净了手之后，茹秋才看到妆成之后的别暮离，深邃的眼睛，无暇的笑容，明艳到了极致，而又，魅惑极了。
　　“快到了，你还不赶紧？”别暮离嗤嗤笑着茹秋，那姑娘竟是红了脸。
　　快步走到别暮离身后，伸手挽起她浓密的黑色长发，一圈一圈固定之后，拿起桌上金色的垂心凤簪为别暮离带上，又细细碎碎的插了些碎饰。
　　别暮离不动，任由其动着。

　　马车一路无阻碍的畅通进了宫里，长乐殿前。
　　“娘娘，到了。”童安下车之后，对着马车里的人喊道。
　　茹秋掀帘先一步跳了下来，回过身子，伸手准备接过别暮离。
　　长长的白色裙摆随着微微俯下的身子，拖了满地，头上金步摇也随着身形而微微晃动。低头扫过前方长乐殿的锦牌时，那淡淡然的华光，叫从下抬头仰望别暮离的茹秋和童安同时间呆了呆。
　　童安想，他是要收回之前他果断的结论的，这个一夜间出现的离妃娘娘，或许是有些本事的，比如这逆天的……风骚。不，是风华！

　　别暮离下车之后，便在茹秋的带领下，径直穿过殿前百花的院子，往里走去。
　　“骚年皇帝呢？”转了一圈之后，别暮离忍不住问道。
　　“皇上早朝之后便去了御书房处理政事，元宝公公传话说，娘娘到了先等他一会儿，然后再一起回九华殿。”
　　别暮离了然，看着像是高调回娘家的样子，实则是赶着让她当炮灰呢！当下，转了转身，拖着长衣裙摆就近坐下：“先上些糕点茶水，快，快一点！”她饿死了有木有！
　　茹秋见状，赶紧使着面前的小宫女去准备：“娘娘，先用点水果？”说着，便拨了一个荔枝放到别暮离面前。
　　莹白透润的果肉，别暮离咽了咽口水，接过。做妃子，大概也就这点好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路不用走。

　　即墨秋寒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别暮离张着小嘴眼睛微眯一脸享受的吃着荔枝的模样，唔，上面，是别暮离自己说的，其实，即墨秋寒见到的，是别暮离手拿荔枝一枚，张口即咬极不文雅甚至还带点猥琐的样子。他甚至还看到有一丝莹白的汁水随着她咬的动作而喷了出来！
　　这叫有着洁癖的他，肿么能接受？如何能接受！

　　“咳……”不自然的咳出了声，即墨秋寒摸着鼻子走了进去，“爱妃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