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我会读心术》蚀两

3、03.分饰两角

　　“你一身蚕丝月白的衣袍，一针一线皆是上品，腰间的浅绿色玲珑玉佩，恐怕也是为这身衣裳特意打造出来，可见，你极是看重生活品味，不求最好，但求最称心。”
　　即墨秋寒挑了挑眉，他是新月大陆最年轻最优秀的帝王，坐拥江山万里，百姓安平，帝业繁华，整个新月，在他的带领下，开拓了崭新的篇章。他称心的活着，那也是应该的。

　　“你喜欢摩挲着手上的小物件儿，不管是先前的酒壶，还是现在的茶杯。我想，这种习惯，一开始只是你初登帝位被质疑能力，感受到压迫时才通过把玩手上的物件来分散压力，聊以自我安慰。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你的习惯，自我保护的习惯，至今不改。”
　　即墨秋寒不停在杯上摩挲着的手指一顿。

　　别暮离继续说道：“你看似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这个只是你的表象，你有能力，天下人可见，按道理说四海臣服，你应该会稳重，帝王之气，而不是这样痞子蔡的模样，这说明，朝中上下，定是有人觊觎你的帝位，甚至，处心积虑要拉你下马。”
　　沉浸在自己推理世界的别暮离，忽略了帝王的心思。自古，哪有帝王愿意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看出自己的窘迫。
　　即墨秋寒面上不动，按着杯子的手指，却是紧了紧。
　　先帝只他一个皇子，虽不存在觊觎帝位这一说法，但到底，他的位置，坐的不稳。

　　“另。”别暮离提高了嗓音，脸上挂着标准的看破一切的骄傲笑容，“你有轻微的洁癖，只穿白色的袜子，并且穿过之后，便不会再穿第二次！”
　　说完这个，别暮离心里特开心，这是她在湖边偶然发现的。一个不仅有生理洁癖，还有着心理洁癖的君子帝王。
　　自己的女人，却不亲吻。自己的女人不愿意，也不强求。似是清高的君子风范，但说到底，只是与人保有距离的手段，罢了。

　　“咔嚓----”
　　即墨秋寒手上的杯子裂开一条缝，有温热的水流顺着手指留下，片刻便湿了满桌。

　　那声轻微的声响，应着别暮离的心，一个咯噔。
　　她咽了咽口水，仔细的看了看即墨秋寒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那个……你现在总该相信我了吧？”

　　刚好这个时候，元宝拿着手上的拂尘，扭着庞大的身子走了过来，抬眼瞟了瞟别暮离一眼，转而俯下宽大的身子，凑到即墨秋寒耳边说着话。

　　别暮离发现，即墨秋寒的表情，总算是有了一丝的松动，间或的，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心下一阵轻松，这下该没事了吧。

　　“传朕旨意，别暮离品德兼优，思维奇特，实是女子之典范，甚得朕心，特封妃位，赐住----九华殿。”说到这里的时候，即墨秋寒嘴角凝出一个温柔的笑。
　　“奴才领旨。”元宝弯着庞大的身躯，粉色的太监衣袍便垂到了地上。
　　他对小皇帝说出的话，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吃惊了。即使现在，皇帝说的是把未来皇后的寝殿，赐给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

　　“诶？”别暮离楞了。查清她的身份之后，不是就应该无罪释放的吗？！
　　“爱妃，还不去换身衣裳，要朕帮你吗？”即墨秋寒又恢复了一开始戏谑的样子。
　　“我是不会做你的妃子的。”别暮离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哦？”他本就没有想，要她做他的女人。但一听这女人如此胆大妄为的拒绝，他不禁有点生气。
　　“没有证的婚姻，是不靠谱的，也是不会长久的。”来自现代还相对保守的别暮离，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婚前同居”的生活。
　　“证？”即墨秋寒拧起好看的眉毛，“你是指官府的证鉴吗？”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如玉的脸上，清风一片。
　　然后，便是不停的大笑。

　　即墨秋寒想，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好玩的姑娘了，竟然找皇帝要婚礼证鉴！

　　别暮离心头火起，刚想朝面前的男人怒吼，却见那男子，一脸无所谓的耸着肩膀说道：“我也不是真的要你做我的妃子，只是你的能力独特，而我刚好需要而已。”
　　“虽然朕是赐住了你入住九华殿，但这到底也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不要真的以为，朕是看上你了。”

　　“那你放我出去。”可笑，你要什么便是什么。
　　“要么做万人之上的离妃，要么死。”即墨秋寒换了杯茶水，想起刚刚别暮离说的他自我安慰的小习惯，手指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一句话，说的霸气无限。

　　别暮离心里纠结了半晌，最后，才皱着眉头问着座位上一脸欠扁的皇帝：“有银子赚吗？”
　　即墨秋寒一愣，随即一个更好的主意闪过：“当然。”

　　别暮离听了，暂时也没有了其他的要求。能不能出去是一回事，但到底，生命无忧了。

　　“那我们立字据为证吧。”别暮离可不相信面前的人，什么金口玉言，去死吧。
　　即墨秋寒眉一挑，朝旁边喊了句：“元宝。”
　　立刻，元宝便扭着肥胖的身子，速度的摆上了笔墨纸砚。

　　“一个月多少银子？”别暮离扭头问着旁边的男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青松味道。
　　“哈哈，阿离，做妃子可没有银子。”
　　别暮离捏了捏手上的毛笔，很想把那一砚墨汁洒他脸上去。
　　“那是什么？”别暮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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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朝堂。
　　所有官员都来齐之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私声密耳的讨论起来。
　　皇帝自登位以来，勤于政事，从未有过迟到一说。
　　今儿，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站在殿里角落，一身白色衣袍，双眼迷蒙着靠在柱子上的俊秀少年是谁？在崇阳殿的殿内，在庄重肃穆的大殿之上，竟有人不穿官袍，且将满朝文武大臣视若无物般的，公然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能怪别暮离一大早就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试试昨晚上莫名其妙成为离妃娘娘，被一大群的宫女簇拥着洗澡换装折腾到大半夜才得以爬上床。满心以为可以抱着被子打着滚睡到自然醒，却不想在天刚蒙蒙亮起的时候，皇帝那厮带着满身肥肉的元宝，亲自将她捉起，换了这一身白袍也就算，让她改名上朝也就算，还特么的把她扔殿上半天，自个儿又跑去睡了个回笼觉！
　　别暮离握拳，满心怨念！与其要变着法子的应酬满朝的衣冠禽兽们，她不如，靠着柱子眯会儿。

　　即墨秋寒听了元宝的话，嘴角弯起好看的笑容。温温柔的样子，倒叫旁边为其换装的宫女红了脸颊。
　　双手摊开，待宫女为其重新束好腰带之后，即墨秋寒接过元宝递过的茶水，润了润喉后，才领着元宝往崇德殿走去。
　　他倒要看看，短时间内，那只宝能看出什么来。

　　“皇上驾到----”
　　元宝尖锐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别暮离吓了一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朝文武恭敬地跪下，洪亮的声音，绕着崇阳殿转了两圈，才传进别暮离的耳朵里，嗡嗡的，很不舒服。
　　抬头朝上看去，远远的明黄色高台之上，是俯瞰天下的男子。一身明黄衣袍，如玉的脸上尽是清风明月般的温暖笑容。
　　若是没有见过这皇帝无赖腹黑的样子，别暮离，是很愿意承认，这厮，长得还是挺上道的。

　　即墨秋寒眼睛掠过满朝虚无的恭敬与俯首，直直看向那一身白袍，依然抱臂轻靠柱子的别暮离。男装打扮，衬得她是格外的娇小。
　　两人眼睛隔空相望，竟都是波澜不惊。

　　“众卿平身。”即墨秋寒正了正音色，不见了昨日里的纨绔与浮夸。
　　别暮离烦躁的换了个姿势，却刚好落在了即墨秋寒的眼里。

　　“皇上，这是何意？”刚刚站起身子的老丞相戈善时，率先指着柱子边上的别暮离问道。
　　随着戈善时的手指的方向，满朝文武大臣，皆朝着别暮离看去。
　　别暮离面上强作镇定，却是抬头，不羁的朝即墨秋寒看去。

　　即墨秋寒弯起唇角，轻咳了声，缓缓开口。
　　“朕前日出宫微服私访，路上偶得一妙人。朕心感于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却甘愿素手庙堂之下，四海田间。朕几番波折，方才将这位妙人说服，愿为我朝尽绵薄之力。实乃我新月之福。”
　　别暮离看着即墨秋寒眼睛都不眨的样子，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而那穿着粉色太监服的元宝，则是低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子。他是早就习惯了，皇帝张口闭口满嘴的道德经里的腹蜜甜言。

　　众臣一听，大部分人看别暮离的眼光都变了。有赞赏的，崇拜的，也有质疑的，不屑的。
　　“皇上，这人……可查明了来历？”戈善时本着我朝元老的姿态，问着座上的即墨秋寒。
　　因着皇帝登位以来，雷霆手段进行的大改革，使得他的权力被削了不少，银子进账的数量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减，再加上，他是朝堂的元老级人物，削他的权，那跟当着满朝官员打他的耳光没什么两样。
　　他明里暗里的，自是对这皇帝，有点点不满。

　　“戈爱卿大可放心，朕亲自挑选的人，还会错不成。”即墨秋寒故意这样说道。
　　别暮离却是暗暗地瞪了他一眼。
　　明眼人一看便知，朝廷上以戈善时为首的一众官员，恐怕都不是很服这个皇帝。说话之间，都带了股软软的刺。不尖锐，但绝对不舒服。
　　即墨秋寒先是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再特意的强调，她是他的人，言里意思，不言而喻。

　　“戈丞相，可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那边厢，一官员着绯色官袍，袍上仙鹤叠起，大团花锦簇，腰间缀着块玉佩配着红色的吉祥结，极是威风。
　　“欧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臣也不过是从新月的安危出发，从江山的社稷考虑。”戈善时小眼睛里有着浑浊的光，这个老将军，年纪一大把了，却还占着朝堂的重要位置不放。
　　“如此，为何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呢？我们，终究是老了，有些思想，确实不如年轻人。”作为曾经威震四海的飞龙将军，欧飞龙临老之后的心态，调整的是相当的好。
　　但是，他却也不肯轻易地辞官卸甲。理由是，他要看着皇帝的下一代成长。只有看到他的小女儿，当朝的珍妃娘娘顺利诞下麟子，顺利的被立为太子，顺利的登基帝位之后，他才可以放心的离去。
　　“景大人，你怎么看？”欧飞龙又将球踢回刑部尚书景忘尘那里。
　　这是满朝高级官员里面，最年轻的才俊了。当初轰动整个都城的萤火一案，最后竟是被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给破了。也难怪，皇帝对他极是看中。
　　如今，却又是多了一个人。
　　这朝廷的水，被越搅越浑了。

　　同是绯色官袍的景忘尘，年轻俊秀，冠面如玉。
　　透过满朝人的身影，从别暮离的角度看去，刚好看到被束起的青丝如墨，隐在乌纱帽间。

　　被点到名字的景忘尘，看都没有看别暮离一眼，上前一步，双手作揖。
　　“臣格外感激当初皇帝赏爱有加，才有今日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的机会。臣认为，年幼不是问题，能力，才是说明一切的重点。”

　　刑部尚书景忘尘，自上位起，一直以公正贤明著称。
　　奉皇帝旨意，可查处六部所有的大小事宜。用证据说话，铁血的太极手段，叫多年的老臣，也自叹弗如。
　　这是戈善时极力想要争取过来的人。

　　而别暮离，在听到景忘尘一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时候，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