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经年不语》夜疯蝉

2、Chapter 02 超市

　　由于常年在外，衣食住行都有专人打理，所以像逛超市添置生活用品这种寻常小事，对于黄濑来说倒是颇有几分怀念的——虽然购物的主要内容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小黑子你看，这个喜欢吗？”黄濑举着个小黄鸡布偶冲身边的人扬了扬，而后者感兴趣的倒似乎是另一种风格。“呃……这个也不错。那就都要了吧。”他盯了小黑子手中那幽灵布偶好半天，又看一眼这边的小黄鸡，最后就慷慨地将两个都一起扔进了购物车。

　　小黑子对于逛超市似乎很是新鲜，大概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不曾来过，这会从刚进卖场起就一直眨巴着大眼睛到处张望。黄濑在一旁如推销员般没完没了地问着这个喜不喜欢那个想不想要，而购物车也就在这么几个点头摇头之间迅速满了起来。

　　“看，是不是很合身？”一件T恤被比在身上，男人打量一阵，然后就笑着问镜子里的他。小黑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黄濑又拿过一件大的比在了自己身上，“是亲子装呢。”

　　这样款式的卡通T恤衫搭在这么一个英俊钢琴家的身上，还真是……略显傻气。小黑子是这样评价的，当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对于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来说，没有评价就是最好的评价，于是他就这么满意地一点头，将那套亲子装也送进了购物车。

　　“接下来是卷纸。卷纸……”黄濑看了眼购物清单后就开始在货架间找了起来。这时一对父子从旁经过，父亲似乎也在找着什么东西，而坐在购物车里的小男孩则百无聊赖地玩起了爸爸的领带，几次想揪下来未果，最后终于宣告放弃，就转过脸来盯着一旁的小黑子。而后者也早就注意到了他，两人也不说话，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很是好奇的样子。

　　没多久那对父子就走远了，小黑子刚要收回视线，忽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然后稳稳地坐在了购物车后沿上。

　　“你也可以哦。”男人在身后看着他，笑得宠溺，“怎么样，很高吧？小黑子现在都快赶上我了呢！”

　　原来刚才那些都被看在了眼里。是以为他羡慕了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的。

　　小黑子扒拉着购物车里的东西给双脚腾出空间，然后就乖乖坐好。虽说比起同龄人他的身形要略为矮小，但相较于购物车来说还是有点勉强的，这会路过的人中就已有奇怪的目光投了过来，而男人倒是全不在意，一边继续找着卷纸，一边对他说着还有什么想要的都指给他云云，不知不觉走过了几个货架，小黑子转头看去，正好就瞅见些像是纸巾的东西，刚探出身去抓来一包，就听得黄濑在一旁犯嘀咕。

　　“咦，怎么没有？好像走错了……”话音未落，正前方那硕大的「女性用品」标识牌便映入眼帘，黄濑先是一愣，看一眼抓着袋日夜三合一大礼包的小黑子，又看向对面那一脸奇怪表情的阿姨，耳根一热，立马就调转车头落荒而逃，“啊等等，小黑子快把那个放回去——”

　　……

　　十来分钟后，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卷纸，车里却已经放不下了，于是就只好让小黑子抱着，黄濑推着车经过冰柜，又拿了些速冻饺子，刚要往车里送，看一眼坐在上面的人，又看了看直冒冷气的两包饺子，最后就只是笑笑，兀自拎在了手里。

　　东西差不多已买齐，要去到出口收银台还有段距离，黄濑刚把车退回宽敞些的主过道上，就恰好瞧见了之前的那对父子。小家伙似乎玩得正起劲，一手拽着爸爸的领带，一手指着前方，嘴里像是念叨着滴滴——冲咯——什么的，那父亲挨他不过，就又加快了些步子。小家伙兴冲冲地拍着车筐，经过两人身边时似是认出了小黑子，于是就笑得更得意了，在“座驾”里依依呀呀地叫嚷着，像是在炫耀“超车”的快感。

　　“小黑子，我们也来玩这个吧？”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又适时地响起，话音未落，购物车就已加起速来，“坐稳咯，小黑子号列车——出发！”

　　陡然加快的速度直让小黑子一阵紧张，两手紧紧抓着车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而当发觉没什么危险后，脸上倒是浮现出了几分兴奋之色。购物车隆隆滚过地板砖，早已超过了那对父子，而黄濑却没有停，推着车又继续前进。

　　“看，我们现在是第一名哦小黑子！”明明该是个哄人开心的句子，却是用上了副看我多厉害快表扬我的语气，令得本还有些紧张的小黑子差点就笑了出来。

　　好在这会只是个工作日的下午，客流不多，所以也没有几个人见识到这帅气钢琴家推着辆购物车在超市里疯跑的模样，要是让狗仔队撞见了，恐怕立马就得上头条……

　　“啊糟糕——”刚转过个拐角，一大车被员工推着的罐装饮料就迎面而来，黄濑减速不及，干脆利落地就撞上了。

　　轰——

　　得，要是狗仔队真在的话，上头条的恐怕该是这一幕。

　　“天哪，这位先生你是怎么带孩子的！都这么大还让他坐上面也太危险了，你看这……”

　　“小黑子你没事吧？”黄濑第一时间就紧张兮兮地看向车里，而当对上了黑子那看傻子似的目光后便又尴尬一笑，一脸苦相地就去帮忙捡东西，“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是我没好好看路真对不起……”

　　举着条卷纸成功避难的小黑子从车里坐起身，一双无辜大眼就这么眨巴着，望向那蹲在地上连声道歉，捡三罐掉两罐的男人。

　　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黄濑做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开饭前似是又在桌边那张单子上划了笔什么，小黑子没有细看。饭后收拾妥当，洗澡水也就差不多热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挂着条毛巾并肩坐在浴池边，连擦澡的动作都意外同步。

　　“要擦背吗小黑子？”黄濑扭头问了句，而对方却似乎是一脸茫然，“就是像这样。”说着他就转过身，上手示范了起来，“小黑子以前没有和小伙伴们这样互相擦过澡么？看来还得多交流呢，要勇敢一点。”

　　略带鼓励意味的尾音在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回荡着，暖暖的。男人擦得细致，力道也拿捏得很好，小黑子觉得挺舒服，下意识动了动身子，一不留神就碰倒了一旁的肥皂盒。刚一去捡，湿润的肥皂就又一下离了手，滋溜溜滑出老远，小黑子一路跟过去，捞了好几下都没能抓稳，最后一双手忽然从旁伸过来，拿着肥皂盒一下就扣起了那调皮家伙。

　　“喏，这样就行了。”男人笑着将肥皂盒递过来，然后就转身去调水温，“泡泡可以冲掉了，小黑子快过来，别着凉……”正说着，黄濑忽就觉得后背一痒，转过头来，就看到小家伙正摸着他后腰的那道伤疤，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啊，这个没什么的，就是有点不好看而已。”黄濑无所谓地笑笑，接着就看到对方做了个手语，可无奈又没看懂，只得俯下身，摊开手来。小家伙扒着他的手，又瞧了他一眼，最后才鼓足勇气似的写道：

　　——撞得这么严重吗？

　　“诶？”黄濑反应了好半天，这才终于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下午在超市里的那场闹剧，小家伙问得一脸认真，直逗得他一阵发笑，“噗，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豆腐。这是很久以前一次事故留下的啦。别管这个了快来冲吧，一会得感冒了……”

　　小黑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依言站了过来。温热的水流哗啦啦自头顶洒下，很快就包裹了全身，他有些恍惚地看了看自己手指，只依稀觉得，刚才触摸那道伤疤的时候，身体里的某处似乎抽痛了下。

　　若有若无地，如错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