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楚悠然

11、第十章

　　第十章

　　可能因为元宵节的缘故，二楼的客人并不多。
　　李悠然来时已经在理发的人已经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整个二楼就只有她一个客人。
　　小助理已经不止一次地请叶子祈去休息区坐一会儿，每次他都应了，但仍旧站着不动，李悠然知道自己开口的话他应该会去，但她没有。
　　现在的她，就像是贪婪的孩子，任性，只知索取，斤斤计较，要求补偿。
　　知道这样很傻，但她就当自己因为看不到所以连这些都不知道，让叶子祈陪她逛街，做头发，即使有事，或是不耐烦，也要安静地等，让他呵护着，时时刻刻就在自己身边。
　　耳边不断传来的剪刀声已经停止，没有时间概念，又看不到东西，等待一下子变得让人心慌。
　　“饿不饿？”叶子祈轻声问她，自从两人再次见面，他的语气就一直这样，再没重过。
　　李悠然摇了摇头，早餐吃得不少，再加上一直没什么运动，所以还好。
　　“还要多久？”叶子祈应该是在问一边的造型师，果然，听他回答，“再有半个小时就好了。”
　　“嗯。”叶子祈拉住李悠然的手，“一会儿就去吃饭了，再等一下。”
　　李悠然点头，准备在黑暗中继续等待，却在几秒钟后发现，叶子祈拉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看样子是坐在了她的身边，手指一根根被揉着，温暖而踏实。
　　黑色的时间，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恐慌了。

　　楼梯再次传来声音的时候，李悠然觉得自己要睡着了。
　　听到那个经理的声音，似乎是正带着客人往上走，李悠然侧耳听着，清脆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等听到它踩在大理石瓷砖上的声音时，握着自己的手骤然一紧。
　　“祈？你怎么在这？”好听的女声有些惊喜的传来，李悠然感觉叶子祈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声叫地是他。
　　李悠然感觉眼前白了一下，然后黑色更加浓重，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只能让他握得更加用力，于是她放弃挣扎，只是手安静地让他握着，却松散着，不再握住他的。

　　“祈？你怎么在这？”
　　看着眼前的女人，叶子祈也很想反问这句话，他记得以前他们相处的两个月，这个女人一直只去私人高档会所的，像这样的不纯会员制，她一直视为贫民窟，却没想到在这儿会碰上。
　　叶子祈我紧李悠然的手，心底苦笑。
　　她这种行为应该算是吃醋吧，本该高兴她在乎自己，但却莫名的心疼，以这种方式证明她的在乎，那他宁愿不要，让她心里难受的事，他不想再做。
　　“赵小姐，好巧。”叶子祈没有起身，只是动了下坐着的姿势，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一种保护，保护着他身侧的人。
　　“赵小姐？呵呵，那时你都叫我也溪的。”赵也溪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从侧面看到正在做头发的李悠然，笑着调侃，“怎么？又一位？这是第几任了？”
　　叶子祈表面仍旧温和，但眼神已经阴得可以滴出水来了，他垂眸笑了下，再看向她时，连温和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这是我女朋友。”不是你能随便开玩笑的。
　　话一出，赵也溪和李悠然都愣了一下，叶子祈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手心狠狠一抖，不由得看过去，心尖抽痛。
　　赵也溪在一边看着，心底涌出的情绪连她自己都无法形容，不是嫉妒，也不是怨恨，如果非要说的话，倒像是自嘲和悲凉。
　　出色如叶子祈，是女人都会幻想和他共度一生，成为他唯一的心中人，但不到两个星期，她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个人不会是她。
　　叶子祈这个男人表面上看不需要什么，其实是他要的太霸道，那不是倾慕、关怀，甚至照顾有加就能够满足的，他想要的太虚幻，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的说出来，只能去感觉，去碰，但就这样，竟也让他碰到了。
　　赵也溪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情绪是因为那个一直没有回头的女人，还是因为叶子祈，又或者两者都有，不论是她成为叶子祈的心中人，还是叶子祈追着人家不松手，但总归是找到了，而自己，追求一切，到头要找的，也只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还要对自己好的男人，这比叶子祈那毫无头绪的感觉要真实多了，可结果，单着的还是自己。
　　和叶子祈交往过的人都知道，他在外面，从不会介绍身边的女人为女朋友，而在一开始，提出的也只是做个伴。
　　这个女人，是第一个，应该也是最后一个。
　　本想看看的，但突然涌上来的失落孤单让她有些回不了神，到最后，赵也溪只说了声再见，便继续跟着经理向三楼走去。

　　多出来的人又离开了。
　　李悠然没注意他们都说了什么，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一个回忆了那么多，却唯独这个不敢去碰的画面，一时间，只感觉手脚冰凉，仿佛鲜血又从伤口流出，昏迷前听到的滴答声，突然拉近，无比清晰。
　　——你和我，这样多久了？
　　不是在一起多久了，不是交往多久了，而是，这样多久了。
　　这样。这样是什么样？同居？相互依偎？真心照顾？还是只是一场游戏？
　　大风呼啸的夜，冰冷的江面，冷漠如烟的声音，和那刚毅的线条。
　　原本以为是天气的关系觉得身体发寒，现在回想，却是他的态度。
　　——那，就这样吧。
　　大脑“嗡”的空白，李悠然晃了一下，握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
　　是啊，是因为这个，当时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
　　不是分手吧，不是分开吧，而是，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像是游戏结束后的总结，结束了，各自离开，没有牵挂，不含感情。
　　原本以为两个人是因为相互喜欢而交往，一段时间过后，对方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提出分手，却不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做主的一场游戏，而自己所有的真心和付出，现在都成了这场游戏过程中的趣点和笑料！
　　原本以为曾经彼此喜欢，在得知她受伤后于心不忍念着旧情才会全心照顾；原本以为没有爱情，两人之间至少还有点别的什么；原本以为自己的贪恋是建立在对方念旧情的情感上。
　　原本以为……
　　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原本以为！
　　放下尊严去贪求对方的同情已经是底线，却没想到，对方的付出，根本连怜悯都算不上！不是建立在曾经相互喜欢，而是建立在一场游戏上，眨眼间，这一切都变得无比可笑，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跳梁小丑！
　　只是，为什么没有感情，他还回来？
　　戏没看够吗？游戏还想继续？还是说，来看看有些游戏结束后自己“精彩”的生活？
　　不，最好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李悠然只感觉寒意夹杂着痛从心底肆意横生，很多事一下子冒出来，却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这让她原本就缺少安全感的心变得更加惶恐，大眼睛无神地颤动，唇色难辨。
　　“好了，已经可以了。”
　　陌生的声音在头顶突兀的响起，李悠然蓦地回神，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外面。
　　在外面，很多人，不是只有自己，没有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让她已经绷到边缘的弦缓缓松了一些，李悠然呼了口气，背后一阵泛凉，恐惧稍退，但痛意仍在，她大概找了一下让她疼痛的根源，却发现，叶子祈不在。
　　与此同时，一侧的楼梯处，同时传来两种脚步声，李悠然听着，瞬间通体冰凉。
　　两种脚步在这一层一起停下，一个是才听到不久的赵也溪小姐，而另一个，是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叶子祈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