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三]葵现几世》三树咸鱼

6、第六章 观星台上荡迷魂（一）

　　四周的草木越来越茂盛，本就隐蔽的小径逐渐被枯黄的梧桐叶覆盖。月光早已被两旁茂密的树木所遮掩住，清冷的风吹过，龙葵还未感到什么冷意，就被龙阳护在了怀里，一时只感受得到紧贴在小脸上绵软的衣料，只听得到他律动的心跳声。
　　没过多久，前方出现了一道爬满了藤蔓，几乎与自然相融的垣墙。龙阳左拐右拐地寻到了一扇被腐蚀褪色已久的矮门，轻轻一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前方是一座被废弃的楼台。
　　正如龙阳说的，这是一个好地方：漫天的月光似乎都泄落在这一片地域上，朦胧的天际，星辰熠熠闪光。那本应恢弘热闹的高台上盘着色彩黯淡了的蜿蜒阶梯，估摸着足有十几米高，想必若能登临顶处，整个姜国的景色都能一览无余。许是因为白日光线的照射产生了盲点，这里竟从来没有被他人看见。到了夜晚这一带又因为被荒废的阴森而无人问津，除了他们两个擅入者，似乎的确没什么闲杂人等了。
　　狐疑地瞄了下龙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可惜身为婴儿，她会的语言和已经五岁大小了的龙阳明显不是一个国度的，所以就算她提问了，那小屁孩也听不懂。况且，婴儿水润的大眼睛中多了几分忌惮。若是她没有感觉错的话，方才龙阳一推开那道门，鬼气就陡然浓重了不止十倍。似乎这门的存在主要就是为了防止院中的鬼气泄露出来，被有意之人察觉呢……
　　不过话又说起来，常人遇到如此浓重的鬼气少则头昏脑涨，多则卧病在床，她现在也只能暗暗运转秦家心法才没受鬼气影响。再看看依旧生龙活虎的龙阳，竟没有丝毫不适……
　　所以说这小屁孩到底什么来头，她可不信仅仅是一个诸侯国太子身上的龙气，就足以抵御这种程度的鬼气侵袭……而且，听他说居然之前早就来过了，莫非真是那种千年难遇的天生辟鬼的体质不成？
　　虽然垣墙内的鬼气浓重得让人感觉压抑，但倒是意外的平静。心中好奇着重生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鬼物，龙葵再次忘记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灵力充足，时刻处于巅峰状态的秦族族长了，当然也忘了手上同样没有猎魔弓等上古灵器，更是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毫不挣扎地任凭龙阳抱着去了台顶。
　　但离台顶越近，鬼气就越是浓烈，同时有怨气夹杂在其中，让不停念诀的秦葵都有些撑不住差点陷入心魔困障中。晃了晃迷糊的脑袋，龙葵重重地咬破舌尖，才发现小小的手心中尽是晶莹的汗珠。她不禁有些后悔了，要是早在殿上哭一次，虽然丢脸，但也好过傻傻跑过来送命吧！而龙阳除了因攀爬消耗了体力而变得气喘吁吁之外，红扑扑的小脸上却没有半分异样，让龙葵不由暗暗的嫉妒起来，心里给这小子又记上了一笔账。
　　终于跨过了几百阶阶梯，到了台顶，之前本堪承受的鬼气更为富集起来，龙葵只能吃力地抬起眼帘，既然到了，不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实在是不甘心。
　　只见前方一“人”背对着他们坐在高高的凭栏上。桃红色的舞裙随风飘扬，赤着的玉足有节奏地摇晃着。她似乎有所感应地侧过身来，偏青色的姣好面容依旧如豆蔻少女一般年轻，但深邃的双眸中却能看到成□□人才有的沧桑。如瀑的发丝肆意流泻到地上，当看到龙阳手中的婴儿时，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将嘴角翘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了然一笑。
　　龙葵从这笑容中只读出了安然和亲切，而周围本压迫得她呼吸困难的鬼气、怨气随着她一拂轻袖，四散了开去，让眯着眼强撑着的龙葵终于能够顺利喘息。那女鬼看了他们一眼后，又转过了身去，像是这样子坐了无数个日月一样回复到了原来的状态，倒是一点没有要驱逐他们两个不请自来的小客人的意思。
　　看着那不知名的女鬼流露出的和善态度，知道没有性命之忧的秦葵脑中的疑问水涨船高：她是谁？为什么没有去追随这一带的鬼族亲王？为什么明明是因怨而成的厉鬼，气息却如同枯松老木般沉寂？为什么对他们两人的侵入毫不在意，甚至还像一个长辈一般为自己着想？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个龙阳一时兴起起名为“观星台”无人知晓的荒废楼台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地方看样子倒是更像是个盅蛊多一些。阴气这么重，竟然没有其他强者了。看她的能力虽然强，但也没有强到能击退所有鬼族的程度吧，要知道修者对修炼之地的渴求可是近乎疯狂地状态啊，这种地方，不过百年就能够成就一个鬼力接近鬼将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没有其他鬼物的觊觎？
　　再说这所楼台，姜王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宫中还有这样一处住所吧，那么这楼台的真名叫什么？为什么如此杰出的建筑被彻底尘封废弃？它是真的用来观测星象还是其他？疑惑的雪球越滚越大，龙葵却无法揭开其中哪怕一层谜底。望了望前方几乎凝实了的强大鬼魂，又望了望自己的身体，她放弃了向她提问的选择，却记住了来时的秘密小径。一个不入轮回，不随君王，又已经如此强大的迷魂，不论是好奇心还是同情怜悯，她都没办法放下自己的兴趣。当然了，就凭现在的小身板和芝麻绿豆大小的灵力，她显然得将这兴趣押后，押后，再押后了
　　龙阳到达塔顶后，因为非此道中人而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鬼魂，抱着龙葵在此处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开始辨认起漫天星宿来。
　　“阿葵，你看那西宫的昴日鸡了吗，它呢，正属昴宿，至于所谓的太白食昴呢，昴，赵地分野。将有兵，故太白食昴。食，干历之也……”已经可以肯定龙阳完全没意识到怀中婴孩的年龄了，他又开始发挥自己催魂的能力讲了起来……
　　龙葵小小地得了个哈欠。切……不就是个金牛座嘛。讲完昴星，龙阳又开始讲起了商宿，参宿，但在龙葵眼中不过是天蝎座和猎户座而已。
　　龙葵正听得昏昏欲睡时，却听到龙阳忽然停了下来，话像是哽在了喉中没有办法说出来。龙葵还以为他词穷了，却听到他低声细语道：“怪了，这是怎么回事。”顿了顿，龙阳又揉了揉眼睛仔细侦测了一番，小脸也有了肃然之色，“不知为何鬼宿上的积尸星官上尸气如此之重，简直有了遮蔽整个鬼宿的趋势，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景，也不知是哪路人物有如此重的冤屈。年纪还小的他没有发现的是积尸星官边上的鬼星官闪烁不定，影影绰绰，寓意不详……
　　龙葵听他这么说也瞄了一眼龙阳所指的星宿，但只发现是巨蟹座，就对他的话不以为意。星宿之说不过是江湖术士的诹谝之言，怎好联系实际起来。正打算催之以鼻是却察觉到身边原本平静的鬼气一阵不稳的动荡，本消声觅迹的鬼气、怨气甚至还有骇人的煞气都如春笋萌芽一般铺天盖地地压下。好在一瞬间又被收敛了回去，才没对龙葵产生什么不可预计的伤害。再回头看凭栏上的女鬼，陡然发现她早已低垂下头发，本是素静的脸上呈现出若隐若现的血纹，神态不复之前般闲定，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猜到了一些因由的龙葵顿时对龙阳的神棍气质有了几分认识。这家伙，他到底是真懂还是蒙对的啊，她怎么就看不出什么区别，不都是星星吗，天上有点雾也很正常啊，不过是有些青得诡异了罢了……
　　记得后世传闻那个姓诸葛的大牌军师就会什么夜观天象之类的，这么说来倒像是的确有几分准头。可惜自己对此一窍不通，顶多知道西方传来的黄道十二宫，那时候小风经常在课上分析星座，最起码是让她认得出那些星座了。可现代人谁会对既繁复又枯燥乏味的二十八星宿和三桓感兴趣啊！翻了个白眼给又开始怀念过去了的自己，龙葵看那女鬼对自己确实毫无恶意，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好感，终于撑不住拖着婴儿的身体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天真是热闹啊……

　　等到龙阳离开“观星台”并把龙葵送回离后寝宫：曲离宫中时，宴会也已将近尾声。邢老太君虽然没有得到王长卿的表态，但其他大部分官员都有示好的意味。剩下的官员中也大多是表示中立的。只有极少数真正忠于姜王的嫡系才拥戴那位五岁的民女之子：龙阳太子。这结果令她十分满意，自以为胜券在握便向女儿传达了喜讯。
　　“母亲，您也有好久没来我的玉清宫了，渊儿早早向我念叨着您呢！这孩子向来腼腆不爱说话，可就是和您最亲近啊！来，渊儿，外婆来了，不来请安吗？”面容娇弱，衣着华美的妇人引着身边十二岁同样穿着贵气的少年来到刑老太君身边。这妇人正是后宫中地位仅次于王后的玉贵妃。
　　龙渊闻言上前一步就要行下大礼，然而刚要有所动作就被刑太君虚扶起身：“这可怎么使得，大殿下真是折煞我这老婆子了，不如改日去老邢家小住几日可好？”刑太君这时放响了声音，意在为孙儿挣得几分薄面，也算是暗着催那些举棋不定的中立派快下决定。
　　玉妃自是懂得她的意思，闻言借着手帕娇笑一声，“母亲真是爱说笑，渊儿向来崇敬您老，可别说小住了，便是每日去刑府陪伴您老人家他也是甘愿的啊！”
　　“母妃说的是，渊儿仰慕外婆已久。近日来渊儿正自学一些奇门八阵，其中正有几点不甚明了，改日定当登门拜访，请教外婆。”龙渊谈吐自如，虽自谦但不自贬，也算露了几分王子风度，使在场的人既为其孝顺有了好感，又为其博学而称道。
　　“好，好，好……渊儿真是长大了！对了，玉儿啊，府里还有些事，今日天色已晚，老身也不多留了，过了宵禁可就麻烦了。过几天回娘家的时候再把渊儿带上吧，让老身看看他到底学到了几分火候！”说完一张老脸绽开爽烈的笑容，乐呵呵地拄着龙头拐走了。

　　玉妃送了一会邢老就带着龙渊回了寝宫。一掩上房门脸上的温婉神色便尽数褪去，反而隐隐现出几分戾气。
　　“哼，老东西，若不是看上了你那个邢家，本贵妃怎会对你如此低声下气！当年若非你这老骨头瞻前顾后，怕这怕那的，我如今岂会坐在这个糟践的位子。想我邢家当年追随先王时要风得风，要雨是雨，那是何等的风光！现在却连个王后之位都争不过一个民女。走了一个燕，又来了一个离。女人终归是女人，即使是那老骨头还是一样头发长，见识短，胸无大略。渊儿，记住你母妃的话，切不可像那邢老婆子一样无用。太子之位你是势在必得，便是争不过，等那毛头小子上位之后，篡上一回王位又有何妨。只要是挡在你面前的，不论是石块还是石子，都要不计手段地将它清理掉！记住没有？”
　　“诺，母妃请放心，孩儿记住了。”龙渊恭谨地垂下头，眼中的野心之火愈发灼热。
　　“恩，洗漱下回你自己寝宫去吧。”
　　玉清宫的灯火已熄，腾龙阁却注定有人彻夜难眠……

作者有话说

　　汗......有些错别字，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