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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四章 ...

  •   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没有办法接受。
      如此甚好?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喧哗的声音一片片像是开在宫毯上的碎花,惹人心烦。我没有发言的权利,显然已经被忽略了。
      过了许久到众人终于又再一次安静下来,只见传说拿着一块红玉走向我,此俗礼随庸国民风,他倒是学得挺有摸样。若我受了,那么便是承认了待嫁的身份。我不愿。
      他的眼珠子极黑,在灯光下依旧深不见底,不像我的,泛着棕色。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很是让人挪不开眼。但我还是看向了他身后的姚子幸,没有表情的脸。
      “阿月,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我依旧只是看着姚琰,好像这样我才能挺直脊梁骨说话,“你想听什么?我很害羞,很中意你?还是我虚有外名,难承厚爱?又或者——”下面的话我转眼瞧着他,总算有了恶狠狠的意味,“我早已心有所属,你来的晚了,齐三皇子?”
      弄不懂,他想干什么,与庸结姻对他有什么好处?何必强人所难,弯路上山?
      他一定读懂了我眼睛里表达的所有情绪,但他忽略了:“在下白誉,字珏鸾(绝乱)。公主唤我字号便可,我也习惯称呼公主为阿月。”
      我当下的表情简直就是冷笑了:“你哪来的习惯?”
      传说笑笑,温文尔雅,谦谦公子如玉,扮猪吃老虎:“你猜?”
      我真是轻易理解了怒极反笑的深刻心情体会,口不择言到说出了那晚唯一一件让我后悔至今的话。即便我对着包括姚琰在内的众人默认了这桩婚事,我都不曾如此自责。
      我放着缓缓的语调,调整着气息说道:“本公主今日才知道,原来失心疯这种东西,是会遗传的。”

      白誉的母妃死于失心疯,天下皆知。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临终时的惨状让人唏嘘。这是一段不愉快的往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母妃那时候许是说过,若是她,便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雀菱太傻。
      雀菱是闺阁中的名字。母妃与雀姬本是挚友。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跟眼前这个人讲了统共不上十句话,可统共这么些话自己没几句讲对了的,真是可悲。
      “现下收下绯玉,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看不到的他的眼睛,难辨眼色,而我总是说错话。,
      我沉默着敬了个万福,接过了那块玉。
      沉默着,围观的众人替我们做了些回护,叫好声此起彼伏,吵得人,真心烦。

      我躲在了一间亭子里,堪堪避开了众人,难得一方清静之地。
      先贤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一个都做不到。
      今日我和大齐三皇子的婚约一公开,很多事情也就明显了。新柔和我们有同样的国力和处境,还有同样待字闺中的公主,不外乎他们瞧上了齐三皇子是一个金龟婿,既然我是挡在他们道上的人,那就杀了了事,不想半路出来了一个与我长得一般相似的阿香当晚睡在了我的房间,就连她的贴身婢女也分不清的长得像的两个人。
      相遇的时间长不过分别,阴阳相隔。她壮烈死,留我苟活。
      我累及他人,次数多了,报应就到了自己的头上。手心里的玉被握得发烫,还是只能继续拿着,执玉髓,知君心。越是想,越是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如此可笑。
      齐国什么时候和我们结为联盟了?不,话应该这么说,我们什么时候攀附上齐国这一个粗壮的枝桠了?皇兄日理万机还真是卓有成效的政绩呢,这样不辜负祖宗的厚望。
      冷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得欢畅了。眼泪和冷汗黏糊在一起,真是裹得人恶心。燥热的夜,拔凉的心,心里的恶意疯一样地滋长着,好像能开出妖娆黑色的花。
      真是可惜,溶月公主是个拿不出手的残次品,自以为对我了如指掌的皇兄一定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所有的故事吧。所有的光芒掩映下的是个怎样肮脏的身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衣服穿得太多,头上的金饰太重,女孩子都羡慕的她们眼里属于我的金贵,搁在我身上,全是累赘与束缚。
      没人问我痛不痛快。
      耳边是略显轻浮的酒拓歌,闭眼仿佛可以想象宾客们觥筹交错的掠影。
      不痛快。
      巧笑倩兮美目盼,朗声笑兮举杯欢。
      谁人贪杯高声唱,奴舞一残月白光。
      长袖乱舞,酒浮上面略发烫。我跳得不得章法,所能想起的所有学过的还记得的舞步几乎全部都用上了,还是不够累不够痛快。是了,舞觞怎么能痛快?都是后宫中的女子为求雨露的媚态与谨慎。统统扔掉,看不上的东西解决掉!
      “公主……公主。”我循声望去,月白衣裳的华服少年在昏暗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我眼睛出问题了,肯定的。
      “你逃出来做什么?”我问他。
      他向我笑,“你不也逃出来了。况且今日你还是主角,皇上寻你回去。”姚琰向我走来,声音不大,可却是一遍遍响在耳边,这的确是一处安静所在。
      我跳上一旁栏杆,“寻我做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还要我作甚?”
      “阿月……”他走到了我身后,我们终于离得近了些。
      我凝望着那半轮残月:“噢,我还没献舞呢。亏皇兄还记着。你刚看到了,后半阙‘舞觞’,这种边跳舞边祝酒的舞,枉我学了两年才记住完整的一支……不对,跳得还是乱七八糟……本来想好好跳给他看的,毕竟学得那么辛苦,现在想想,何必呢?皇兄待我的好,他都算计好我应该怎么还了,不必我煞费苦心,吃力不讨好了……”
      他听我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难得没有插入一句话,“阿月,你刚刚跳得很好的,只是不适合你的东西你无需勉强。”
      “姚琰,”我转过头去看他,从上而下,月亮和我一起倒映在他黑得发亮的眼瞳里,我很欢欣,“你有没有看过珐琅舞?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他说好,他当然说好。珐琅舞以旋转流连闻名,但是母亲告诉我它的本名,叫做胡璇,是西边马上的民族的姑娘跳给心爱人的,告别之舞。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诉说分别的方式总是大同小异。有些说得出口,有些开不了口,就让它烂在肚子里好了。我为什么不停地旋转,他不会知道,这样也挺好。

      “阿月,当心脚下!”
      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舞步终于踉跄,脚心麻木的钝痛感。有人把我抱了起来,尽是紧张的怀抱。怀抱很温暖,很要不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恩?”有风拂来,我张开的手抓到了什么东西,绸缎一般划过抓不住。呀,是谁的头发这么长?
      “阿月……”我看不清他的脸,总是摇摇晃晃惹人心烦。手伸过去挽住了他的脖子,贴得近看,“姚琰?你没事打什么激灵,我又没怎么样。”
      我终于抓住了自己的一把头发,垂手将它们挽在臂弯,“看,挽发晴娘。像不像?”
      民间传说,江安王氏晴娘等晚归作业的夫君至夜深,夫君受饥,晴娘赤足下床,一手挽发,一手挑面,夫妻恩爱传为美谈。
      我和姚子幸贴得太近,可以感受到他僵直的背,他沉默半晌,抬起眼来与我对视,“公主已经想做人人称颂的晴娘了么?”
      我感受着他的难受,终是又掉眼泪。
      “是啊,可惜不是你的。”
      他的怀抱都变得不自然了,表情这样错愕像是做错了什么的孩子,说不出什么安慰或是道歉的话。亲吻落在额头,像烙印烫得我整个人更加昏昏沉沉。
      “阿月,等我,我做不了任何承诺,但是请你等等。”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幸亏看不见他的眼睛,否则就轻易被蛊惑了吧。
      今日四月初七,姚琰,皇兄,母后或者阿香,他们没有一个人祝我生辰快乐。为什么没有人来祝我生辰快乐?今日明明是我的生日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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