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公主传奇》露艺

9、过人眼力

　　德谟一边无奈地想着，一边跟着乌孙王进了楼兰王城。
　　楼兰的臣民们对乌孙王前来迎亲显得很热情很欢迎。
　　他们刚进王城，就有一官员挥舞着表示欢迎的红绸巾，不失时机地率众大喊：“欢迎乌孙国王来我们楼兰，与公主喜结良缘！”
　　人群跟着喊：“欢迎乌孙国王！”
　　乌孙王面有喜色，向人群挥了挥手。国家强大了，走哪儿都受欢迎。
　　此时沁草儿正在阿嫣的房间里梳洗打扮。房间内里里外外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身穿红色吉服的沁草儿，显得娇艳动人。
　　飘荷一边帮沁草儿梳理头发，一边说：“公主至少也能算西域第二号美人，乌孙王肯定会被你迷住的。”
　　沁草儿微笑道：“飘荷，借你吉言。”
　　沁草儿的贴身侍女媚朵忧心忡忡：“乌孙王的粗陋鄙俗，配得上郡主的兰心蕙质吗？”
　　沁草儿严厉地瞪了媚朵一眼：“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公主。”
　　媚朵吐了吐舌头。尽管沁草儿的母亲曾经也做过国王的妻子，但沁草儿是王爷的女儿，是郡主而非公主，若非她替代阿嫣出嫁，根本不会拥有公主的名号。
　　公主还是郡主，媚朵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郡主原本一心要嫁伊屠知牙师，现在却改了主意。她以为郡主是出于无奈，不止一次劝她像阿嫣公主一样逃走，但郡主却说自己铁了心要嫁乌孙王。
　　媚朵由此郁郁不乐，侍女本是没有选择命运机会的，主人嫁了谁，她们就是谁的侍妾，由着摆布。除非主人开恩把她们另赏他人。做伊屠知牙师的侍妾是媚朵渴慕已久的，伊屠知牙师青年英俊仪表堂堂，诗书骑射俱佳，待人温文有礼……媚朵曾幻想过多次侍奉他的场景。可是现在很可能是做乌孙王的侍妾，那简直是生不如死！早知郡主今日嫁乌孙王这么个老东西，打死她也不会跟着郡主回楼兰！
　　媚朵悲凉而无奈地地叹着气，但她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伊屠知牙师年轻俊朗的面容，想起他认真听郡主说话时专注的神情，想起他凝视郡主时那深情款款的迷人眼睛……
　　她和郡主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长安的街道上。
　　那一天，郡主扮了男装，很书生的样子，她让媚朵也扮男装，作个书僮。但媚朵说：“公子哥儿带个丫环招摇过市很正常，我就不做书僮了，反正无人注意我。”
　　郡主笑了笑：“行，打扮得艳丽点，我倒看你如何喧宾夺主招摇过市。”
　　于是一个穿着素朴的书生带着一个衣饰鲜丽的丫环上了街。那丫环头上还插了枝价值不菲做工精细的金步摇。
　　长安的街市很热闹。两人正随意闲逛着，突然，媚朵眼前一亮，那挺立身躯展现出来的旷世英武，使她脂玉一般白润细洁的脸上放出了霞光。郡主也注意到他，不过她注意的是他手上的竹简。
　　“太史公的《史记-匈奴列传》，可谓字字珠玑。这位公子，看你珍爱此文的份上，老夫只要五十两银子。”
　　他还没反应过来，郡主就回过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媚朵头上那枝金步摇不由分说拔了下来，放到老者手中，然后从他手中劈手夺过竹简。那动作奇快，媚朵简直反应不过来。
　　“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篇文章我很喜欢。我要先睹为快。”郡主对他嫣然一笑。
　　他似有不快，但隐忍着没有发作：“可是，这文章对我大有用处。我……”他说话之时，眉峰拧起来，那失望让媚朵心疼，那心疼甚至使她忘了她的金步摇。
　　“三天，三天之后我奉还。”郡主伸出三个手指，豪爽地说道。
　　还未等他表示惊异，郡主拉着媚朵一溜小跑，瞬间没了影。
　　一回到家，郡主就忙不迭地看这些竹简子。那东西真值得了那枝金步摇？媚朵想想就有些怨。她真后悔，不该插上这枝金步摇出来招摇。郡主似乎对钱财外物一点都不在意，该出手就出手了。这枝金步摇原先是她伯父楼兰王赏的，她一顺手就给了媚朵，现在一顺手，换了这些竹简子。郡主已买回了不少竹简子，每买一次，总乐得忘乎所以。媚朵也颇识得几个字，但她对竹简子上的内容毫无兴趣。
　　“拿绢帛来。”郡主吩咐媚朵，同时又让她取了笔砚，然后开始抄写。她看媚朵一脸惘然的样儿，便说：
　　“我得抄一份给伊屠知牙师送去。他确实需要这篇匈奴列传。”
　　“他就是伊屠知牙师？呼韩邪单于和王昭君的儿子？”媚朵奇道，怪道那位公子英姿勃发不同凡响呢！
　　郡主的字写得很好，大气恢宏颇有气势，如同她爽利果断的性格。她怎么认识伊屠知牙师呢？媚朵疑道。
　　“当然。他眉目英挺，有中原人的秀气，但体格健壮，有匈奴人的血脉，旁边替他牵马的小厮，一看就是典型的匈奴人。而那匹雪花驹是王之星，单于特赏他的。”
　　媚朵想郡主好聪明，从长相和马匹上就能认出素不相识的贵人。她怎么就没看出他是匈奴王子伊屠知牙师呢？
　　“你的魂儿被他勾去了。”郡主开玩笑地说道，看媚朵涨红着脸手足无措，便笑道，“行了，去帮我煮碗红枣桂圆来，三天后，我带你去见他。”
　　媚朵便忙活红枣桂圆汤了。随郡主来长安，媚朵对中原的饮食很感兴趣。郡主忙于读书会友，她则很留心街面上好吃的汤汤水水，回来后就琢磨着做。郡主领悟了不少读书心得，媚朵则琢磨出了不少好吃的汤汤水水。主仆俩在长安都过得快乐滋润。
　　可是那晚媚朵的红枣桂圆汤少加了糖，又忘了放桂花，味道没从前可口温润。媚朵知道郡主说的对：她的魂儿被伊屠知牙师勾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郡主都忙着抄写，媚朵在旁侍候着，心里闲得发慌，好不容易熬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