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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父亲 ...

  •   读过一年书后,姬荣华对碑记上的文字,及相关意义,就基本通晓,而不用求助于他人了。他在再次随父亲去给姬甫生的父母扫墓之后,望着为父者的面孔说:
      “他们与我们不亲,我们不当为他们祭坟!”
      “哪个说他们与我们不亲呢?”姬全仓略一愣怔后,望儿眼,而亲切地问道。
      “我爹的碑记上,有你的名字,没有他们的名字。他们跟你不共爹,就不亲。”姬荣华朗声道。
      姬全仓脸色凄然地说:
      他们的父亲和我的父亲共爹,彼此于血缘还亲。而且,他们的儿子姬甫生与我们之间,有着更为亲近的亲即感情亲!
      略停,父子有了进一步的语言交流:
      那——,我么样一直没有看到甫生哥呢?
      你的堂兄姬甫生是廉刀锤子党的人,大概已经被国军杀死了,你的名字,就是他给取的。他说:“‘荣华’取‘繁荣富强我中华’之意,希望荣华者生为‘繁荣富强我中华’而生,死为‘繁荣富强我中华’而死,终生决不图个人的显达!”
      啊——,这些话,我不怎么懂。
      “不怎么懂”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记住这话。待到书读多了,就懂了。好好读书吧,书读得多、读得好,就会懂得好多好多道理!”
      “只是,国军为什么要杀死甫生哥呢?”
      “不是说了吗,他是廉刀锤子党的人。廉刀锤子党是为穷人的,是反官府的!国军呢,是保官府的。”
      姬荣华略一思索,问道:
      “廉刀锤子党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呢,是肖瞎子在打鼓说书时说的有武功的侠客吧?”
      为父者吼道:“你一个细伢,不该问跟书不相干的事,该一门心思读书,要不,分散了心力,么样能读好书呢?!”
      姬荣华便不再作声,转而想:
      肯定是肖瞎子在打鼓说书时说过的侠客!他不是说侠客反官府而劫富济贫而官府常出榜文悬赏捉拿侠客么,不是说过侠客有什么帮什么会什么党么!这廉刀锤子党不是一伙侠客又是什么呢!我姬荣华长大后,也像堂兄姬甫生那样入伙当侠客去,当廉刀锤子党去,为堂兄报仇杀国军去!然后,也是劫富济贫去!争取于人生之中,拯救10个、百个甚至千个、万个类似我姬荣华一样的穷人的孩子。这些孩子被我姬荣华拯救之后,必然也如我姬荣华一样地入伙当侠客,当廉刀锤子党,也必然是“滴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而拯救10个、百个甚至千个、万个类似他或者她自己一样的穷人的孩子。而被他或者她拯救的孩子,同样也必然是“滴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而各自拯救10个、百个甚至千个、万个类似他或者她自己一样的穷人的孩子。如此承续与发展,要不了几年,我华夏大地,就尽是侠客尽是廉刀锤子党的人了。到那时,华夏大地就彻底没有了贫富不均的事情了……
      不问“跟书不相干”的事,一天两天可以,长期如此,姬荣华做不到。
      一日早晨,姬荣华骑了水牛,欲如往常一样地去村前荒芜的长丹湖的湖边上放牧,可牛出门不远,却一反往常地狂奔起来,从而,将姬荣华甩到了地面上。一会儿,这牛让村对面的张家村的放牛好友张发云的牛压到身上了,给压得不能动。姬荣华以为再压片刻,自家的牛就要被压死。他要救自家的牛。他赶到时,自家的牛的眼角在流泪。他急忙打张发云的牛。瘦猴般的但比姬荣华大岁多而且高半个头的张发云此时正置身于牛的旁边,他一边捂了肚子弓了腰狂笑,一边阻挡才赶到的姬荣华,不准将他的牛打下来。
      一会儿,张发云的牛自动地下来了,没有发生压死牛的事件。
      这大这重,么样压不死牛呢?倒是张发云的牛的肚肠掉出来了好长!肚肠有手管长,有过年刜的猪的猪肠粗啊!(“刜”取“福”之音与意,有着千年文明史。)这肠么样出来的呢?肚肠慢慢地缩进肚内去了,血都没流一滴,不似刜年猪那样出血,这又是么回事呢?姬荣华怀着三大问题,回家向老父请教,为父的把脸一沉,不答理,忙地里的事去了。
      于是,姬荣华把情况说与母亲,要求母亲对疑问作出解答。做母亲的先是发怔,大气不出,经再问,甩手就给儿子一嘴巴,打得鼻孔喷血。
      经过这一教训后,姬荣华渐渐改变着爱问不爱动脑的习惯,渐渐地爱观察爱动脑了,自然也就搞清楚了牛被跨压,是“这厢情愿”(现代科学称之为雌性动物发情),小牛仔就是这样做出来的。——自那次之后,自家的牛的肚子,慢慢地大了,就生了一条男牛仔。由此推导,男人屙尿的东西钻进女人屙尿的东西里头,过一阵抽出来,女人的肚子才长大,才生小男人、小女人。——才10岁的姬荣华,心理差不多成熟了,并且在意识上自封为“大人”了。这天,在一起玩游戏的姬昌训的女儿八岁多的细花子不知羞耻地当他的面屙尿,他急忙背过脸去。——已经不再与异性玩伴维持“两小无猜”的境界了。事后,他以仁慈之心,教细花子以后别再当男孩子的面屙尿,并且具体地说女人当男人的面屙尿丑。可是,细花子不服,说母亲总是当着父亲的面屙尿。姬荣华就耐心地解释说母亲和父亲是夫妻,关系不同于一般人,这种事彼此相见不丑。他搬出根据,说:“‘夫妻的关系不同于一般人’是先生说的。先生还说一般人该当男女有别。”细花子连忙接话说:“你以前也在我的面前屙了尿,我以前也在你的面前屙了尿,我和你还比过我们屙尿的东西不一样,我俩和我爷我伊一样地也是夫妻了!”姬荣华已经知道“夫妻”是怎么回事,因而,顿时红了脸,转身就跑。细花子急忙喴:“老公,他爷——,等等我!”紧接着,去追赶姬荣华,将姬荣华赶得逃回他自己的家中闩了门久久不敢出屋。
      小大人姬荣华一日下午遇到了只真正的大人才明白的事情。——村上的男人,都到一个屋里坐。这是什么意思呢?姬荣华极自然地给自己提出这么个问题。
      凭看,凭听,他姬荣华找不出答案。忽然,他望见姬昌怡也走了来,那脸上,没了往日的欢乐,犹哭丧似的。他猜测这里要出么事,并且,事必与姬昌怡有关系。他想问姬昌怡几句,突然记起母亲那一嘴巴的教训,就不敢问,只默默地站姬昌怡旁边。
      不一会儿,有人说:
      “该到的已经到齐了,开始吧!”
      屋里静极了,连吸水烟的“咕噜”声,都不复存在。
      上任才两三个月的乌黑的头发梳得溜光连蚂蚁都爬不上去的30岁的保长姬昌训抱了一个木盒子,走到屋中央的大桌边,将盒子放桌上,之后,朝满屋的人望了望,继而,坐到方凳上,从怀里掏出一把纸,摊到桌面,一些略比苍蝇大的方块毛笔字组成的名字,就显现了出来。
      接着,保长念了名字,念完之后,说:“请诸位都拢来。”被念过名字的人,都围方桌站了,其中有姬昌怡。保长起身,朝这些人逐一注目后,微笑着说:
      “列位何须这般紧张呢,这也算是官运亨通、耀祖荣宗的机会啊!统共只三个名额,能拈上,还得凭良好的运气呢!”
      保长言毕,将木盒摇了数次,然后,按名单上的排名次序,让人摸木盒内的东西。
      前头一位,摸出一个纸团,展开了纸团,在名单上的空格子里按了一个手印,然后,轮到下一位摸木盒内的东西。下一位也是摸出一个纸团。下下一位还是摸出一个纸团。结果,都只是摸出一个纸团。不管是谁摸出纸团,都要及时当众展开纸团,随后在名单上的空格子里按一个手印。
      只是,手印按的格子有不同。姬昌怡和别的两个人,按的是第一列空格;其余的人,按的是第二列空格。保长把这三个人的名字向大家念了,随之,一边鼓掌一边望这三人连说“恭贺”,并叫大家鼓掌。
      在掌声中,姬昌怡满眼含泪,冲了出去。姬昌怡的表现,令姬荣华大吃一惊。于无意之中,他跟着走出了屋,而于心中默默地说:“这究竟是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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