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月神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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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巨大的恐慌从心底涌起，我一把夺过镜子，左照又照上照下照，镜子里一直是那张脸。
“哇……”我抱着镜子恸哭起来，越哭越伤心，“我的脸怎么变成这样啦……哇……”
阿萝连忙跑过来安慰我说：“小龙你别哭啊，你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泪眼模糊中，有人扯着袖子给我擦脸：“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不过就是长大了而已，井井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其实仔细看还是能认出来是你的，嗯，包子脸变鹅蛋脸，圆眼变得长了点，下巴只留了一个……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长大，所以才没认出来，好啦，不要这么委屈啦。”
我哽咽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谁给我换了张脸，我不要这张脸！”
摩昂语气里满是为难：“这我可没办法啊，你都长成这样了，我又不能再把你捏回去。”
我虽然比较迟钝，还是觉出他正在憋着笑意。于是我忿忿扭头，抽抽搭搭问阿萝：“姐姐，你见我的时候，我就这样么？”
阿萝点头：“差不多，只是比现在稍微矮一点，稍微胖一点，我还以为你们龙族本来就长得快。”
摩昂摸了摸下巴，肃容问我：“井井，你仔细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去了哪里？”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愣愣说：“爹爹和乌龟肯定也认不出我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在幻境流浪的时候我都没这么难过。
这时我感到鞋子被什么抓了下，低头一瞧，是球球。我忙把球球抓起来，问：“球球，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的脸是这样的吗？是的话你就唧一声，不是的话你就唧两声。”
球球挠了挠毛茸茸的脸，发出“唧唧”两声。
“然后你和我一起流浪的时候，我就慢慢变成了这样？老规矩，是的话你就唧一声，不是的话你就唧两声。”
这次球球很快地“唧”了一声。
我看向摩昂，忧心忡忡地问：“龙族从幼年到成年只需要四个月，以前有这样的例子吗？”
摩昂笑道：“成年？井井，你还差得远呢，你这样顶多算是少年，豆蔻年华啊啧啧——”
“太子你还笑，我都难过死了。”
摩昂摸了摸我的头，忍着笑说：“其实吧，你跟没长大也差不多，这模样还是这么逗乐。不过是长大了几岁，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担心啦，我相信你父亲还有真然前辈见到你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高兴的。”
“会吗？”我紧紧盯着他的脸，“你不要诓我。”
摩昂咳了一声，转过眼去看别处，然后愣了下，随即又转过脸来眨眨眼：“不信的话，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山道。
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父亲和乌龟！
许久不见他们，又兼我之前是离家出走，此时乍然在山中碰到，我不由十分讷讷。
父亲赶过来，问摩昂道：“太子殿下，你也来了？我们接到一只狼精的口信，说是小龙让他去嵩山的。”
摩昂笑道：“我探得此处有北海冰晶气息，就过来看看。”他瞄了我一眼，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鼓起勇气正要同父亲说话，乌龟忽然对父亲笑道：“你看这小姑娘的模样，倒有些眼熟。”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我心中一阵激动，啊，父亲和乌龟还是认得我的！
“你可见到小龙了，殿下？”父亲又问摩昂。
我：“……”
乌龟笑道：“大约是没有，不然他定把小龙带在身边。”
我：“……”
摩昂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微微倾身在我耳边道：“你自己说，还是要我说？”
我这下再次意识到，我的确是长大了些，以前他在我耳边说话都是弯下腰或者蹲下来，现在，呃，只需要低一低头就好了。
“爹爹，乌龟，我就是小龙，不过长大了点，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真的是小龙。”我巴巴瞧着父亲和乌龟，希望他们感受到我话里的诚意。
父亲震惊地看着我，乌龟也很惊讶，他们俩不约而同都去看摩昂，摩昂笑道：“是井井没错，我试过了。”
父亲拉着我左看右看，又回头去看旁边的乌龟，乌龟笑道：“太子既说了没错，那应当是没错，再说仔细瞧瞧，这模样还是有几分小龙幼时的痕迹。只是小龙，你离家到现在不过几年，依我们龙族的资质，如此这般的变化可委实离奇。”
父亲也道：“是啊，小龙，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是故意变成这样的？”说着他还捏了捏我的脸蛋和肩膀，似乎希望我下一秒就变回去。
“没有啊，爹爹，”我扁扁嘴，戳手指，“我就是到了一个奇怪的幻境，在里面待了四个月，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摩昂笑道：“奇怪的幻境？是什么样的地方，竟然能偷走你的时间？”
我忙把旁边的阿萝拉过来：“爹爹，乌龟，摩昂，这是我在幻境里遇到的朋友，我们结拜了的，她叫阿萝。”
阿萝腼腆地笑了笑：“小龙经常提起你们，今天能见面真是太好了。”
父亲和乌龟看到阿萝，皆是一愣，尤其是乌龟，神色之间竟有几丝恍惚。瞧瞧，我当初第一次看见阿萝姐姐傻眼果然情有可原，这可是连乌龟也抵抗不了的天姿国色嘛。
父亲和乌龟回过神来后，一起道：“多谢你照顾小龙。”
阿萝十分不好意思，我把球球也举给他们看：“这也是我在幻境里遇到的伙伴，我给它取名叫球球。”
摩昂笑道：“这样子倒有趣。”
然后我从盘古山露宿小黄鸟弹琴说起，我如何误入时烟幻境，如何遇到了球球又如何碰到了阿萝，甚至连阿萝和我在女乐的经历都说了，一直讲到今天我们无意中发现，表哥送的那把琴居然能打开幻境和外界的通道……
父亲他们看向阿萝的目光越来越惊讶，当他们听到阿萝缔造了神树大陆时，那种震动并不比我当初看到那个结界时少。
父亲最后说：“小龙，你此番奇遇，当真难得。天地造化无穷，令人心生敬畏。阿萝姑娘道行高深，你们能识得，是你的福分。”
阿萝笑道：“能遇到小龙，才是我的福分呢，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孤孤单单多少年。”
乌龟道：“听起来，倒是多亏了摩羯殿下的那把琴，小龙，把琴拿来予我看看。”
摩昂笑道：“我以前曾在东海见过那把琴，当时只觉得漂亮，音色也属上乘，只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妙处，只怕连我哥自己也未必知晓。”
“咦？小荷姐姐呢？”我想找她拿琴给乌龟看，却发现本来在院子里的小荷不见了。
阿萝道：“是不是回屋里去了？”
我跑进屋里找了一圈，却连小荷的影子也没找到，不止如此，她养的那两只仙鹤也不见了。
“她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我不安地看向父亲他们。
乌龟皱眉道：“那姑娘身上有非常纯正的仙气，不应是鸡鸣狗盗之辈。”
我惊讶了，看了看阿萝，问乌龟道：“她真的是神仙？”
乌龟点头：“她道行极高，你察觉不出也是应当的。”
摩昂道：“井井，那把琴还在吗？”
我一愣，随即失声大喊：“糟糕！她回天上去，却忘了还我的琴！”
父亲、乌龟和摩昂的神色都变了变，然后摩昂皱眉说：“只怕她不是忘了，而是有意为之。”
我不明白了，既然小荷是一个法力高强的神仙，她应该不缺珍贵的乐器，为什么要拿走那把琴呢？
父亲问摩昂：“殿下，你可曾在天庭见过她？”
摩昂摇头：“未曾，只怕她并不是天庭的女仙，或许是哪位隐世大仙门下的弟子，这可不大妙，找都没处找去。”
我急了：“不行，我一定得找到她！琴是表哥送我的，要是这么丢了多不好！更何况，更何况——”我焦灼不安地看着阿萝。
阿萝执起我的手，笑容如春风：“不要担心这个，小龙，我不回去也没什么，我们在一起，不是也很好吗？”
“姐姐——”阿萝真是太体贴太好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怪我，我感动地扑在她怀里。她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球球在我俩怀抱中间艰难地挪动着它球形的身体。
摩昂咳嗽道：“井井，阿萝姑娘不怪你，只是我那东海太子哥哥，要是知道你把他巴巴送给你的礼物丢给了哪位不知名的世外仙姝，啧啧——”
对哦，我从阿萝怀里爬起来，下意识地看向乌龟：“我应该去东海跟他说一声，是吧？”
乌龟笑道：“应当，另外——”他看了摩昂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最好向摩羯太子问清楚那把琴的来历。”
“嗯，我记住了。”
乌龟点头：“至于那养鹤少女的身份，交给我和你爹爹，你且不用担心。实在不行，还有我父亲和孙悟空，他们俩认得的神仙加起来……嗯，我想小龙你明白我的意思。”
对呀，我把小黄鸟和猴子给忘了，这俩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去各路神仙那里打秋风，交友范围十分广阔，嗯，我立刻放心了。
父亲对摩昂道：“殿下，那去东海一事——”
摩昂笑道：“我最近正好无事可做，自然是要和井井一道去东海讨杯酒吃。”
父亲感激道：“那就拜托殿下了，我和兄长此等身份，去东海多有不便，多谢殿下体恤。”
摩昂摆摆手笑道：“两位前辈过谦了，我和井井的情分摆在那儿，莫说去东海，就是火海也去得啊！”说着还朝我眨眨眼。
哎，其实摩昂也很体贴很好，就是没有阿萝长得好看，而且老是爱捉弄我，所以——戳手指，我没有往他怀里扑的打算。
父亲和乌龟又殷切交待了我几句，就回嵩山去了。
“井井，那我们走吧？”摩昂笑道，“你是自己驾云呢，还是想让我驮着你呢？啊对了，我记得你长了翅膀自己能飞了，要是你想驮我，我也是很乐意的。”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作难道：“我现在，好像还驮不动你嗳，太子，你再等等好不好，等我再长结实些，我就驮你。”
阿萝在边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笑，摩昂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我一把，道：“好吧，我等你再长大些。”
之后阿萝御风，摩昂恢复原身驮着我（他嫌我飞得太慢），我抱着球球，我们就这么往东海赶去。沿途风光很美，令阿萝很是欢喜，她不时往下界看去，比我和摩昂落后些许。
我趴到龙耳朵边问摩昂：“太子，刚刚阿萝一笑，你看起来颇是古怪，你是不是和球球一样，欢喜阿萝？”
摩昂晃了下脑袋，我赶紧抓住他的角以免掉下去，然后我听到他说：“就因为她长得美，我就得欢喜她，井井啊井井，时烟幻境为什么只偷走了你身体的时间，没把你心智的时间一并偷走呢？”
我思索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说我不懂事，我戳着他的角，纠结道：“我又猜错了？”
摩昂感慨道：“错得相当离谱，不过嘛，我都习惯了。”他说着说着语调里又带了笑意。
“太子，我觉得，你总是在笑话我。”
摩昂笑道：“井井，我觉得，这真的不能怪我。”
我趴在他脖子上，疑惑道：“那怪谁？”
摩昂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开心，你也开心，不就好了吗？”
我想了想，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我们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他总是在笑，总是心情很愉悦；我虽然被他捉弄，但其实他对我也很够意思，一直帮我的忙不说，还肯驮我——可不是谁都能把西海太子当坐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岁月神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