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倾》没有数

22、第二十一章

　　春试清晨，下了点小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青草香气，让人倍感神清气爽。
　　墨城一隅聚满了前来参加春试的考生，柳昱自然也在其中。
　　本想着季景郁身为代理国君不能亲自到场圆谎，却没料到帝后独自一人前来，脸上尽是轻松笑意。柳昱远远见了他，心里诧异片刻，遂主动上前打招呼。
　　“景纪兄，来得甚早。”这话是实打实地胡扯了，大部分考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贡院，门外稀稀拉拉没站几个人，门内的喧哗透过敞开的大门传出来，相当热闹。
　　季景郁弯眸朝他笑笑，快步走了过来，开口道：“我来得晚，让你见笑了。”
　　柳昱发现季景郁没再用“在下”、“景纪兄”这些个别扭的称呼，索性从善如流道：“景纪哪里话，我们这就进去吧。”
　　听到柳昱对自己叫“景纪”，季景郁心里小小地纠结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与他一道进了门。
　　入了号房，就算考试开始了，考生之间不能再见面交谈。两人互相拱手道别，一头钻进了号房。看到柳昱进了号房，季景郁安静坐了一会，等听不见门外的嘈杂声后，打开门走了出来。门前的监考官正想开口呵斥，却瞅见帝后笑眯眯地扬手——掌心里赫然是代表皇家最高地位的金牌，上面还有惟妙惟肖的凤凰图腾。监考挂顿时慌了神，想要下跪，却被季景郁虚扶了一下阻止了。
　　帝后低声道：“别声张，带本宫去主考官那里。”
　　监考官忙应了，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战战兢兢地带路。
　　一路上自然是见不到其他考生的，若非季景郁是帝后身份，就算是王爷之子，也得乖乖待在号房里面。
　　不过，邱岚越是独生子，德熙还真没王爷。从这点来说，邱岚越这皇帝当得比柳彰艰辛多了。柳彰起码有个一手培养起自己势力的弟弟，暗地里给了他很大帮助；柳甫虽然是闲散王爷，但王爷威名还在，所在地界一片安宁。
　　邱岚越不一样，既没有自己的势力，朝中还有林浑之那一群人捣乱，柳彰时不时还要发动些战争，除了季景郁能全心全意信任，其他人都没这条件，不是不能用，是不敢用。
　　穿过好几条回廊，主考官迎面走来：“这、这、这——帝后殿下，您怎么来了？下面人要是不懂事，您可别往心里去……”
　　季景郁抿唇：“无妨。只是门口那几位把关可不太严格，居然连本宫都放进来了。”
　　主考官汗如雨下，磕磕巴巴道：“那、那是帝后气质出众，没人敢细看吧——”
　　却是误打误撞说了真话。
　　季景郁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直接找了看上去最舒服的一张椅子坐下，敲敲桌子道：“待客之道呢？”
　　下面的人忙泡茶去了。
　　帝后心里暗道平时从没这么趾高气扬过，滋味还不错，实在容易上`瘾。
　　只是这一群人看上去没想象中那么靠谱，也是让人担忧。这样的下属，恐怕被柳昱掌握了很多情报吧？
　　想到这里，帝后不禁皱了皱眉。一旁的主考官以为他是嫌泡茶太慢，忙走出门催了几句，毕恭毕敬地回身站着。
　　季景郁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知你们是怎么考核考生的……这样的气势，实在不够看。”
　　主考官腹诽：碰上您这样的大人物，还突然出现一点准备都没有，谁能淡定到哪去？
　　当然这些话也只是想想，嘴上还得说：“是下官的不是，殿下指摘得是。”
　　季景郁看见上了茶，却又不想喝了：“本宫来，不是要问责的，是来作个提醒。
　　“考生是乡试选拔出来的，虽说学士地位也不算低，难免有些乌合之众——其中猫腻本宫也不多说，大家都明白的。
　　“春试却是一点岔子都不能出，本宫亲自选的大学士还有尚书，很多都是昔日同僚，翰林的考官也多少有些面熟，就算这样要还是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钻了空子，套了话，可就——”
　　季景郁话音到此，听者都已经心如明镜了。
　　主考官虽心有狐疑，也不敢明示出来，只低头连声应了，抬起头来时，帝后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刚刚殿下说的话都记住了么？赶紧地，把话给他们带到。”主考官细细吩咐一番，遂松了口气。
　　季景郁悄然无声地回到号房，啜了口劣质的凉茶，蓦地很想念正在城外的但存。
　　“奇怪，明明岚越都快班师回朝了，我怎的会想其他人……”
　　帝后深吸一口气，揉揉眉头，静静想着邱岚越此时的情况，竟是越想越心惊：大军即将返程，粮草供给也作了调整，如今邱岚越马不停蹄地在往墨城赶路，一是担心柳彰会搞小动作使绊子，二是国库根本支撑不下去，但这么做风险很大，万一柳彰从琅烨追击过来，德熙无法占到先机，甚至没有获胜的把握。
　　可这又是唯一的选择。
　　岚越必须回来，即便林浑之现下表面忙得晕头转向安分守己，私底下也不知有什么手段等着自己，朝中看上去一片安宁，实则危机四伏，若君主仍是许久不归，情况会比出征之前更糟。
　　“要是现在但存在就好了。”帝后喃喃道，心口一阵闷疼。
　　暗卫也不知怎么想的，来见秋月时竟然带上了墨香。秋月是何等剔透玲珑心的女子，一眼便看出了二人的关系并无暧昧，电光火石间就换上了温婉宜人的表情，柔柔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家叫墨香。”
　　不善言辞的暗卫大致讲清了墨香的身份，牵起心上人的一只手认真道：“她很可怜，你多陪陪她。”
　　秋月心下叹了口气，默默点头。
　　暗卫紧抿的双唇终于放松下来，朝着她缓缓一笑，竟是把秋月看红了脸，下意识转头掩藏自己的情绪，但存却转回她的脸，俯身在她颊上落下一个轻如片羽的吻。
　　“妹妹还在呢！……你、你作甚？”秋月娇嗔着跺脚跑上楼，从帘后露出一张晕红的俏脸。暗卫眼里爱意浓浓，温言道：“秋月，我先回去了，公子还在等我。”
　　姑娘乖巧地回道：“黄生，你去吧，妹妹今天可以先留在我这里。”墨香听到这话，别扭地移开目光，磕磕绊绊道：“那……麻烦姐姐了。”
　　但存又道：“墨香你先在此处待几日吧，待心情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公子那里有我，不用担心。”
　　墨香沉默着，半天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嗯。”
　　但存回了皇宫，看见自家公子还在伏案批阅奏折，实在不忍心，从梁上跳下，为他拨了灯芯。季景郁看到几个时辰前还在想念的人，脸上不由带了笑容，发现墨香不在，也没问原因，还偷偷在心里庆幸。
　　大概是自己不习惯跟女子打交道吧，帝后这样想道。

作者有话说

　　开学忙成狗……谁特么说的大学好玩给我站出来爷保证不打死你！码字心都痛了Orz以后要是发现这篇文彻底变成清水不是我的错，都是晋和谐江的错，它欲、求、不满给爷全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