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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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浮云自开，晨曦初露。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犯我德熙者，虽远必诛！”邱岚越振臂高呼。
将士们举起手中的红缨枪，用尽力气喊道：
“虽远必诛！”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九死不悔！”
点兵场站满了表情肃穆的将士们，邱岚越胯`下一匹汗血宝马，正仰天长啸。拉紧缰绳，景帝威严的目光扫遍全场。
赤红的大氅，迎风的旗帜，还有，那人注目的眼光。
季景郁骑着四蹄乌黑，通身雪白的骏马，远远望着出征的帝王。
“青骢，丹苍要走了。”
马儿似乎听得懂人话，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转，打了个响鼻，直直冲向景帝。
转眼，到了跟前。
“岚越，一路平安！”季景郁紧紧握住邱岚越的手，顿了一瞬。
突然倾身，覆上双唇。
如同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景帝面色微红，点点头。
帝后默默地看着他的反应，低声在耳边道：“别想多了，只是希望，它能带给你幸运。”
邱岚越一跃下马，站在点将台上。
“此战，必胜！”
“必胜！”
壮烈的鼓声沉重地响起，一鼓作气。景帝挥剑，一泓青芒似要破军千万场。
“出发！”潇洒上马，邱岚越猛拍马背：“驾！”
浩浩荡荡的队伍绝尘而去。
季景郁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在离去的最后一刻，邱岚越从身上扔下来的。
那是一个玉质温润的玉佩，上面有字：越。
血红的缨绳握在汗湿的手里，明明无甚重量，却异常沉甸甸的。
“我等你回来。”
玉佩上还有他的体温，炙热而温暖。
“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扶摇大风，卷地俱起。土崩之势已成，横流之决，可翘足而俟。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同——指——山——河——”
金石之音陡然奏起，季景郁十指如飞，衣袂翩跹。
“千骑卷狂雷，撼得江潮如沸，
愿我以轻骨，筑万里丰碑，
观险谷恶处，笑他风雨如晦，
焉可与星月齐辉。
随我自韶颜，战至鬓霜寒，
唯赤心不灭，映南屏枫丹，
写经纶谋算，布骑火遍河川，
谈笑间堪破狂澜……”
声动梁尘，响遏行云。
激越的歌声穿透层层云网交织，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军号，厚重古朴的古琴硬是弹出剑拔弩张之势，直冲云霄。
清泪滑下，帝后指尖红斑点点，竟是生生弹裂了指甲。
“一定，要平安归来啊……”季景郁含泪对着天边，牵动嘴角笑了。
因为是他，所以什么都无畏无惧。
因为是他，是我唯一认定的君王。
帝后抱着断弦的琴，驾着青骢飞快回了皇城。
他已出征，我还有我的战场。
终于，要开始了。
林浑之任自己陷入榻中，摩挲着下巴。
想我为清誉鞠躬尽瘁一辈子，到了德熙，竟然遭到如此待遇，革去丞相一职不说，还全无评理之地。季景郁，季景郁，季家这个长子，必定成为德熙发展的一大阻力！
老臣不能容得任何有碍德熙的人存在！
季家还真是有趣，老子斗完儿子斗，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硬朗下去才行啊。
哼，季连那个迂腐之徒，生个儿子也这么讨人厌。只是现在不同了……年轻时我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考虑，现在已经是镇国公，再进一步是不可能了，顶多拿回丞相的位子。不过景帝一走，季景郁执政，这机会已经没有了。
男后？那算个什么东西。之前也不过是个尚书，能做什么对国家有益的事情？
德熙要怎么治，可不能由你一人说了算。
季景郁躺在软榻上，闭了眼休息。
头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柔和的力道轻缓地按在太阳穴处，疲劳仿佛也减轻了。
“墨……香？”
“奴婢在。殿下，力度可还合适？”墨香轻声道。
“嗯，你继续。”季景郁稍稍动了下`身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安心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殿下可是在想皇上？”墨香声音里带了些微笑意。
“哈，你竟敢揶揄我？”
“奴婢不敢。”墨香按住穴位微微用力，听见季景郁满足的一声喟叹。
“你手艺可真好。大户人家会学这些吗？”
“殿下说笑了。奴婢此前，父母一直想着要把奴婢嫁出去的，若是这点功夫都没有，以后怎么伺候如意郎君呢？”
“那我是剥夺了你如意郎君的福利了？”季景郁笑道。
“……殿下又说笑了。”墨香的脸颊飞红，只是季景郁没有看见。
手指缓缓下移，连脖子一起照顾周到。
季景郁伸手抓住墨香的手，睁开眼睛，略带疑惑道：“骨节怎的如此大？指节分明得不像女子……”
墨香慌张抽回了手，退后几步道：“奴婢、奴婢——”
“啊，抱歉，是我唐突。”季景郁后知后觉地抱以歉意的一笑，坐起身子，“你不愿说也没关系，我只是有点奇怪为何女子的手这么有力。”
“奴婢从前练过武，自小便学习棍法。”
“这样啊。改天过过招如何？”
“殿下说笑……”
季景郁有些无奈地扶额：“我没有说笑。”
墨香“扑哧”地笑出声来：“是，奴婢晓得。”
季景郁重新躺下：“继续，一炷香之后叫我。”
墨香低声应了，遂抬起手继续按摩。
殊不知，藕丝罗裳已经被冷汗湿透，只堪堪保持住手心干燥。
季景郁对此却一无所知，满脑子都在想对付林浑之的办法。
“就地扎营！”传令兵一路跑到队伍最后，传达圣上旨意。
莫伦和张荻席地而坐，对面是半解盔甲的邱岚越。
“皇上，此地离梁河还有三百里，以现在的行军速度，至多后日傍晚就能到达。”莫伦递给邱岚越一壶酒道。
邱岚越接过酒，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差点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皇上，这可是平日里喝不着的烈酒，不比您平时的千金佳酿，第一次喝还是不要这么急啊，哈哈。”张荻爽朗大笑，自己也拿出酒壶灌了一口，面色并无不同。
“朕还真没尝过……张将军，莫军师，今次之战，可要仰仗二位了。”
“承蒙皇上高看。微臣相信，首战必捷！”莫伦微微一笑，往面前的火堆里添了点干柴。
“陛下早些休息吧，行军一天只有两顿饭，保存体力为重。”
邱岚越点头称是，钻进营帐，却并没有上`床。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