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纨绔子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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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孟舟又与殷无福聊了几句，送他出了店门，走回到殷素素房门前时，见房门紧闭，便索性坐在房间对面的木制栏杆上，一边掷铜板玩一边等殷素素出门。不多时，对面窗户被人轻轻推开，蒋孟舟看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少女，便即展颜一笑，“素素早。”
殷素素眨了眨眼睛，对上蒋孟舟澈如春水的眼神，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关上窗户。蒋孟舟被她奇怪举动弄得一愣，自言自语道：“我又做错事了？”随即跳下栏杆，走到门前，刚举起了手，就听殷素素在里面叫道：“你等一等！”语中似有慌张之意。
蒋孟舟只好垂下了手，静静等待。过了一会，殷素素推门迎她进来，却已是洗漱完毕的整洁模样。
蒋孟舟莞尔笑道：“我还在想你是怎么了，原来却是在梳妆打扮。”
殷素素道：“这是当然，总不能教你看见我蓬头垢面的样子。”
“我连你小乞丐的样子都看过了还有什么不能看？我们以后要朝夕相对，难道你天天要在我起床之前就化好妆，等我睡了才去卸？那样我会很心疼的。”
这话若搁以往，殷素素又要损她油嘴滑舌，但此时听来，心下甜甜的很是受用。又听蒋孟舟道：“你这叫‘女为悦己者容’，那我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了。”
殷素素听她竟拿生死之事用作玩笑，一时恼怒，捶了蒋孟舟一拳，随即懊悔，念及蒋孟舟身上有伤，两人昨夜亦已表明心迹，身份亦是大有不同，忙歉声道：“我没打痛你罢？”
蒋孟舟蹙起眉头，拉着殷素素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苦着脸道：“痛是不痛，但没想你会打我，心酸难过总是有的，不信你摸一摸。”
殷素素何其聪明，情知她在借机耍赖，可自己的手被她按在胸前，碰到柔软之处，只觉脸上发烫，一颗心似是要从胸口跳将出来，低声道：“那……那你想要怎么办？”
蒋孟舟嘻嘻一笑道：“我昨晚给了你晚安吻，你今早也要给我早安吻，这叫做礼尚往来。”
殷素素听闻这句，立即嗫嚅了一句“臭无赖”，飞也似的在蒋孟舟的脸上落下一吻，笑骂道：“别人读书你也读书，怎么到了你这里净是一些……一些……真不知你脑子里装得是什么……”说着便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蒋孟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起素素毕竟与她不同，若是自己玩得过了，在定情之初便让素素羞恼，那自己也太糟糕了。蒋孟舟眼睛随意一瞥，正巧看到了门外栏杆上的包裹，便即笑眯眯地拿过包裹，摊开来道：“我看你衣服有些破损，知道你爱干净，所以早上去店里买了套新的，只是不确定尺寸，你先试试看，不合身的话我再去换。”
殷素素取出衣服一看，见是一件样式淡雅的女式裙子，看起来与蒋孟舟身上的衣服颇为搭衬，知她是特意而为之，笑道：“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外人不知你身份，看你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上心，不免会看轻于你。”
“这有什么，看轻就看轻好了，我还没笑他们迂腐守旧呢。你快试试看，等换好衣服咱们便去吃饭，我一夜未归，师父那里定是等得急了。”
“你师父岂能允许你和一个女子在一起？”但两人初定终身，殷素素不欲整日忧心于此，心想无论何人阻拦，这一辈子就就此定了的。她心思一定，便笑着接过衣服，走到屏风后面换上。
不多时屏风后转出一个体态窈然的明眸少女，蒋孟舟上前笑道：“怎么样，衣服还合身吧？”
“算你还有眼光。”说着上前牵住了蒋孟舟的手，两人牵手下楼，用过了早饭，刚付了店账出门，便见一众官差迎面走来。
领头的许捕头向知她在城中地位非同一般，略带讨好道：“蒋老板，县老爷说这事系宿松县地面上的事，该移交给他们管，不过官府的赏银仍是要送给三位的，到时候免不了三位上衙门一趟，对了，其他两位义士呢？”殷素素一直站在蒋孟舟身侧，不发一言，许捕头不曾听她开口，哪里想到昨日出手狠辣、令他陷入窘境义士竟是一个娇滴滴的少女乔装改扮？
“赏银一事原本大可不必，只是为鼓励更多仗剑之人奋勇守义，在下不得不承下此情，盼能为大家做个榜样。不过那另外两人中，一人已经走了，至于另一人，”蒋孟舟伸出手搂住了殷素素的纤腰，笑吟吟的道：“则是在下的妻子。”她想，这些钱与其推辞不就，不如接了下来，也免得官府中饱私囊。
“您、您夫人？就是昨天那个……”许捕头脸上掠过一丝讶异，心想：“这人前前后后推过亲事无数次，在城中是出了名的，坊间猜测纷纷，哪知到最后竟娶了个母老虎回来，真不知脑子是怎么想的。”
在蒋孟舟的脑袋构造方面，这位投机耍滑的一方捕头竟与殷素素的想法出奇一致。
“几位公务繁忙，我不敢再耽搁几位的时间，赏银的事就等回城后再做商议，如何？”蒋孟舟只想与素素单独相处，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自然是希望他们赶快退散。
许捕头听出了话外之意，便尴尬的退了辞。殷素素见众官差离开，扁扁嘴道：“亏得你好脾气，肯与他们周旋，要是我，哼哼，这些谄媚家伙真是一见了就令人生厌。”
“其实我也未见得多好，在许多方面都配不上你，只是你我已经定情，再想甩掉我可没那么容易了。”
“谁说要甩掉你了，不过你若再是去外面招蜂引蝶，我可不知到时候会做出什么。”
“我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丁家小姐的事我……啊，素素，等等我啊……”蒋孟舟边叫着边追了出去。
殷蒋二人共乘一骑，出了太湖县，向安庆城策马而去。但两人已明对方情意，比之来时，更有一番说不出的缠绵之意。纵马奔驰了十多里地，殷素素说是累了，要歇一歇，蒋孟舟便放缓了缰绳，任马踏蹄，行了一段路后，再次催马赶路，又行了十多里地，素素又说身体不适，叫她歇息一阵再走。
蒋孟舟摸了摸素素额头，又为她号脉，疑道：“你不像是生病中暑了啊，是不是昨天太累了，那咱们先下马歇一会儿。”
殷素素把头伏在蒋孟舟身前，过了半晌，低声道：“前面便是安庆城了，遑论我是邪派人士，就是你我皆是女子这一条，你师父也是轻易不肯答应我们在一起的。”
“原来你一路拖延就是害怕这个，”蒋孟舟失笑，“师父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她也经历了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是很能看得开的人。而且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跟师父讲明了，我想这一夜，她老人家也是想了许多。”
“什么？”殷素素闻言惊愕，抬起头来道：“你已经跟师太讲了？”
“是啊，”蒋孟舟笑着环住了她，将下巴搁在殷素素肩上，“就算师父不能接受，也没什么，我原就不指望世人能懂，人这一生最难得的就是舒心适意，这本就是我们两个的事，何必管他人怎么看。这世间，除了你，谁也别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
殷素素甜甜一笑道：“就你嘴甜，不过，你说的这些我……我很爱听……”殷素素深知孟舟对自己情深义重，不会负心，却也知她口上不言，心里很是敬重师父，唯独怕她遵于师命而抛弃自己，如今听她说来，只觉除却心上人内伤一事外再无可忧心的了。想到纵使此刻两人交心情浓，前路却是生死未知，满心不由得在这份甜蜜中添上了三分愁绪。
“你爱听，我便多说些，只给你一人听。”蒋孟舟挥鞭一指前方道：“前面有几间农舍，天热得这般厉害，咱们去讨些水来喝。”
殷素素偎在她身前答了一声“好”，这一个“好”字之中蕴含了无尽的温柔顺从之意。她转过头来，见前方有数亩稻田，引水流渠，碧绿成片，数丈远处稀稀落落的几棵榆树，忽见一只鸟停在了枝头上，红嘴白脯，目光璨璨，异常可爱，殷素素轻呼了一声，蒋孟舟即明她心意，在素素耳边道：“你若是喜欢，我捉了来给你，不过就一只鸟未免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殷素素道：“是了，花离枝则死，鸟离枝则悲。珍禽固然难求，但要以此囚作笼中之鸟，倒失去其可贵之处了。与其一鸟独鸣，不如百鸟齐放，就像十三年前那般。”
蒋孟舟奇道：“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蒙古皇帝下令让各家各户放生家中的鸟儿，一时间万鸟振翅而飞，蔚为壮观，那年我才六岁，这件事却一直记得很清楚，怎么，你没印象吗？”
“啊，这个……时间太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蒋孟舟窘迫的挠了挠头，突然道：“你看那片地倒是空旷的很，要是种些枣树，到了冬天可以收枣吃了。这里也有河流过，咱们可以在这里临河盖几间房子，等到了夏天就到这里避暑。”
“你想得挺美，不过这里好像不是你的产业，是不是啊，蒋老板？”
蒋孟舟见她顽皮调笑，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少女娇态，心下甚喜，笑道：“是吗，那咱们就去瞧瞧。”纵马奔到农舍之前，高声叫道：“马老伯，我已想好，带钱来了！”
叫声一毕，就见从屋里走出一个农家打扮的老汉，一见是她，咧嘴直笑，“蒋老板您来了，来来来，进屋坐会儿。”
殷蒋二人下马跟着他进了屋子，姓马的老汉端出两个碗送到两人面前，“这是姜醋，小女前些日子刚诞下一子，怀了孕喝姜醋，是我们岭南人的习俗。”
殷素素问道：“怎么老伯不是当地人吗？”
马老汉道：“小老儿本是岭南人，有一年家乡闹了饥荒才举家搬迁到安庆，只是初到此地老伴就染病去世了，只我一人操持家业，幸好儿子争气，考上了功名，这上京的路资，就是蒋老板出的，我们一家人一直记在心里，盼有一天能报恩。我那儿子望能一家团聚，我这才打算卖掉这块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蒋老板。”
蒋孟舟摆了摆手道：“小小心意，何劳齿及。我今日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我这里已备好了银票，就等你的地契了。”
殷素素拉了拉蒋孟舟的袖子，低声道：“你莫不是为了我才买下这块地的吧？”
蒋孟舟笑道：“钱挣来就是花的，你既喜欢，买下就是了。”
殷素素在一旁无奈叹道：“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的确有些败家子的样子。”
蒋孟舟却扬了扬手中的地契，不在意地道：“钱没了再赚就是了，我不给你花还能给谁花？“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纨绔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