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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金花银叶 ...

  •   蒋孟舟给殷素素摘下凤冠,轻柔地给她按摩太阳穴,说道:“我瞧房里的布置,不像是临时起意之举。白天的那场迎亲,恐怕也是有人暗中安排。”
      殷素素止住了蒋孟舟的动作,道,“备周则意怠,越是筹谋多时,防备反而越容易懈怠,咱们逃走的机会便大了些。拖得越久,就越不妙。你现在身子好些了么?”见蒋孟舟点头,殷素素道,“那我们这便动身,我身上的衣服太惹眼,要先换下衣服,你……也把外袍脱下来。”
      蒋孟舟依言而行,脱下黄色外袍,搭在臂上,转过身去。
      殷素素背过身,刚解下一颗扣子,突然想起在山洞换衣时被蒋孟舟看见的情景,忙道:“你……你也转过身去。”
      蒋孟舟闻言又转了回来,见殷素素背身而立,恍然想到她这么说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换衣,急忙又转回去,“我转过去了,你可以换衣服了。”
      殷素素听完这句,更添窘迫,明明两人同为女子,在面前换衣也无妨。但一想到身旁人是孟舟,便觉别扭,内心深处,总是不愿让她轻轻易易的占了便宜。
      殷素素脱下喜服,接过蒋孟舟的外衣穿上,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却无动静,便知门外并无人员巡逻把守,她正要推门而出,却发觉木门纹丝不动。“门从外面锁住了,你过来和我试试能不能一起撞开。”
      这锁当真坚固,两人连撞了两次,殷素素暗中运上内力,木门只被撞击出了嚓嚓声响,一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蒋孟舟道:“让我运功击门试试。”
      “可是你内伤未愈,倘若……”
      “现在顾不了许多,大不了是伤上加伤罢了。”
      殷素素见她坚决,不好反驳,只好让步让她一试。殷素素刚退了一步,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外面响起:“两位要在大喜之日破门而逃,那可真是浪费了老身的一番苦心了啊。”
      殷蒋二人相顾骇然,这人脚下竟毫无声息,竟能不知不觉来到她们身旁,功夫可说是诡异莫测,飘忽绝伦。
      突然咔的一声响,门被轻轻打开,一阵凉风吹过,门开得更加大了,两人正好看清处身之地是一座农家小院。此时月色中天,清凉的月光洒进院中,两人向院中看去,在一丈开外的地方站了一个六七十岁的拄拐老妇人,满头银发,脸上满是皱纹,最古怪的是她面部僵硬,毫无表情。
      殷素素想不到捉她们来的竟是一个又丑又老的怪婆婆,蒋孟舟一见到她年迈拄拐的模样却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略略一笑,“年轻人倒是有点见识。”
      若论见识蒋孟舟是远不及身旁的殷素素,但她昨日高烧之时,迷迷糊糊地梦到了以前的事,终于明白为何有时会有似曾相识之感,为何会在听到屠龙刀的名字之后感到熟悉。原因是她不是穿到古代,而是穿越到一部书当中。只是之前她一直对武侠提不起兴趣,没有读过原著,小时候也只是跟着家人看过几集电视剧而已。十几年过去,她对原来内容已记得不太清,只记得殷素素的结局和发生在主要角色身上的一些情节。若非此刻见到金花婆婆,她也不会这么快想起此人。
      “金花?”殷素素低喃了一声,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一号人物。岂料这她这一声低语刚完,一道金光疾射而来,一朵用黄金铸造的梅花在殷素素面前一闪而过,金花附有回劲,仿佛生了翅膀般飞回了金花婆婆的手中。殷蒋二人见此暗暗心惊,她们同时注视着金花婆婆,不见她动手,这暗器就已经飞了又回,若是再向前一寸,殷素素难免有破相之忧。她突然露出这一手功夫,不动声色的在两人面前立威,显然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
      “这便是金花,瞧清了吗?”
      孟舟的江湖阅历尚浅,怎会认识这个古怪老婆婆?殷素素心中虽有疑问,但此时情急,无暇细问。于是朗声说道:“我们离家日久,家中长辈不免担心,还请前辈赏天鹰教一个面子,放了我们。若是晚辈有何不对失礼之处,得罪了前辈,前辈尽可来天鹰山讨个公道。”
      “你处处抬出你的家人和天鹰教,你当老身怯了白眉鹰王吗?我瞧你对身边的公子哥儿还算有情有义,干什么急着要走,等你们的喜帖送到了天鹰教后,再走不迟。”
      殷素素闻言立即变色,“你说什么?”
      金花婆婆咳了两声,道,“难道不是吗?你身边人是不是受了伤,你是不是对他不离不弃,还尽心照顾甚至抢了轿子给他坐?我成其美意,你们两个却不领情,未免有些不识抬举。”顿了顿,续道:“说不定你爹反而会满意我这个月老,送些宝贝来答谢。老身清苦了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若能摸一摸宝物,也能走得安心些。”
      她的梅花暗器是用黄金打铸怎能谈得上“清苦”二字?说来说去,所谓“宝贝”还不是说屠龙刀罢了。殷素素道:“前辈做了这么多事,未见得是想当月老,而是想当武林至尊吧。”
      “既然你开门见山,咳咳……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殷姑娘,还请你修书一封,说你和你的心上人在我这里暂养几天,贵教教主若是舍不得他的女儿女婿便用屠龙刀来换。一把宝刀,换女儿女婿的命,殷教主这笔买卖可不算亏。”
      殷素素轻蔑一笑,“若是我不愿意呢?惹上天鹰教,可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
      金花婆婆温和的看着她,道:“你们两人生得这般俊美,我当然舍不得施什么酷刑,只是我们夫妇二人住在岛上难免寂寞。只好请两位跟我们去灵蛇岛上住上一段时间,聊以解慰。什么时候殷教主送屠龙刀来,我就放两位走。只是——”金花婆婆突然颇为可惜的一叹,“只是我瞧你心上人的面色不佳,似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如不及早医治,只怕撑不过半年。幸得我认识一位神医,如果他治不好你心上人的伤,那天下间再无人治得了。只可惜你们要随我去灵蛇岛,便失去拜访这位神医的机缘了。”
      殷素素听金花婆婆一口一个“心上人”,俨然是将她和孟舟看做一对,心中有股莫名的感觉。待听到金花婆婆说蒋孟舟只有半年之命时不由微变脸色,“前辈此言可有凭据?”
      “素素别信,她是骗你的,只要用药调理好,我的伤就不难痊愈。”
      殷素素闻言一怔,谢逊为了屠龙刀什么事做不出来?金花婆婆也是为此刀而来,她的话又怎么能信?而自己却被人家的三言两语唬住了,这真是从未有过之事。”
      金花婆婆讥笑道:“我有没有说谎你这小子最清楚,你脸色灰白,说话气弱,难道不是内息有损,伤了肺部?想不到你为了殷姑娘连命也不要,骗她无事,好教她执意不从。咳咳……但你要想清楚,若无那位神医相救,你活命的机会能有几成。”
      蒋孟舟总觉身上的内伤不像金花婆婆说得那般严重,猜测金花婆婆所言不过是夸大其辞,好教素素上当,她侧了一眼,殷素素脸上果然闪过犹豫之色。她们原是想趁着夜色逃走,但金花婆婆挡在院中,眼下势必要打一场硬仗才能脱身。她虽有伤,无把握打败金花婆婆,但若能让殷素素逃走,那便值了。于是叫道:“前辈若是真与天鹰教为难,真不担心殷教主来算账吗?就是不担心殷教主,他的门人朋友兄弟也不会让您轻易掳走他的女儿吧?”
      “兄弟情义在至尊面前又怎值一提?若是真有人顾及兄弟情义,你也不致受此重伤了。”
      原来那时她已经窥伺在旁,我却全然不知。“照前辈所言金毛狮王似乎与殷教主交情匪浅,可他却来抢夺屠龙刀,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了。”蒋孟舟一边与金花婆婆扯话拖延时间,一边暗自运劲于掌,慢慢聚气。只是她内伤不轻,一动真气,丹田登时疼痛无比,冷汗迭出,所能聚集的真气不过两三成而已。好在夜色已深,金花婆婆瞧不清她的苍白脸色,尚未起疑。
      “我年纪大了,哪里有力气同你们慢慢闲聊,殷姑娘既然不肯写信,那明早便随我回灵蛇岛去吧。”她身形不动,却陡然间移步到殷蒋二人身前,左手转了小半圈,五指扼住了殷素素的右手手腕和蒋孟舟的左手手腕。正在此时,蒋孟舟右手运尽功力刷地拍出,这一招灵动之致,轻便迅捷打在金花婆婆左手手臂。金花婆婆的内力当真了得,左手只感微微一麻,却也松了手。
      殷素素右手得闲,立即疾伸,欺近金花婆婆身前。金花婆婆见她指风凌厉,锋锐无比,实乃大家风范,不由叹道:“你们殷家擅长外功,走的是刚猛路子,你这套擒拿手若是再练上一年,就不会如此慢了。只可惜你一个女子天资再是聪颖,终究功力有限,再过十年八年,你的修为便及不上兄长了。”
      殷素素心底微微一惊:这古怪婆婆何以对殷家的武功了解得如此详细?她坦言不惧爹爹,难道她与我爹是旧识?看她神色间略有亲切之态,这番话听在耳里反而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但若是旧识,又怎会做出这等举动?其中种种,实在难以索解。
      就在殷素素心中大感疑惑之时,金花婆婆又疾攻两掌,出手方位、所攻之处无不奇异,招式诡异,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原以殷素素的功力,抵挡不了金花婆婆三招,只是蒋孟舟在一边为她承受了大部分掌力,蒋孟舟出掌之时又不运内功,单以招式抗敌,两人才与金花婆婆打了个平手。
      骤然间蒋孟舟背后一阵疾风袭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一人说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来来来,这位小朋友,你跟老夫过几招。”
      蒋孟舟反手啪的一掌击向那人,她这一招来势奇快,但为求脱身,运上了内力,顿时小腹疼得冷汗直流。那人见她这一掌不可小觑,忙松开手侧了侧身,蒋孟舟回身借着月光一看,才看清那人是一个黑衣老者。“敢问阁下是?”
      黑衣老者捋须微笑:“你既然知道‘金花婆婆’怎会想不到我是谁?‘金花银叶’的名号你总该知道吧。”
      “原来前辈是银叶先生。”蒋孟舟松了松心,想到金花婆婆的丈夫既然还未去世,那她的脾气还不致太过古怪无常。殷素素见金花婆婆来了一个帮手,却觉事情更加棘手。
      这时殷素素忽感手臂一麻,转眼间已被金花婆婆擒住,“好了好了,闹了一晚上,你们还是还是乖乖随我去灵蛇岛,一齐等着殷教主送刀赎人。”
      蒋孟舟看清情势,心思急转,忙道:“前辈饶命,我与天鹰教毫无关系,殷教主断然不会为我这种小角色奉上屠龙刀,求求前辈开恩,放我一马。”说着躬身行礼,脸上尽是乞怜哀求之色。
      金花婆婆脸上神情未见微动,眼神中却流露出鄙夷之意,“原来你竟是这种无耻小人,为了活命,连同伴也不顾。殷姑娘,对不起之至,老身原先以为你们二人情投意合,便自作主张让你们成亲,现在看来,唉……”
      若非殷素素与蒋孟舟相处日久,深知她的秉性,多半也会以为她是真的求饶。但金花婆婆是武林前辈,必定阅历丰富,她在试探自己也说不定,还须再骗一骗才是。殷素素背过身去,沉声道:“这种负心薄幸之人我是永远也不想再见,她是生是死,任凭前辈处置。”
      蒋孟舟吓得退了两步,连连摆动双手,“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她第二个“饶命”尚未说完,左手一起,迅猛绝伦地拍向银叶先生的胸口。原本银叶先生离她最近,她刚才又假装害怕,向银叶先生走了两步,更是便于出手。银叶先生待要举臂格挡,却不及她这一掌料敌在先的敏捷,已是慢了半拍。金花婆婆心中对她存疑,小心堤防她出手救走殷素素,谁知她反而一掌打向银叶先生。
      这一下出人意料,金花婆婆立即松了擒住殷素素的手,抢身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蒋孟舟无意伤害银叶先生,身上又有内伤,是以这一掌没运内力,到得银叶先生胸前,使出了“兰花拂穴手”的功夫,小拇指在膻中穴轻轻一拂,膻中穴是气海要穴,银叶先生被她点中,登时软倒。夜色苍茫中金花婆婆看得朦胧,蒋孟舟又装得似模似样,金花婆婆便以为她是以掌力震晕了银叶先生,心中又气又急。却不知蒋孟舟知他们夫妇感情深厚,便故意惹她气急露出破绽,好让她上当。
      “瞧你武功不赖,何不跟我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却干这种偷袭伤人的卑劣之事。”说着五指张开,扣住了蒋孟舟的左肩。
      蒋孟舟淡淡一笑,却不答话。
      金花婆婆悚然一惊,回身一看,殷素素已在两丈之外,手中银光闪闪。“前辈擒我们在先,迫不得已只好使些手段,只要前辈放了我的朋友,今天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谁也不欠谁。否则我便掷出暗器,看看是前辈的轻功快,还是我的暗器快。”
      蒋孟舟内伤本重,斗了一场后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她本是想让殷素素逃走,没料到殷素素反倒留下威胁金花婆婆,蒋孟舟急道:“素素快走,她伤不了我的。”她一叫完,便觉肩上更加疼痛,骨头似是要捏碎了般。突然间蒋孟舟脑海中火光一闪,静静运气,忍住丹田剧痛,运起了九阳真经中的缩骨大法,只见她的身体忽然变小,骨骼之间再无缝隙,被金花婆婆扣住的左肩自然而然的挣脱出来。蒋孟舟在地下顺势一滚,站起身时变回了修长身躯。
      殷素素大喜过望,料不到蒋孟舟还有这门奇技,待蒋孟舟一离敌手,她便趁机向金花婆婆挥出十数枚细长的银针,故意掷得不成章法,引开金花婆婆的注意。
      待金花婆婆挥动拐杖打掉银针之后,殷蒋二人早已抖出轻功去得远了。金花婆婆担心丈夫伤势,奔过去俯身查看,发觉银叶先生并未中掌而是被点住了穴道,她一个老江湖竟接连上了蒋孟舟的当,不禁又气又笑。
      蒋孟舟刚运起轻功,脚下立觉一软,栽了个跟头,殷素素见此抱着蒋孟舟向北一口气奔了十多里远,到了一大片芦苇荡中,芦苇尚未开花,但仅秆就有半人多高,正适合躲藏。殷素素轻轻放下蒋孟舟,抬头正看见远处两道人影逼近,心想:“这金花银叶来得好快。若我一味地贪赶路程而不是停下来,那定是会被他们发现了。”当即躺在蒋孟舟身边,放缓呼吸。
      这时微风吹拂过芦苇,花头微微颤动,偶有疾风而至,那便是金花婆婆或银叶先生从旁掠过。
      蒋孟舟这时已处于半昏不醒的状态中,突然喉头一腥,鲜血涌上,她知道一旦呕血,被他们闻到了血腥味,那就前功尽弃了,于是紧咬牙关,死死忍住。
      过了好一会儿,再无动静传来,殷素素坐起身子,侧头一看,蒋孟舟已经昏了过去。她在蒋孟舟的脉上一搭,只觉脉象似有若无,有时竟是无脉,心底一寒,又在蒋孟舟背部敲了几下,对方只是吐血,未见转醒。
      芦苇依水而生,这里水自不少,殷素素掬了些水拭净蒋孟舟嘴边的血迹,取出药瓶倒了三粒药出来,幸好这些暗器银钱和药物她都是贴身而藏,没有教金花婆婆搜去。她捏住一粒药丸送到蒋孟舟唇边,蒋孟舟昏睡中也是牙关紧闭,这粒药丸却是怎么也塞不进去。
      殷素素在她鼻尖一探,发觉蒋孟舟的呼吸已是极弱,想是刚才的激斗使得她伤情加重,若不进药,就真如金花婆婆所言,难以活命。殷素素怔怔看着手中药丸,咬了咬下唇,把心一横,放药入口,咬碎了药丸,对着蒋孟舟俯身下去,以唇抵唇,渡药入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金花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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