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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瞒天过海 ...

  •   蒋孟舟转醒过来时天刚破晓,环顾四周,她正躺在一棵大树下,东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她向下一瞟,只见殷素素趴在她的胸口上正睡得香沉。这几天多历艰险,蒙殷素素的细心照料她的伤情才能有所好转,回想这几天的经历不由感叹起来,当初临行前曾发誓要让素素开心,要尽一切地对她好,结果现在自己成了拖累,反倒要她照顾自己。
      蒋孟舟不敢扰醒了她,只一动不动的躺着。过了良久,殷素素悠悠醒来,见蒋孟舟一眼不眨的笑望着自己,双脸微红,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来,“你、你醒啦……”
      “这还要多谢素素你救我……”蒋孟舟尚未来得及说完,一张嘴就被一只柔软小手堵住,她睁着双眼,迷人心魄的棕色双眸充满了迷惑与不解,像是最初降临到世上的孩童。
      “没什么救不救的,昨晚……昨晚的事,你就忘了吧。”
      蒋孟舟拿下殷素素的手,不忘揩油的摸了摸,问道:“昨晚什么事?”
      殷素素哼了一声,甩掉蒋孟舟的手,心想:“昨晚你昏迷不醒,定然全不记得了,我何必要重提?”
      蒋孟舟见她立即沉下脸色,不知说错了什么惹她生气,正思索间,听殷素素说道:“你不记得最好。现在天也亮了,咱们快走吧,那两人不定何时会追上来。”
      一想到金花银叶还在附近,两人心中都有些抑郁。蒋孟舟摸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道:“咱们最好乔装打扮一番,若能骗过他们,送你平安回到天鹰教,那就最妙不过。否则一旦遇上,再动起手来,你我二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殷素素见她摸唇,只觉心里一紧,又见她郑重其事的分析当前形势,便收起了那些心思,点头道:“你说的是,现下你功力未复,不能硬碰硬,但说到乔装,要扮成什么人才能不令他们起疑?”
      两人到河边洗净了脸,挖了些菱角生吃了果腹,沿河北上,不到一个时辰,便走到了一座小镇上。
      蒋孟舟一待走近,却见镇口站了两个三十来岁的大汉,一人高一人胖,身上衣服皆是打着补丁,却很干净整洁,那两人手执竹棒,身背布袋,像是丐帮人物,但这般干净的丐帮子弟,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素素,那两个人也是丐帮的吗,怎么穿得这样干净。”
      “是啊,他们是丐帮的。丐帮历来分为污衣、净衣两派,看他们的打扮,定是净衣派无疑了。哼,叫花子不像叫花子,还好意思自称丐帮。”
      蒋孟舟正沉吟不定,听见这句“叫花子不像叫花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喜道:“我想到办法了。”她凑在殷素素耳边低语了几句。
      殷素素面露忧色:“这样真的行吗?”
      “我知道这个方法有些委屈你,但事急从权,要不然咱们早晚会被抓到灵蛇岛去。”
      “我不是说这个,我担心的是万一那两人不好骗,不上你的当怎么办?”
      蒋孟舟得意一笑,“这个你无须担心,只管好好看戏就是了。”
      此时正值辰时过半,饭点已过,殷素素摸进了一间酒楼的厨房,在菜板旁搁下一贯钱,顺走了一只鸡和一把尖刀。回到和蒋孟舟约定好的河边,用刀割开蒋孟舟左边的裤子,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又在衣服上划了两刀,杀鸡取血,在划口处淋了鸡血。蒋孟舟抓了些泥土,涂在脸上,弄散了头发,往河水里一照,果真像个逃命之徒。
      殷素素朝她笑道:“比起镇上的那两个,你倒更像是丐帮的。”
      蒋孟舟摸着下巴咧嘴道:“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像今日这般邋遢,刚才往河里一看,真有三分相似,不知是你化妆技术太好,还是我没有富贵命,适合当乞丐。”
      殷素素敲了一下蒋孟舟的头,道:“你当丐帮真的全是要饭的,净衣派之中就有不少大有来头的富绅官商,还有的人明明家财万贯偏要入污衣派,真正算起来,你蒋老板还远远不够呢。”
      “唉,有钱人要饭,没钱人也要饭,那我这个既不有钱又不缺钱的小小商人,便同他们玩一玩,免得他们除了要饭就没别的乐趣。”蒋孟舟说着便一步一拐的向镇口走去,殷素素则躲到了一旁。
      “两位……两位可是丐帮的好汉?”
      那两个净衣派的五袋弟子正在聊天,突然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朝他俩蹒跚走来,两人大感诧异,忙上去扶住她,“正是。小兄弟有何事?”
      “你们……快走……有个老道士要对丐帮……不利……”说着突感体内真气激荡,猛烈咳了起来。
      那两人在帮中职位不低,自是知道丐帮近来有一位大对头找上门来,残害了不少帮中兄弟,这是帮中秘事,外人无从知晓,何况这个年轻人浑身是伤,却还来冒险报讯,叫他们逃走,自然不是坏人,所言必定为真。他二人一时情急,便忽略了蒋孟舟的许多破绽,高个的说道:“小兄弟的伤看起来不轻,我们先送你去医馆,再慢慢说明此事。”他到底是侠义心肠,担心这小镇上布下了那大对头的手下,便想找了僻静地方给蒋孟舟养伤,以免被那大对头知道后连累了这位“小兄弟”。
      那胖子久练江湖,甫一听到消息时心下骇然,现在镇静下来疑惑便起:“朋友身负重伤,前来传讯,在下感激之至。不知朋友如何称呼,是何门何派,好叫我们答谢。”
      蒋孟舟一手扶墙,撑住了身体,开口道:“我姓孟,是武夷山仙人洞黎洞主门下大弟子,这次奉师命带着两个师弟来江南办事。谁知……这位大哥,不必为我担心,我的伤不碍事,我身上的血是我两位师弟的,唉,可怜我两位师弟身遭毒手……”说到这里,蒋孟舟露出悲痛万分的神色。
      一胖一高两个乞丐看了,倒是不好意思再问,心想这人的确不是江南口音,但武夷山仙人洞这个门派却是从未听过的,但他们心中这时已然信了七八成,毕竟大对头一事纵是低阶弟子也均是不知。
      其实蒋孟舟从未去过武夷山,哪里知道是否有什么仙人洞,她为了避免两人的怀疑,故意说了一个远方所在,还特地说得详细,让那两人更加信服。
      胖子见她面色缓和,问道:“那人的武功高明,绝非泛泛之辈,不知朋友是如何逃出魔掌的?”
      “这要感谢两位高人了。我和师弟们本是在河边歇息,谈起近来武林中事,说近年来崛起来好些门派,比如在南方素有威名的天鹰教,但是论起天下第一大帮非丐帮莫属。”她故意停顿了下,见两人虽然面色不改,但难抑制自豪之情。她微感好笑,续道:“哪知这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冷笑,说:‘天下第一大帮,我看也未见得。我倒要瞧瞧丐帮中有谁能快得我这一剑。’然后就刷刷刷几剑耍过来,我的两位师弟被刺死了,我因为失血过多,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听见有人说话,只听一个老婆婆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你残害丐帮的仁侠义士本就不对,现在又杀害无辜,做得错事还不够么?”
      一高一胖听到这里相互使了个眼色,均想:这位老人家说得有理,这人无缘无故找丐帮的麻烦,以狠毒手段残害帮众,当真罪大恶极。
      蒋孟舟见他们愤恨的神情,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道:“那老道士见我醒来,还想杀我灭口,老婆婆替我挡住了他,说:‘师弟你犯下罪孽太重,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下这人。你但凡还有一点良知,便上丐帮请罪。’老道士冷笑一声说:‘师父当日逐我出门,便是断绝了关系,你这老太婆今日管什么闲事?你们以二敌一,即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说完便扬长而去。我看说是这么说,其实心中忌惮那位老婆婆和她身边的老先生,所以才走。我们不过夸了丐帮两句好话便被害得如此之惨,本来我只想一走了之,转念又想这么便走,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于是折回来报信了。”
      两人听她说完,深感动容,高个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帮确是多人连遭残害,但究竟如何惹到了那人,却是谁也不知。”
      蒋孟舟说道:“这是你们帮中机密,我也不便过问,只是想起救我一命的老婆婆和老公公和那个臭道士渊源颇深,你们若是找到他们,说不定能找出一些线索。”
      胖子道:“依朋友所言,他们系出同门,但我想纵是再有不和,也不致同门相残,助我丐帮。”
      蒋孟舟道:“这位大哥话虽不错,可你们在明,敌人在暗,若不向深知敌人武功路数、脾气习性的人求助,那丐帮便只能处于劣势。若是那两位公公婆婆不应,你们问清老道士找丐帮麻烦的缘由,化被动为主动,也是好的。”
      胖乞丐沉吟不定,高乞丐说道:“朋友的话言之有理,不知那二人是何样貌,多大年纪?”
      蒋孟舟把金花银叶的相貌跟二人说了,又道:“前辈高人脾气难免古怪,何况现在两位是有求于人?依我看,不如两位向上禀告,凭全帮之力,留住他们,好言相求,他们应会相助。”
      那两人深深一揖,一揖到地,谢过蒋孟舟,正要举步离开,蒋孟舟忙叫住了他们:“两位大哥这样打扮只怕还没传到讯,就被对头发现了。两位若是把竹棒布袋留下,凭着二位的打扮,旁人瞧着,也不过是布衣百姓罢了,不会有人想到你们是丐帮中人。”
      一高一胖两乞听闻此言凛然道:“竹棒布袋是我帮弟子的凭证,怎可弃之不顾?纵是死于敌手,那也只不过是学艺不精,技不如人,岂能轻易不顾丐帮身份?”
      “可是两位身负机密,难道为了两位的名声而不顾丐帮上千人的安危了吗?”
      两人被她一问,顿时哑口无言,沉吟半晌,胖子道:“孟朋友说得有理,我们不能单凭一时意气坏了大事。”说着便除下背上布袋,将竹棒和布袋放在墙角,用旁边的凉席遮住,哈哈一笑道:“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谅来也没人愿偷。”
      蒋孟舟见目的达成,心中暗喜不已,面色却是不改。
      高个的道:“你的伤要赶快医治才行,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不敢连累了朋友,只能尽快离开,望请见谅。”
      蒋孟舟巴不得他们赶紧动身,以免被瞧出破绽,忙说“不碍事。”
      两人向她抱拳行礼,便转身离开,蒋孟舟担心他们察出有异,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忽然肩头被人轻轻一拍,回身看去,只见殷素素学着她的腔调含笑道:“武夷山仙人洞黎洞主遣我看看他的大弟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蒋孟舟弯腰拾起地上的竹棒布袋,举到殷素素面前,“不知洞主满意否?”
      “勉勉强强吧。”
      两人回到河边,殷素素拿出新买的两套布衣,用尖刀划了几道,再用蚊须针缝合好。每逢想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器此刻用来缝衣,殷素素不禁觉得好笑。
      蒋孟舟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娴静端庄的模样,真如画中仕女般温雅可人,她不敢开口说话打破了这份美好,只静静坐在一旁。见殷素素露出笑意,蒋孟舟的嘴角也不自觉弯起。忽然见殷素素将膝上衣服扔到地上,在地上滚了两滚,又拿起来穿上,道:“既然要扮乞丐,还是扮作污衣派的比较不易被认出。”
      “但……这未免有些委屈你了。”话虽如此,她深知殷素素说得有道理,若只扮成净衣派,容貌不变,不幸遇见金花银叶,焉能不识?
      “你能扮污衣派为何我就不能?事急从权,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换好衣服,挖了个小坑把带有鸡血的衣服埋了,在脸上涂了些河泥,殷素素把尖刀插在腰带上,以作防身之用。
      刚走到镇中,一辆马车从对面驶来,此时微风掠过,吹起了一角车帘,坐在车中的正是金花婆婆与银叶先生。
      殷蒋二人怕被认出,连忙低头背过身去,不敢再瞧。
      金花婆婆目光犀利,瞥见车下的两个乞丐的背影有些眼熟,叫车夫停住了车,跟着拄拐下来。“两位丐帮朋友请留步,老身有事相询。”
      两人本想借机逃走,哪想被金花婆婆叫住,若是立时逃命,便是自曝身份,只好转过身来,盼望金花婆婆认她们不出。
      “两位朋友倒是有些眼熟,不知两位见到一对相貌俊美的男女走过去没有,对了,那男的相貌异于中原人,还瘸了一只腿。”金花婆婆边说着,边巡视二人,欲要看出其中端倪。但见两人脸上都是污泥,又黑又脏,瞧不清本来面目。
      殷素素暗想:“糟糕,她这么问是有心还是无意,难道是看破我们的乔装了?”
      却见蒋孟舟看似随意的摸了一下故意弄污的裤子,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压低声音笑道:“不过叫花子讨饭不容易,希望老人家赏个脸,帮衬帮衬。”
      金花婆婆心里哼了一声,见蒋孟舟这般“贪财”,对二人的怀疑稍减了一些,摸出两枚铜板放到蒋孟舟的手心,“这下可以说了吧。”
      “多谢多谢,祝您老人家子孙满堂,和和美美,多福多寿,长命百岁……”
      金花婆婆截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是花钱请你唱莲花落,我要找的人呢?”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条街我们走了无数回,您说的两人我们却连影子都没见过。”
      原来他们没走这边,看来是绕远路了。金花婆婆道:“方才打扰了,两位请便。”
      殷蒋二人一听这话立即僵在原地,倘若她们一走,金花婆婆瞧出蒋孟舟的左腿不便,复又起疑,那可如何是好?
      金花婆婆见两人不动,心中微感疑惑。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叫道:“就是他,就是这个小乞丐偷走了鸡,你看他腰上还有咱们的刀。”
      殷素素立时明白过来她是被当做了偷鸡贼,可她明明在桌上放了钱,怎地还会有人理直气壮地寻上?她却不知帮厨见到那一贯钱后,昧了起来,店主只道有人偷走了鸡和刀,哪里知道“小偷”留下了钱财?
      只见一个小二和一个帮厨冲殷素素跑来,以她身手,料理这些人绰绰有余,但只要她一动手,金花婆婆看出她的武功路数,这费尽心思编造的身份就暴露了。
      蒋孟舟突然叫道:“原来是你家的鸡,我说怎么又臭又酸,哎呦不好,我肚子好痛,一定是你家的病鸡搞的鬼,师弟快背我去看大夫。”
      小二和帮厨被她反将一军,愣了一愣,脚步一顿。殷素素心里暗骂了一句“无赖”,依言背起蒋孟舟快步跑了出去。小二和帮厨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金花婆婆见丐帮竟出了这等无赖人物,不由感叹丐帮果如传言所讲,大不如前,拄拐回到车上。
      殷素素究是习武之人,脚力快于常人,那两个小二帮厨到最后是越追越远,连人影都追不见,只能悻悻而回。
      跑到了一处开阔的青草地上,殷素素放下蒋孟舟,朝她捶了一拳,骂道:“瞧你出的馊主意!扮乞丐就罢了,还被人当成偷鸡贼追得满街跑,我这一生……一生……”
      蒋孟舟替她抚背顺气,笑道:“主意再馊也馊不过咱们身上的衣服,可咱们不还是骗过了所有人吗?”
      殷素素睨她一眼,见她满脸泥污却还摆出一副温柔安慰的正经模样,不禁噗嗤一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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