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紫微堂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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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心自问，倘若殷素素不是天鹰教中人，她真的还会在乎天鹰教和武当派的之间的恩怨吗？还会劝阻张翠山吗？这些问题蒋孟舟从未想过，一时间不禁愣住了。长久以来，在她心中之所以救殷素素是因为六年来第一次遇到不同于古代温婉形象的女子，对她心生好奇，深感有趣，所以在殷素素有危险时便下意识的站在她面前。但，真的仅限于此吗？
“蒋兄，常言道忠言逆耳，但我不得不说，天鹰教行事狠辣，终究不是正派，屠龙刀落在他们手里指不定以后江湖上要兴起一场腥风血雨。你若与他们牵扯过多，难保将来不会被邪教所累。话尽于此，还望你好好考虑，告辞了。”
“张五侠请等等。”
“蒋兄还有何事？”
“我之所以来江南就是为了俞三侠的事，现在已经查清是天鹰教下的手，而我一向做事有始有终，我想不如我陪你一同去要解药。依殷……殷姑娘的性情，我想她是不会乖乖交解药出来的。”
“蒋兄是怕我跟她一言不合之下动手？万一真的动手有你帮她，我打也打不过，何必自讨没趣。她要是不给，那我只能去偷解药。”
这话听在蒋孟舟耳中却听出了嫉妒之意：他一个名满天下的大侠怎么会嫉妒我一个小小商人？是了，定是我无意中练成了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武功，令他眼红。但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念在蒋孟舟有病在身，昨夜又经过一场恶斗，是以两人脚程并不快。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一处小镇，两人逢人便打听，蒋孟舟把殷素素形容得人间少有，那些没见过的人也被激起了好奇心，都想一睹她口中冰美人的芳容。最终探听到天鹰教一行人的去处。原来他们并没有在镇上停留，而是一路向北走。一路追到松江府，天已经黑透了，城门已关。两人施展轻功，飞过城门，进了城内。
“既然打听到这里有天鹰教的分舵，那我们便一间间找，总能找到。”
“那倒不必，照天鹰教的行事作风，最有气派的地方多半就是他们的分舵所在。”蒋孟舟说着向西北方指了一处宏伟建筑，“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那里就是了。”
张翠山看她如此笃定，便跟着她走去，待见到大门前迎风飘扬的天鹰教教旗时苦笑了一下，“你果然很了解……”说罢，便飞身进院。
蒋孟舟却并没有立即动身，而是伫立原地踌躇：到底要不要进去呢？虽然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但张翠山行事有因，而自己终究是一个外人，再插手下去的话她会不会更加生气呢？她凝视了一会儿紧闭的朱漆大门，轻轻叹息。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帮俞岱岩找出解药最好，要是真的撞上殷素素，也要正式跟她道歉，别再让她生气了。然而在蒋孟舟心中，却分不大清来这里的冲动是想帮武当派找解药多些，还是向殷素素道歉多些。
她越墙而进，矮着身子沿墙走了一段，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脚步轻盈，显然也会功夫。她掩在一株大树后面，见是两个小丫鬟从西边的一个月洞门出来，两人手上各托了一个托盘，只听一个丫鬟嬉笑道：“我瞧堂主整天呆坐着发愣，连饭也没吃上几口，一点往日风采也无，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几句咬字极重，意味深长。另一个丫鬟啐道：“堂主的事你也敢瞎议论，真应该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去总坛让教主好好治治。”只见两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蒋孟舟听不太清了。不过她倒是知道这间僻静院子是天鹰教堂主所居之所，既然是堂主，那房里应该会有解药了。她观察了四周，确保无人，便闪进院子，只有一间房透出了亮光，她借着月光从地上寻了一粒石子，向窗边一弹，隔了半晌，房内仍无动静，她才放心推门而进。等门被推开，看清了房内的布局摆设，微微惊讶，“原来这位堂主是个女子。”
她将门关上，把房内的各个抽屉、柜子都查了一遍，别说是解药，连一个药瓶、一张药方也无。蒋孟舟颓然的叹气，看来这里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失望之间，突然看到桌上有一幅山水画，上面题有一首宋诗：“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瑟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她没见过这位堂主，但笔迹却有些熟悉。
唐代以诗闻名，宋代以词传世，唐诗宋词她都读过一些，这首宋诗却是没见过。只是看到“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两句，不由得想起了那晚在龙门镖局外同殷素素在一起时的情景。当时只是急着为殷素素解毒，没心思想其他，现在回想，只怕再没有机会和她谈笑了，不，恐怕是连再见的机会都没了。想到这儿，心里就觉得酸酸涩涩的。她又将那四句诗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脑海中浮现的都是今早在海边殷素素质问她时的情景。
“糟糕，好像有人朝这边过来了。”她环视房间，发现真是避无可避，一急之下只好钻进了床底。
吱呀一声门响，门被重重推开，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走了几步，便不再动，蒋孟舟怕被发现，只能屏息静气，期盼这人赶快走。“要是那位堂主回来了可有点不太好办，我只好等她熄灯睡熟之后再悄悄离开。”
过了良久，一道清冷声音突然钻入耳中：“蒋孟舟，你这个大混蛋！”
这、这、这声音不是殷素素的么！她怎么在这里？哎呦，我可太笨了，单凭教主之女这一种身份，白龟寿常金鹏怎么会对她如此尊敬，听她差遣？那两个丫鬟口中的堂主就是她啊！一想到自己已经被发现，背上已是冷汗涔涔，心里怦怦跳个不停，不知怎的，明明殷素素明艳绝伦，看了便令人心喜，这时面对她却比谢逊要杀她之时要紧张得多。她思索了一会儿，想好措辞，才慢慢地从床下钻出，垂了眼眸，一副任凭殷素素发落的模样。可是过了好久都没听到动静，她抬了抬眼，一颗心便安然落下，眉却不自觉蹙起。
“原来是喝醉了呀。”殷素素趴在桌上，旁边还有一壶酒和一个酒杯，想来刚才那句话也只是醉话而已。
“我伤她到如此地步吗？连醉了也这么不开心。”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殷素素身边，把她抱到床上，褪去了鞋子，替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这一切做好之后本应离开才对，可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坐在床边，只为能多看殷素素几眼。
这一个多月来的所有就像是一个梦境。在梦里她遇到了貌美无双的年轻公子，会在她受伤时百般呵护，在她危难时挡在身前。虽然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那人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轻浮无礼的纨绔子弟，在一段不长的时间内她都对那人留有不好的印象。但是她没想到一个富家子竟然武功不弱，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富家子会在被人围攻之时还会为她犯险，将自己这边的敌人引开。刚对那人印象好些了，却突然做些令她无奈气恼的事，一个看似行事洒脱的人偏喜欢管闲事，强迫她喝药看病。一个行走江湖的天鹰教堂主难道不会随身带着伤药吗？真不知道是不了解江湖还是为了屠龙刀故意博她好感，所以她才会说了那句话，看看那人是否真是居心叵测之人。是啊，天下武学之士，有哪个不想把屠龙刀据为己有？但是那人居然没有被戳穿谎言的尴尬，反而生了气，似乎对她的质问很失望。此后的种种相处，她慢慢发现那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身负绝顶武功，对江湖却真的是一个门外汉。
但同时也是一个讨厌鬼！说话无礼、总是想惹她生气，看她生气有这么好玩吗？除了长得好、武功高还有什么优点？对人温柔体贴么。如果不是对的那个人她不稀罕。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遣人去探查清楚，得到的却是不明的来历。俊美的相貌，万贯的家财，既会哄人开心，也会气人冒火。听闻安庆城里待嫁的女子最心仪的对象便是碧湖居的蒋老板，这样的人就是那些深闺女子所期待的良人吗？
可如果她们知道这人就是一个爱戏弄人混蛋会怎么想？
“蒋孟舟，你这个大混蛋！”
或许第一次的印象是对的，这个人，真的跟她无缘。就当做了一场梦吧，一旦梦醒，梦里那个事事为她着想的男子就会离开。
这就是书里写的不如相忘于江湖吗？她终于明白了。
蒋孟舟几次想抚平殷素素的娥眉，最终还是缩回了手。“对不起，早知道我会害得你这样，当初就不该为了一时之乐骗你。我真的很想把那个时候的自己暴打一顿，只要你能消气，想怎么样都好，只是别伤自己的身子，好不好？”
“好，这可是你说的。”殷素素突然睁眼，醉态未消，一双秀目也就更见晶亮。
“啊！你怎么、怎么装睡？”
“我没装睡，只是恰巧睡醒了而已。”她坐了起来，冷淡道：“你刚才说，只要我能消气，怎样都行？”笑话！她在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堂堂紫微堂的堂主，怎么能任由人戏弄？她改主意了，要好好教训下这姓蒋的才对。
蒋孟舟嗯了一声，就听见殷素素说把手拿来。她依言伸出了左手，殷素素猛地抓过去，张口便咬。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房中传出，惊醒了刚入眠的人。
“堂主！堂主出什么事了？”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护卫跑到门口，门被两个丫鬟推开，只见一个美男缩在床边，目光楚楚的望着他们的堂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紫微堂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