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海上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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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内功比试终以蒋孟舟险胜作为结束，一番比试下来，消耗内力过多，蒋孟舟的额头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殷素素摘下塞在耳朵里布条，走过来笑道：“你这次倒是没教人失望。”
蒋孟舟闻言，怔了怔，弯起嘴角道：“难道之前我让殷姑娘失望过？”
殷素素听她声音虚弱，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你这人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这次先饶你，”顿了一顿，向谢逊方向看了一眼，对白龟寿道：“谢逊把咱们的船毁了，那咱们就上他的船走，留他在这里清静清静。白坛主你和其他的兄弟解开其余人的穴道，然后派人找一找谢逊的船。”说着又瞥了一眼谢逊，“哼，他把这儿的船都毁了，再有通天本事，也追不上咱们，这就叫自掘坟墓。”
蒋孟舟听她一说才想起她刚刚点了张翠山的穴道，走到他身旁替他解开穴道，拱手说道：“方才真是多有得罪，还望张五侠见谅。”
“不不不，是翠山误会蒋兄了，不想蒋兄早已有了计策，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两人客气了几句，白龟寿早已应声接下殷素素的吩咐，依次率众解开了海沙帮、巨鲸帮、神拳门等门派弟子的穴道。
张翠山在旁听见殷素素嘱托白龟寿的话，对她好感又增，想她心地不至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便上前道：“这位谢前辈虽然行事偏激，但也是一条人命，其余门派的人虽说是多数为作恶之人，可若是任他们在岛上自生自灭，不出十日，多半不能成活。是以在下恳请姑娘给属下发令救他们上船，姑娘的仁德善举，以后定有善报。”
殷素素冷冷一笑，“我哪里有这么好心，救他们上船？我还怕脏了教中人的手呢！至于谢逊——从这里回到陆地还需要一天一夜，你能担保这十二个时辰之中他不会突然醒来，狂病再发么？”
这段话语气已经颇为不善，蒋孟舟怕她生气，开口道：“这其中的很多人都犯下不少错事，谢前辈之前教训他们也算出了一口恶气。但我们若是不救他们，等各大帮派的人寻到岛上，不明缘由，定会怪罪到天鹰教头上，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若是海沙、巨鲸那样的帮派也就罢了，但是这里还有昆仑派的弟子，昆仑派雄踞西域，身居六大派之一，肯定是有真才实学才能坐到这个位置。要是天鹰教跟他们解下冤仇，岂不是糟蹋了贵教教主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我之所以救下他们，正是此理。”
殷素素敛眉沉思，姓蒋的这番话说得的确在理，天鹰教没必要替谢逊担下所有罪名，要是这些门派借此连成一气，向天鹰教发难，虽然不足为惧，但天鹰教也没道理受一群下流小人的冤枉。同样是劝她救人，但姓蒋的说的话可就顺耳多了。自她秉承父学行走江湖以来，遇见过的年轻男子不是像高则成蒋涛那般沉迷于她美貌的，就是像张翠山一样自持名门正派跟她划清界限，像孟舟这样说话教人又羞又恼，但在危难关头令人安心、处处为她着想的人真是见所未见。
她嫣嫣一笑，说道：“古话说‘无奸不商’当真没错，你连救人也要事先算计一番，衡量清楚，蒋老板真是将商人的奸诈发挥得淋漓尽致。”殷素素顿了顿又道：“不过谢逊可不能救，万一他突然醒来，那可就糟了。”她走到谢逊身前去拿屠龙刀，不料谢逊即使在昏迷中也是紧握宝刀，凭她力气，决计拿不回来，想要屠龙刀，就势必要抬谢逊上船不可。
这时天鹰教的一名弟子前来禀告说是在岛西发现了一艘船，殷素素吩咐事毕，天鹰教教众七手八脚的将其余门派的人抬上船去。
张翠山见状说道：“殷姑娘，不管怎么说谢前辈始终对你有救命之恩，就此扔下他不管……”
殷素素截断他的话问道：“什么救命之恩？他只不过是想暂时留着我的命而已，要是有一天他参详出了屠龙刀的秘密，难保不会杀人灭口。要说救命之恩，那也是蒋老板的恩。”说完，点住了谢逊身上的要穴，招手叫来两个天鹰教的舵主，命他们抬谢逊上船。转过身道：“张五侠，我知道你认为我是魔教妖女，心中一直瞧不起我，那我今天就依你们名门正派的规矩行事。如果这一路上有何差池，就叫你们武当派一力承担。”
殷素素正要向岛西走去，回首一瞥间她看见蒋孟舟蹲在巨鲸帮的一个女舵主身旁，看样子是想给她解穴，抬她上船，“喂，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殷素素快步走去，推开蒋孟舟，帮那名女舵主解开穴道。
蒋孟舟好笑的望着她，看殷素素一脸冷色，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了她，只好退在一旁，微笑看着殷素素扶起那个女舵主走向海边，蒋孟舟向上去搭把手，却被殷素素瞪了回去，只听她恨声道：“你少趁机占人便宜！”
听得蒋孟舟愣在原地：我什么时候占过人便宜了？
岛西停靠了一艘三桅船，正是谢逊来时所乘的。殷素素上了船，便见白龟寿在跟水手比比划划，她走过去问道：“白坛主，这是怎么了？”
白龟寿恭敬的答道：“这满船的舵手都是聋哑人，所以交涉起来要费些时间，不过属下已经办妥了，姑娘不必担心。”
殷素素听完笑道：“原来如此，这谢逊当真心思缜密，为了屠龙刀费了不少心思，竟然寻了一船又聋又哑的水手，可惜还是棋差一着。”
那艄公起先是迟疑不定，后来惧于白龟寿的威吓，这才敢起锚开船。这船不过是一只三桅船，船只不小不大，几派的人全都挤在一座船上，船舱多少有些拥挤。殷素素嫌舱中气闷，便起身走到甲板上，不期然见到蒋孟舟正坐在船头望向大海，“你倒是有闲情，跑到这里坐着。”
蒋孟舟听出她的声音，回头笑道：“你也过来坐啊，海上落日很漂亮的。”
“有什么好，”如此说着，殷素素还是坐下了。
夕阳如火，水天交接之处被镀上了金红色，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从湛蓝的水面烧到逐渐变蓝的苍穹。“的确很好看，”殷素素喃喃道，“与浔阳楼上的景色不同，世间壮景之美莫过如此。”
她话刚一说完，耳边就响起了清幽秀雅的箫声，她越听越奇，蒋孟舟吹得这首曲子分明是前天晚上她在小舟上弹奏的琴曲，似乎是不太熟悉的原因，这中间有好几个音都吹错了。她抿嘴一笑，正想打趣蒋孟舟，箫声却蓦地中断。
蒋孟舟脸色苍白地望着海面，惊道：“海上怎么会有白色泡沫？”她急忙冲舟子喊道：“别靠岸，别靠岸，向深海里航行！”话一出口，便即后悔，这些舵手都是聋哑人，怎么能听得见她的话？
殷素素奇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驶向深海？”
“这些事以后再解释，”她拉起殷素素的手，进了船舱，“白坛主，麻烦你挑几位功夫好的手下，掌舵向东行，越向深海里越好，千万不可驶向岸边。要是下起雨来，就赶紧落帆。”
白龟寿不明其意，但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似是要有大事发生一般，看向殷素素，见她点头，也只好听任于蒋孟舟。
行船方向一改，眼见离大陆越行越远，海面越见开阔，一些人再也按耐不住，高则成叫嚷起来：“姓蒋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叫船向东开？你发哪门子邪风，不想回中土可别拉上我们！”
蒋孟舟看了一眼高则成，冷冷道：“大难当前，我劝少侠还是先顾好自己安危才是上策。”
高则成闻言嗤笑，“你说大难就真的有的大难？我看未必，说不定你跟那姓谢的是一伙的呢！”
殷素素也学着高则成嗤笑道：“既然高大侠客信不过我的朋友，那就请下船吧。”
高则成确是信不过蒋孟舟，但要在此刻下船，那就是性命全无。他怒瞪了一眼蒋孟舟，坐了下去。
殷素素对蒋孟舟笑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我怀疑一会儿会有海啸，如果我的猜测成真的话，靠岸可就危险了。”
“海啸？”殷素素显然不信，但见蒋孟舟一脸忧色，知她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也就不问了。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只要船身不毁，桅杆风帆还在就还有希望。如果能在海啸来之前将船开到外海上，那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殷素素听完静默不语。
就这样平安无事的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就在蒋孟舟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船身突然微微一阵摇晃，遥遥听到狂风呼啸之声，众人打开船窗去看，霎时间乌云密布，暴雨如注，天色阴沉得好似一片黑云直压下来，只见海面上卷起数十米高的水墙，猛地拍将下来。船上的聋哑舵手被狂风巨浪卷起，尽数沉入了大海之中。眼睁睁看着甲板被撞出好大个裂口，海水不停涌入，船猛地下沉。
殷素素自幼长在江南，看过无数次大海，这等滔天巨浪却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场海啸说来便来，众人见到这等骇人情景，不禁都窒了一口气。
所幸船只打造得也很坚固，舱盖、甲板被打坏，船身倒没有损坏。天鹰教的舵主按照蒋孟舟的吩咐，眼见雨到急忙落帆，这艘船顿时成了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任着水流飘荡。
过了三个多时辰暴雨方歇，窗外乌云渐散，露出了点点星光。船上所载人数众多，殷素素不得已只好跟蒋孟舟挤在一起，虽是隔着衣料，但在众人面前与男子这般亲密，就是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殷素素也不自禁红了脸。
“你们这里的星空很好看呐。”蒋孟舟淡淡道。
殷素素闻言觉得好笑，“难道淮上的星星跟江南的不一样？”
蒋孟舟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声“不是”，便不再回话。
殷素素抬头看向星空，吹了一会儿海风，突然感觉肩头一沉，原来蒋孟舟不知何时睡着了，还枕在她的肩上。殷素素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叫，旁人的窃窃私语都是在谈论她和蒋孟舟。她推了一下蒋孟舟的身子，叫道：“快起来！”
蒋孟舟嘟哝了句“妈妈”，仍是没醒。殷素素用力地捶了她一下，她才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怎么老是对我凶巴巴的，真是一点不温柔……”
谁知殷素素俏脸一变，“那你怎么不找温柔的女子去——”说到这里话语一顿，“你真是——给我闭嘴！不许再跟我说话！”
蒋孟舟怯怯的看着殷素素，不知怎么惹到了她。平生所见的女子之中，以殷素素的脾气最为有趣，也最为古怪，她缩了缩身子，不再说话。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另外几人看在眼里，高则成和蒋涛妒火中烧，紧攥拳头。他们虽知殷素素是天鹰教中地位非同小可的人物，两人身为昆仑派弟子，自是正邪不两立，但殷素素的巧容倩影总在心头挥之不去，眼见蒋孟舟和殷素素两人举止亲密，妒意胜过了理智，在他们心中俨然将蒋孟舟当成了头号敌人。张翠山却是暗暗皱眉，只觉蒋孟舟的行为太过孟浪，船上人多嘴杂，等回到岸上，恐被有心人将这些事说了出去，对殷素素的名节有碍。白龟寿则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摸了摸胡子，微笑不语。
蒋孟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的大致方位，让天鹰教掌舵的几位舵主张起风帆，向西北驶去。
殷素素心中好奇，想问但一想起刚才的话，又止住了。
蒋孟舟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凑在她身边笑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向西北而不是向西？”
殷素素扭过了头不去看她，蒋孟舟又道：“根据我的印象杭州湾是个三面环绕的海湾，船已经向北行驶很久了，早就出了杭州湾，要想回去，去西北才是最近的。”
蒋孟舟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你们想回陆地，那是万万不可能了。”
说话之人，正是谢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海上突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