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云纪》浣轻云

38、阴雨连绵决赛延，接连失利压力大

　　决赛前日，碧华城刮起东风，从东边飘来大片乌云，渐渐覆盖整片天空。空气变得潮湿而沉闷。正午前，一声惊雷炸响，巨大的闪电照亮了阴沉的天空，雨，终于下下来了。

　　原紫衣站在屋前回廊上，抬头望着天上厚重的乌云，微皱了眉。雨下了半日，雨势已渐渐转小，乌云却没有散去的迹象。

　　“你在担心，明天的比赛？”甄适崇不知何时走到身边。

　　“明天恐怕是比不了了。这次倒是便宜了灵虚派。”

　　“有何关系？我倒希望他们将伤彻底养好，这样我也好放开手脚。最好这雨再多下几日，秦沐风那小子说不定也能上场了。”

　　“别只管自己快意，忘了师门荣誉。我不容许失败。”

　　“放心吧，我们不会输的。外面风大，进去歇着吧，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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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棋子落盘声。

　　“唉，我又输了。宇桓，你就不能让我一下吗？”

　　“开头已经让你五子了。”

　　“算了，不下了，老是输，没意思。”

　　“之前可是你自己说跟绯雪下棋老输，让我帮你提高棋艺的。如果我一直暗中让你，可没法帮你提高。”

　　“我知道啦，不过我们可以慢慢来嘛，提高棋艺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林宇桓无奈笑道：“其实，你若不喜欢，也不必如此强求的。”

　　“没有不喜欢。我只是想离你们更近一些。”

　　“傻丫头，干嘛总是拿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处比，你自有你的好处。”

　　“哪里？”

　　“比如……你这通身的大小姐气派。”林宇桓笑得灿烂。

　　沈清柔瞪大了眼，“林宇桓，你……哼！不理你了！”说完起身，转身欲走。

　　林宇桓也站起来，勾了她的衣袖，轻轻一拉，佳人已然在怀。

　　“我是开玩笑的，在我眼里，你样样都是最好的，不需要跟任何人比。今日怎么犯起孩子脾气？你和绯雪有什么好比的。其实跟沐风和绯雪比起来，我们已是身在福中了。至少，我还能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他们却是连见一面都难呢。”

　　“我……我没想要跟绯雪比什么。只是近日见她神色落寞，自己也不免有些患得患失的。”

　　“原来如此。别担心，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我看沐风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随意拿捏的人，日后若是有我们帮得上的地方，我们尽力便是，现在还是静观其变吧。绯雪那边，你倒是可以多陪陪她，女人之间说说心事聊聊天，比她一个人憋在心里的好。”

　　“嗯，我知道。可惜绯雪不是那么容易对人打开心扉的一个人。她常常关心别人，可是自己有心事、有烦恼的时候，却并不怎么对人诉说，反而惯用微笑掩藏。”

　　“是吗？我想她平日还是有习惯与之倾诉的人的，只是那个人现在不在身边罢了。”

　　沈清柔心中一动，“嗯，你说得对。不知道沐风一个人在秦家别院过得怎么样呢。”

　　******

　　绯雪刚穿好衣服，便听见敲门声。

　　“伯父？快请进来。”

　　“你的伤怎样了？当时看样子流了很多血啊！”

　　“伯父别担心，伤口不是很深，刚才师傅帮我换药时，说伤口恢复得很快。多亏了白显和景云今早送来的那盒膏药，抹上以后清清凉凉的，很舒服，愈合伤口的效果也很好，他们还给我带了一大堆补品，喝得我都快留鼻血了。”

　　“呵呵，那就好。流了那么多血，是该补补。说起来，这两人对你倒是不错。”

　　“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好，大概一半是因为与我投缘，一半是因为沐风吧。”

　　“是吗？我倒不知你是这么想的。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因为我侄女的魅力呢。”

　　“伯父说笑了。不管他们因为什么缘故对我好，我都是一样领情的。再说，我哪有什么魅力。”

　　“你可别这么想。虽然秦家权势显赫，秦沐风也很优秀，不过在伯父看来，我侄女可没有一点配不上他。秦沧海的作为，只能说明他没眼光罢了。无论如何，伯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韩家的人，也都以你为荣，你万不可看轻了自己，明白吗？”

　　“谢谢伯父，绯雪明白。”

　　“明白就好。别忘了你还有父母、妹妹和我们这些亲人，大家都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振作。从小，伯父便发现你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性格坚强、独立，不像一般女孩子那么娇娇弱弱的，倒是更像个男孩子。现在你长成大姑娘了，虽然言行举止比一般女子更加温柔，但伯父看得出，你的内里却是和从前一样刚强，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伯父也不知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有时候人太聪明、太要强，反而会让自己过得很辛苦。若是懂得退让，说不定能够海阔天空。绯雪，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我明白，伯父放心，我不会让大家为难的。”

　　韩孟生叹了口气，“你和秦家的矛盾，硬碰硬是不行的，那样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好在你和沐风都很冷静，没有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至于今后，究竟是委曲求全、努力达到秦家的种种要求，还是放弃这段感情，恐怕你的内心也很挣扎吧。伯父明白，这两种选择对你而言都很难，我只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伯父，我被你看透了呢。可是，我既不想违心做人，又放弃不了，怎么办？是否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让我选择呢？”

　　“这就不是伯父我能想出的了。既然是你和沐风两个人的事，也许你应该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毕竟你那么重视他，万一错会了他的心意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将来只怕悔之晚矣。”

　　“伯父不愧是过来人，果然很有经验呢。”

　　“哈哈，你这丫头，这么快就有精神来打趣伯父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没你们这么有活力啊。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好好养伤，不用送了，也不要多想。”

　　“嗯，伯父慢走。”

　　韩孟生走后，绯雪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思绪飘飞，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日，雨仍然下个不停，决赛的时间因此延后，新的比赛日期也暂时没有定下。

　　这两日，绯雪一直在房中静养，大多数时候都在修练内功，几乎足不出户。微微打开窗户，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由自嘲，这潮湿阴暗的天气，倒是很合自己的心境呢。

　　******

　　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去，久违的晴空，让碧华城的百姓心情雀跃。

　　“终于放晴了！连下了三四天的雨，人都快发霉了，太阳一出，浑身舒坦啊！”

　　“是啊，今天太阳这么大，估计地面很快就干了，之前中断的群英会，应该很快便会重新开始了吧。”

　　“决赛啊，还真是期待呢。”

　　江州会馆，午饭时岳麟告诉大家，决赛时间已定在明日。

　　“这几日大家的体能想必都提升到了最好的状态，所以，明天的决赛，一定要打出气势！”

　　“放心吧，师傅！”“看我的好了，爹！”

　　“嗯，今天下午天气不错，你们可以适当活动一下，注意别受伤。大家都多吃点，多吃饭，才有力气打败敌人，哈哈！”

　　第二日，延期了三天的决赛，终于在众人的热切期待中开场了。

　　这一日，晴空万里，天空蓝得纯净、透亮，如水洗过一般。

　　开赛前，秦沐风来到队友跟前。

　　小龙目光灼灼，“大师兄，今天你也会上场吗？”

　　秦沐风点头道：“嗯，会。”

　　俞敏拍手道：“太好了！沐风也上场的话，我们获胜的希望更大了！”

　　秦沐风望着或兴奋或微笑的队友，眸色温和，脸上也露出淡淡笑容。转头向岳麟问道：“师傅，今天的出场顺序定下了吗？”

　　“还没呢，头疼得很，不知道云海门那边会怎么安排。”

　　秦沐风转头看向云海门那边，甄适崇也回望过来，二人神色严峻，周身都散发出绝不服输的气势。

　　“爹，让我第一个出场吧！”小龙出声打断了岳麟的沉思，秦沐风也回过头。

　　“你这小子，早就憋坏了吧？也罢，就让你上去尝尝厉害，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爹，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也不会输的！”

　　“云海门单人战肯定会派出原紫衣和甄适崇，第三人不知是谁。如果我们单人战能胜出两场，那么最终获胜的希望就比较大，可是要打败这两人中任何一人，都不容易啊。算了，多想无益。绯雪，单人战第二场就交给你了，沐风最后出场。宇桓和清柔，双人战第一场，贞治和殷贺，双人战第二场。就这样吧，是胜是败，就看你们的了。”

　　比赛开始。小龙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居然是打败景云的强手、云海门实力最强的原紫衣。身体不禁微微颤抖，这是面对强敌，因为兴奋而产生的反应。

　　当二人站上擂台，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实力悬殊、没什么悬念的对决。

　　“沐风，小龙这一战，怕是会打得很辛苦呢。”

　　“嗯。提前让他感受一下也好，以后总是会碰上的。”

　　“不过那些以为小龙会轻易输掉比赛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擂台上的二人已缠斗一处，宝剑相击，发出清越的铿鸣。

　　原紫衣白衣胜雪，貌美无双，身轻如风，衣袂飘飘，直看得台下的人心醉神迷。

　　“呵呵。”绯雪轻笑出声。

　　秦沐风转头问道：“你笑什么？”

　　绯雪看向他，小声回道：“我在想原姐姐生得真好看，不论夜晚还是白天，都美得惊人，真可谓‘明月为之黯淡，骄阳为之敛芒’啊。”

　　秦沐风有些无语，肃容道：“比赛的时候，别想些有的没的。”

　　“嗯，遵命，队长大人。” 仍是笑得眉眼弯弯。

　　秦沐风心中叹了口气。

　　绯雪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想笑就笑，何必忍得那么辛苦呢？”

　　秦沐风垂首合目，嘴角浮出一抹微笑。很想将身边的人抱到怀中，告诉她，胜过明月与骄阳的女子，可不是只有台上那一个。

　　群英阁二楼，秦沧海一边观赛，一边注意着秦沐风这边的动静，眼见他和绯雪交头接耳、言笑晏晏，面色不由阴沉了几分。这几日，他没少劝诱秦沐风放弃绯雪，甚至承诺只要他放弃，便立即宣布他是秦家的少主。可惜，秦沐风完全不为所动。秦沧海想着，也许，该转头尝试劝劝另外一位。

　　小龙和原紫衣的比赛，居然持续了大半个时辰，超乎很多人的意料。

　　原紫衣收剑而立，望着眼前比自己矮半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秀眉微蹙。

　　“我承认你的实力，不过现在的你还太嫩了，三年后，或可与我一战。”

　　“三年后，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小龙眼中闪着倔强的光芒。

　　原紫衣与他对视片刻，没有答话，转身离开了擂台。

　　“没想到，对付一个小孩子，你会耗时这么久。”

　　“换做是你，只会比我更慢。下一场双人战，有柳珅出场，我们是不会输的。第二场单人战，你的对手是绯雪，一定不要出意外。灵虚派这次安排的出场顺序，对我们有利。不过千万不能让他们坚持到最后一场，否则就不妙了。”

　　“不能跟秦沐风交手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把胜利送到你手上。”

　　“但愿如此。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天气似乎也有些沉闷。”

　　第二场比赛，林宇桓和沈清柔出战，对手是柳珅和任雅诗。柳珅年十八，在云海门队员中的实力仅次于原紫衣和甄适崇，在原赤夜眼中，他们就是云海门的“三个怪物。”

　　林宇桓和沈清柔遇到前所未有的强敌。

　　日头升高，阳光渐强，擂台上的四人对战正酣，汗水慢慢浸湿了衣衫。

　　这一场比赛，又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林宇桓输得很不甘。

　　“宇桓，对不起，都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如果我的体力再好一些……”

　　“没事，我们一起下去吧。”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扶着清柔缓缓步下擂台。“对不起，没能赢得这一场，之后，就拜托大家了。”

　　清柔也接道：“抱歉，我突然就没有力气了。”

　　秦沐风对二人道：“这场比赛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

　　绯雪对清柔道：“一开始他们就集中攻击你，让你耗费了许多体力，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绯雪，抱歉，如果我们这场能赢，下一场你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了。那个甄适崇，实力只怕和白显不相上下。你上次受了伤，这次可得小心些。”清柔说完，瞟了眼秦沐风，又凑到绯雪耳边小声道：“绯雪，虽然胜利很重要，可是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逞强，量力而行，知道吗？”

　　绯雪脸上笑容弥漫，“放心吧清柔，我不会让大家替我担心的。”

　　清柔叹了口气，“只怕你一到擂台上，又忘了。你那拼命的性子，让人不担心都难。”

　　绯雪苦笑。

　　秦沐风看着她，若有所思，没有言语。

　　沈傲君也想嘱咐绯雪几句，但见她面容凝肃，已进入备战状态，便没有出言干扰。

　　司仪宣布第三场比赛开始。

　　绯雪起身，耳边飘过秦沐风的一句“小心”，迈步向前，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