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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汴水凉,汴水清,河边柳丝含羞映。
      风吹云影逐黄莺,船过花荫拨绿萍。
      石桥东,石桥西,谁家女儿弄瑶琴。
      素手轻划落闲音,浅唱低吟待郞听。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刚过末伏,早晚的空气里已经渐渐显出几分凉意,然而正午时分仍是极燥热的,巷口老槐树上的蝉儿在这最后的夏日里声嘶力竭地挥霍着所余无几的生命,嚷得人心头莫名地困倦乏力。热辣辣的长街上行人不多,个个行色匆匆、汗流浃背。河边的分茶酒肆里倒是坐满了消暑的客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喝茶谈天,说不出的悠闲自在。

      阿病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户洗衣坊的墙头,嘴里衔着根草叶,正望着满院子飘扬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发呆。
      余光瞟见一只大花猫慢悠悠地蹿过屋顶,在阴影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下来准备睡午觉,阿病顿时来了精神,几步奔过去,捏着长长的车前草杆子逗猫。那大花猫憨憨的也不怕人,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地晃悠着,琥珀色的眼瞳随着草杆子转来转去,终是忍不住伸出爪子与阿病玩闹起来。
      这样的午后,总是安逸得让人昏昏欲睡。

      所以当那个红衣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阿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一把捞起被他无端搅了美梦的猫咪,少年三两步跃到隔壁那家戏楼的屋檐上,瞅准正热热闹闹表演着杂剧的戏台子,狠狠一拽猫尾巴,然后将惊得“喵喵”直叫的大花猫扔了下去。

      戏台子上顿时炸开了锅,女艺人们一阵尖叫,相互推攘着躲避窜来窜去的猫,台下几个伙计急得扑过来逮猫,谁知猫没扑着,倒将那临时搭成的戏台子压得塌了一半,众人顿时歪歪扭扭地摔了一地,个个嗳哟嗳哟地叫唤着。门外几只大黄狗也挣脱了链子冲进来凑热闹,凶巴巴地叫唤着,吓得看戏的小孩们一齐放声大哭起来。

      这边的混乱终是将展昭的注意吸引了过来。一瞧见屋顶上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年,他便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由没奈何地摇摇头。
      一提衣摆,展昭旋身一跃,已然落到此刻灰尘弥漫的戏台中间,然后微一俯身,准确地捏住了那只惹祸花猫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阿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没来由地想起那天夜里他也是如此轻而易举地拎着自己,不禁磨了磨牙,嘟囔了一句,“耍帅!”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灿烂起来。
      安抚好受了惊吓的众人,展昭再抬头时,就见少年转了个身,径直往南边去了。他思索片刻,亦提气跟了上去。

      穿过浚仪桥,转过南斜街,阿病望着不远处那座张灯结彩的小楼,又回头瞧了瞧不紧不慢跟在后边的红衣人,咧着嘴嘿嘿笑起来。他紧赶几步,对着楼上一个正不断往外眺望的丫鬟比了个手势,然后转眼就钻进楼下聚集着的人群里不见了。

      展昭走至近处,才发觉这里在举办一场抛绣球招亲的热闹事儿。正想躲得远远的,猛然听见人群里一阵喧哗,楼上的新娘子,竟已将手中的大红绣球高高抛了下来。
      “展大哥,展大哥!”阿病不知什么时候蹿到他身边,指着冲他们飞过来的绣球大声喊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边蹦来蹦去,脸上急得满是晶亮的汗水。

      展昭按了按微微发疼的额角,轻轻纵身,手中巨阙一挑那只精致艳丽的绣球,正将它拨落进人群外围一个同样急得满头大汗却怎么也挤不进去的书生怀里。

      “抢到啦抢到啦!新姑爷赶紧上楼去接新娘子咯!”阿病松了口气,兴高采烈地带头嚷嚷起来。一旁看热闹的闲人们也跟着拍掌欢呼,七手八脚地将那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书生拽到楼前,你一言我一语地恭贺起他来。
      楼上盛装的美娇娘羞红了脸,转身便要进房里去,临了还不忘瞥一眼那个满脸惊喜的俊俏书生,眸中浓浓的情意比这明媚的阳光更让人心醉。

      =============================

      好容易看过这一场喜事,阿病笑嘻嘻地拽着展昭坐到河边的柳荫下,然后极乖巧地跟他认错。
      展昭实在是拿这孩子没辄,板着脸训了几句,便也随他去了。
      见展昭脸色缓和下来,阿病摸出几个果子,一边啃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那王员外家的女儿与那书生之间的种种情谊,又是如何被她贪财好利的爹爹棒打鸳鸯,以致闹到跳河寻死的地步。

      “所以说展大哥,你这回可又做了件大大的善事,举手之劳,便成全了一对可怜的有情人呐!”阿病啃完果子,脏兮兮的手毫不在意地拍上展昭的肩膀,留下几道黑乎乎的手印。
      展昭被他气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挑眉看阿病,“这么说来,我真该好好谢你才是……此等好事,倒是让我做了,恩?”

      阿病嘿嘿两声,笑得颇有几分狡诈,“能者多劳么……何况有展大哥在,那王员外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当众反悔。等进了家门成了亲,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展昭咳嗽一声,抬手敲了他一记脑仁,“人小鬼大!”

      瞧见阿病摸着脑袋笑得开怀,展昭又接着问道,“我不在府里这段时间,你可有好好练功?”
      “当然有!如今小爷挑一担水到府里,只用半个时辰,还不漏一滴水!”阿病炫耀似的卷了卷衣袖,露出被晒得黝黑的小胳膊,“看见没,结实多了!”

      捏了捏他明显硬实了不少的肩膀和被担子磨得厚厚的老茧,展昭点了点头,笑道,“练了这两月,当真进步很快。刚刚看你一路跑过来,步法倒是越来越灵巧了。”
      得了展昭的称赞,阿病忍不住乐得蹦起来,一张小脸笑得眉眼弯弯,格外讨喜。

      “昨儿回府之后,公孙先生还说呢,用龙泉井水煮的茶,味道香极了,要我好好替他谢谢你。”展昭说完这一句,话音一转,又接着慢条斯理地言道,“如果你没有踩烂他辛辛苦苦种的药草,也没有打翻窗台上那几盆兰花,还没有糊里糊涂把来求医问诊的病人当成窃贼撵出去的话,想必先生会更高兴……”

      阿病原本欢快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他垂头丧气地坐到展昭身边,小声嘟哝着,“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展昭忍了又忍,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说府里上上下下都被他惹得鸡飞狗跳,但大家都很喜爱这个爱笑又爱闹的小家伙,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包大人提起他时,也忍不住捻着胡须无可奈何地说一句,“惹不起的闯祸精!”

      眨了眨眼愣了半晌,阿病才反应过来展昭不过是在逗他,原本像只迷路小狗般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变作弓起身子吱吱叫的凶悍野猫,“展大哥!”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般,恼羞成怒的小家伙还扭过头不理人了。

      展昭摇摇头,收起玩笑的神情,“阿病,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少年闷闷地扯着河边的野草,僵着身子不肯回头。
      “那天庞太师寿宴的时候,是不是你偷偷赶了上百只野猫进去,闹得庞府一片混乱?”

      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阿病心跳顿了一瞬,偷偷转头瞟了一眼展昭,暗自琢磨着他有没有生气,“是我……”
      “怎么做的?”仍旧是平淡得几乎无色的询问。
      阿病忐忑地坐直了身子,垂着脑袋老老实实答道,“我到山上采了些木天蓼和岑草,混在一起用薄荷汁泡了一宿,猫都喜欢这种味道,闻到之后就呆呆傻傻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结果呢?”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阿病声音越说越小,眼神游移不定地四处飘荡,“寿宴弄砸了,客人吓跑了,老螃蟹气病了,连官家派来送礼的总管公公也被猫挠了……”
      展昭揉了揉又开始发疼的额角,叹道,“我不是说这个……”

      他伸手一撩阿病的衣服,就见那身上赫然几条尚未消退的青紫痕迹,显是被重棍打的。
      “还疼吗?”展昭摇摇头,自怀里取出一瓶伤药替他细细涂上,“庞府侍卫可非等闲之辈,你能从他们手里逃出来,还真是命大。”
      阿病呆呆地任展昭给他擦药,清凉的药膏加上轻缓的推揉,一瞬间竟让原本仍旧隐隐作痛的伤处完全愈合了一般,只余下满心满眼的温暖。

      “以后别再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知道吗?”展昭收了药瓶,露出个浅淡又无奈的笑容,清朗的声线温和沉静,“我们会担心的。”
      阿病低低应了声,埋头去捡河边的小石子儿,慢慢地垒成一堆,又一颗颗拆下来,只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展昭拍拍他的肩膀,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递到他面前,“喏,拿着。”
      “啊咧?”阿病有些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开封府真是好地方,挑水都能挣这么多银子?”
      “哪有那么美的事。”展昭微微挑了嘴角笑,“多亏你之前提供有关醉仙楼的线索,才让开封府破了一桩偷盗官银的大案,这是包大人特别奖励你的。”

      阿病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见展昭又摸出样东西放在他手上,“这个,才是你这月挑水的工钱。”
      阿病低头一看,就见手心里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亮闪闪的——铜钱。

      “一文钱……”他黑着脸跳脚,“小爷知道开封府是清水衙门可也不能这么小气吧?”
      展昭轻咳一声,拍拍身上的草叶站了起来,“其实本来是有一贯钱的,不过扣除各种损失费用——能剩下一文钱已经很不错了……”
      他垂了眉眼笑得温雅,渐渐西斜的日光淡淡洒在他身上,当真君子如玉,轩朗端方。

      愣愣地看了良久,阿病方才感慨似的叹道,“展大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榆林巷的烧饼西施么?人家可早对你芳心暗许了,自从我把你的墨宝送给她之后,小爷吃烧饼再没付过钱呐!”
      这回轮到展昭磨牙了,“什么墨宝?”
      “就是你帮公孙先生抄的药方,我找他要来了。”阿病跟在展昭身后往回走,“展大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赶明儿多写几张送我吧,那样的话我每天吃饭喝汤看戏都有着落了!”

      完全无视掉展昭越来越黑的脸色,阿病自顾自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汴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一句话,叫做‘嫁人当嫁展御猫’!展大哥样貌俊、功夫好,人品更是没话说,还是护卫青天、斩奸除恶的大英雄,哪家女儿不想要一个这样的郎君啊!”
      展昭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揍他一顿的冲动,“小孩子家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洗衣坊的姐姐们告诉我的……”阿病眨眨眼,依然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她们还说,上至皇宫大内里的王孙公主,下至民间巷陌里的小姐丫鬟,个个都拿你做梦中情人!”
      他“啧啧”两声,神神秘秘地凑到展昭身边,放低了声音道,“过几日不就是七夕了么?我还听说,好些姑娘家就等着在灯会上给她们最仰慕的展护卫递帕子送香囊呢!”

      阿病抬起胳膊肘戳戳展昭,笑得像只奸诈的小狐狸,“怎么样,展大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小弟可以免费帮你们牵线搭桥哦?”
      展昭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小小年纪,怎么成天唠叨得像个老人家,恩?”

      阿病一边“哇哇”地喊痛,一边理直气壮地嚷道,“那是做小弟的关心你,所以才整天为展大哥的终身大事奔波操劳,岂料一番苦心全被当作驴肝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
      他唉声叹气地摇着头,晶亮的眼睛里却满是笑意,真教展昭什么话也说不出,只得也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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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微沉,街道上渐次亮起的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州桥边的夜市里已经人头攒动,各家卖小吃卖什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家家户户男女老少趁着河风凉爽的时候,纷纷出来逛街玩耍,天上的星辉与地上的烛光交映着照亮了多少张带笑的面庞。

      展昭微挑了嘴角,清亮的眸中缀着星星点点的恬淡与柔软,是如秋水一般明净、出尘。
      便只为了这些素不相识,却能够如此平安喜乐地生活着的人们,所有的辛酸与伤痛都已经不再重要。

      他回过头看突然变得安静的阿病,就见那少年正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子发呆。
      轻轻一扬眉,展昭走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然后递到阿病手里,微微笑道,“想吃糖葫芦了?还真是个小孩子心性……”

      阿病接过糖葫芦,却并不像往常般狼吞虎咽,只呆呆地看着它,脸上的表情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怀念,和感伤。
      许久,他才低低开口,声音里微带了一丝沙哑,“到了汴京不久,我捡到个被扔在水井边的小女孩,叫阿井。她大概只有八、九岁,生着病,特别瘦弱,她爹娘大概觉得她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把她扔掉。”

      “阿井叫我哥哥……她很乖,即使因为生病痛到受不了,也不会哭叫,她怕我嫌她烦,像爹娘一样不要她……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跟阿井相依为命,虽然经常没的吃也没的穿,但是她叫我哥哥……每次听她这么叫,我都会觉得自己应该更勇敢、更坚强,才能更好地照顾她。”

      “只是半年之后,阿井还是死了。我没有钱给她看病,就只能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衰弱。阿井一直想吃糖葫芦的,可惜因为穷,从来都没有吃过。那天我终于讨到了几文钱,到这里买了串糖葫芦,可是回去的时候,阿井已经吃不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阿病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他固执地睁大眼睛望向天空,不肯让满眶的泪水落下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能跑得快些,再快些,也许阿井就能吃到那串糖葫芦……也许阿井就能开开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至少,她的嘴里是甜的……”

      朦胧间一只修长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阿病眨了眨眼,泪水终是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别哭,阿病。”展昭的声音轻轻缓缓地响在耳边,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和温度,“阿井是幸运的,在她短暂生命的最后一程里,还能遇到一个待她那么好的哥哥,给了她那么多关怀和温暖。她离开的时候,心里一定是甜的……”

      阿病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闷声道,“谁哭了?我只是……刚巧眼里进了沙子……”
      展昭抿唇一笑,刮了刮他被泪水和袖上的灰尘弄得脏兮兮的脸蛋,“这回真变成小花猫了。”
      阿病狠狠瞪了他一眼,“谁是猫?你才是正宗的御猫!表面温顺可亲其实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的大黑猫!”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走着,那份撕心裂肺的伤痛,却是无声无息地渐渐淡去了。

      “对了,阿病,你识字吗?”展昭寻了一处僻静的河边,教阿病练完新的拳法和内功之后,如此问道。
      “跟着老和尚流浪的时候,学过一点,不过不太多。”阿病反复温习着今晚新学的招式和口诀,生怕忘了。毕竟展昭常常要外出办案,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能见着一次,他必须抓紧每一次练习的机会。

      展昭点点头,眼里带上几分斟酌,“公孙先生说,他最近想寻一个可靠勤快又识字的小伙计,在开封府的善堂和药铺里帮忙,你……想来试试吗?”
      听出他语气里的迟疑,阿病有些好奇地问道,“展大哥,你好像不希望我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展昭微抬了眼看他,“我只是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沉默良久,他又思忖着慢慢说道,“就情理而言,展大哥自然欢迎你来开封府,不仅能帮公孙先生的忙,还可免去你在外漂泊之苦,可谓两全其美。”
      顿了一顿,展昭转头直视着阿病的眼睛,声音里带上几分隐约的为难,“可是从我个人来说,其实的确……不希望你来!”

      “为什么?”少年脸上闪过一瞬即逝的受伤神情,随即又变回若无其事般伪装的坚强,“好吧我知道开封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就是街上一小混混,什么本领都没有什么都干不好……”
      “阿病!”展昭微微抬高声音,直接打断了他赌气似的喋喋不休。
      “我十六岁下山,十九岁入的开封府,到如今已逾十年,你可知,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阿病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晚展昭微带一丝感伤和怅惘的话语。

      “……一场大火,焚尽那座冲霄楼,连白兄的尸骨也烧成了灰。襄阳一役,虽然终是胜了,可开封府失了白护卫,陷空岛失了锦毛鼠,又是何等的哀恸。”
      “我总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劝白兄留在开封府,没有保荐他做这御前护卫,没有明明知道他冲动骄傲的性子还让他一个人先去襄阳,也许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展昭微合了眼,唇边逸出一声轻得近乎听不到的叹息。

      “阿病,以你的天资和悟性,日后定能远远地超越展大哥,我很期望看到你光芒万丈、翱翔九天的样子……”
      “可我却不放心你这么早就进入开封府——朝堂的艰险与无奈,并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概括的。更何况,你又是如白兄一般骄傲到容不下一丝污垢的性子,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一次,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耐心地等一等,等你长大了,等你看得够多,等你足够成熟足够坚定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时,再去真真正正地决定你要走的路。”
      “阿病,你明白吗?”

      阿病似懂非懂地听着,良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小声问道,“这么说,展大哥你没有嫌弃我笨,嫌弃我没用么?”
      展昭笑着伸手去揉他的脑袋,“展大哥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见过的孩子里,学武功最有天赋也最用心的一个,不骗你。”

      心里蓦然划过一阵暖流,阿病觉得眼眶一阵温热,急忙深吸一口气,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
      “男儿流血不流泪,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不害臊!”展昭捏着他通红的小鼻头笑得开怀。
      “哪有!都说了你看错了……”阿病瓮声瓮气地说着,伸手在展昭的怀里掏来掏去。

      “你在找什么?”展昭对他这举动颇有些疑惑。
      “有没有帕子或者香巾之类的小玩意?”阿病抬手抹了把脸,顺便把鼻涕眼泪全揩在展昭的衣袖上,然后接着扯展昭的衣服,“差点忘了,烧饼西施还让我带件展大哥的贴身物件回去呢,这回可得卖个好价钱!”

      “我身上可什么都没带,不如把我的巨阙拿回去,如何?”
      “巨阙?太沉了,拎回去多费力啊,不过剑穗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阿病盯着展昭手里那把乌沉沉的宝剑看了半晌,才得出这么个结论。
      展昭黑着脸狠狠敲了两下他的脑瓜子,见他龇牙咧嘴地抱着脑袋喊疼,方才施施然地起身。

      “走了,回去了。”
      “哎哎,展大哥等等我……下手这么狠,不就是个剑穗嘛,真是小气得紧!”
      “………………”
      “剑穗不成,腰带也可以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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