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宫谋 ...
-
南越国王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臣南越国主。。。哦不。。。南海郡郡守慕容华拜见皇上,愿皇上圣体康健,福寿绵长。。。”
话说的吞吞吐吐,眉宇间不甘心的皱纹说明了一切。皇帝冷冷道:“去那边休息吧!”似一阵侧骨的寒风穿透心脉。
慕容华看着周围人各种鄙视和嘲笑的眼神,别过脸去,像是倒在了座位上。神武皇帝似乎是觉得梁朝携对南越的战果就可以稳坐钓鱼台,对其它国家加以威慑了。我对现场这种高高在上的天0朝氛围感到厌恶,似乎是在迎接万邦来朝似得轻狂。那些看客们的心态我又何尝不曾得知,当初受辱于长平,席间这么多人,那个出手相救?和那些市井小民欺软怕硬的作风又有何分别?
今日一见慕容华,看着这些造作自私的王公大臣们横肉丛生满嘴流油的表情,当真是恶心。我不禁皱起来眉头,轻瞥一眼众人,别过脸去。我的右手不自觉拨动着左手上的珊瑚手串,发出时断时续的“嗒嗒”声。也不知道是何时母亲给我的,说是这珊瑚是佛祖的化身,能辟邪镇魔,保一方平安。如今我却嗔怪了,南越国出产各式珊瑚,怎的也不见佛祖庇佑呢?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当遗做上阳花,万万没想到这最珍惜不得的东西却是风光无限好的江山。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不是南越国宰相背弃旧主,出卖城防图,贤妃又是如何能把工事坚固的国都番禹在两日内攻下?不过慕容华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在他面前忠心耿耿的臣子竟然是一个如此污秽不堪之徒。
只是那慕容华也着实是可怜,身为一国之主,年纪轻轻却沦落到它国任人鱼肉,过着死囚一般的生活。我摸了摸额头,又正了正身子,樱儿给我找来一件轻便小巧的缎花披风披上,我借着余光看到慕容华在口里灌着一杯又一杯的烈酒,借这醉意来消磨心中的悲苦。借酒浇愁愁更愁,只是这亡0国之痛,又岂是那一抹愁绪能说明的。
皇帝还在那里耗着时间,未及上殿的使者们在太液池长亭外面等的越来越不耐烦了,不知道再窸窣着什么。我缓过神靠了靠长凳,正好看到陇西王敏权,他拾起一杯酒微笑着向我示意,许久不见他尤是意气风发,目光中流转的神采更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魅惑。我不禁脸泛桃花,似乎血流都随之加快。我亦是报以微笑,一颗酒窝深深的嵌进了一朵桃花,闻着酒香似乎他的笑容都能够融化进那一股醇厚中,竟忘了我不能沾染酒气的习性。
仅仅是相视一笑,却也够让我的心如小鹿乱撞一般忐忑不安,我这是怎么了?
淑妃见皇帝迟迟没有宣召使臣的意思,把手放在了右侧的座位上,鎏金的把手上镶嵌着一棵红宝石,淑妃手若纤葱,色如白玉,指尖上带着金色的护甲,金属相碰,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目光先是放在殿外,后来又皱了皱眉转过头看看皇帝,欲言又止。
淑妃出生书香门第,自然是明白其中轻重,她顿了顿,微笑着轻声道:“各国使臣不远万里来我大梁朝贺,必定思慕我天0朝之礼仪,早早宣召方可彰显我大梁之宽和大度,不至于落人口舌,为番邦臣民所耻笑!”
淑妃口吐莲花,连劝谏之言都说的这么恰到好处,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去的。
皇帝欠欠头,端起一杯茶,似乎还显得意犹未尽。德妃双眼直视着前方,淡淡道:“《论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梁朝以半部《论语》治天下,自然知晓其中道理!”
德妃一语双关,话说的极其巧妙。一则拂了淑妃的面子,二则表明了自身的态度。我不由得在心里面啧啧称奇。
皇帝这才开口,只是喉咙似乎被塞进了异物一般嘶哑沉郁:“叫他们进来吧!”旁边的司仪太监吊细了嗓子喊道:“宣高句丽使者觐见!”
一个身材仅如中原女子的使臣走了进来,跪倒在地上,眼睛也不抬的高声道:“高句丽来使特来朝贺大梁新皇登基,愿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说道又俯身下跪,脸似乎都要贴到地板上。
高句丽乃是大梁的藩属国,军事实力薄弱,若不是梁朝在其国内要塞驻军,早都被□□给灭亡了,哪里还会有今天这么安生的日子。所以使臣自然是奴颜卑膝,极尽卑微。
皇帝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漠地说了句:“起来吧!”
“谢皇上!”这使臣倒是回答干脆,也不觉含羞,“高句丽国王差微臣除了送来与大梁的岁币之外,还差微臣送来上好的高丽参,西海海参,鹿茸,穿山甲等,另还有东海产血色珍珠一斛。”说着,外面的随从一个个进来打开盒子,只有那个珍珠盒子一直未启。
皇帝方才睁眼,看到并没有什么特色就叫了句:“都快快收下!”没有瞧见血色珍珠感到疑惑:“你说的珍珠哪里去了?”
使者微微一笑:“血色珍珠不能轻易见光,否则其美态无人能见!除非......”
“除非怎样?”贤妃忙问,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以一女子与一男子携手打开这个妆奁方可得见,不过需要是处子才行,而且还必须是两情相悦,不能是兄妹!”高句丽使者微笑道,只是嘴边的笑意让我感到不快。
“这个!”皇帝感到犹疑难办。
一阵笑声传了过来,“这有什么难办的,赵王家郡主与陇西王、吴王家悦志年龄相仿,何不就此机会结交,若两情相悦,也倒是可以成全一段佳话。”
淑妃用一种冷冽却含笑的眼神望着我,嘴角夹杂着一丝冷笑。
我的心降至冰点,竟不知为何。。。。。。
淑妃的目光已经说明了用意,倘若我不出去,赵王家的脸面何处安放,爹爹又该如何自处。我正欲离席,樱儿大力的拉住了我的手腕,焦急而又慌张的看着我。我轻轻地扶过她的手,眼色镇定而又不容置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坦然还能怎样?
我给父王递过一个眼神,叫他见机行事,父王嘴角微微抖动,却也是无可奈何。
到底是我轻视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淑妃的智谋更胜一筹,却也知道见机行事拉我下水。
父王先是开口道:“小女还年幼,小小年纪便做这配对择偶之事有违背圣贤。”
“十四岁倒也不小了,史书上十四岁出嫁的女子不少,怎的就没有说出有违圣贤的话呢?若能借此机会结成良缘,也不劳赵王为日后为小女出嫁烦忧了!”淑妃在高台上理了理自己的发髻,淡淡言之而又透出锋芒。
敏权在位置上也不理会众人,若无其事地喝酒,我直溜溜地盯着他,也不见他有何表情。我也只能是装作无事,可是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安稳。
一个悦耳清亮的声音传来:“淑妃娘娘既然要成全一段美事,悦志自然相从,妹妹还没有说话,赵王就不要再推三阻四了,倒是陇西王,也不知他肯不肯啊!”最后一句话咬字极重,似乎是有强迫敏权的味道。
我收拢脸上的愁云,聚成一抹微笑,站起身来大方道:“悦志表哥安好!若小王爷执意一试,小妹又怎好不从,只怕是没有两情相悦,拂了哥哥的面子。”
我直视着悦志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他倒是没有丝毫生气的面容,始终微笑对我。我哪里有那精力去理会他的目光,吴王之子,能安什么好心。我说完就坐下了,倒是旁边的吴王鼓着嘴,似有不满。
敏权微微抬头,深邃的眸子对着悦志泛起一丝冷光,悦志亦是相对,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敏权转过头淡淡地望了我一眼,目光柔媚温和,可是却看不出情意。莫不是我多想了?双颊的绯红在蔓延,我定了定神,压制住了这不羁的内心。
“要是本王自然是答允的,只是不知小妹梓岚可否愿意一陪.”敏权吊高了嗓子说道,眼睛中泛着慵懒的光。
我左右瞥过一眼,定了定神,走到池前的长廊上镇定道:“梓岚愿从!”
我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勇气,明知道这可能是圈套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向前。我是要借此机会明白敏权的心意么?他是怎么想的,我又怎能回头,我思绪迷乱,连忙抓住樱儿的手才稍许镇定。
悦志迫不及待的要和我一起打开这檀香盒子,这盒子做的极其精妙,虽说没有金银珠翠加以装饰,但是整个盒子浑然一体,看不出些许人工雕饰过的痕迹。一对玉环穿扣在盒子的顶盖上,像一对不曾分离的鸳鸯。怪不得得是情真意切的一对男女来开启才行,若是放了旁人,也不知会多出多少世俗之气来。玷污了这珍珠的剔透细腻,纯洁金华了。
“妹妹好!”悦志对我拱手道。我微微含笑,作揖道:“悦哥哥万安!”
“你我表兄妹,不必拘礼。”他声音清秀静雅,如水细流之细腻,又似微风般淡柔,确是和其他男人不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倒是引出了我不少好奇。
我方才抬头,当真是一翩翩少年,着一身素色白衣,只是在那袖口处绣有一腊梅,临寒独开。面庞红润姣好,似秋月之薄雾;一双皓齿微起,嘴边含有一股淡淡地笑意;目光纯粹清丽,长长的睫毛将眼眶勾勒的更加精致,身材瘦削,动静却相怡。若是和寻常女子比去,恐怕也是要自愧不如的。
我不觉多出几分好感,男左女右。怀有各路心思的人都期待着我们去开启这个檀香盒子,纷纷聚拢而来,紧紧地盯着我和悦志的手,他目光坚定,伸出一只纤细柔长的手不加犹豫,而我的手却是在颤抖,慢慢地靠近了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