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假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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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辰点点头，抱着薛恒，端了杯温水递到他手上，轻声安抚，半晌才又道：“电子产品在受到非自然力干扰的时候，几乎都会有反应，像什么电视花屏、手机不接受信号、录音录像设备功能异常之类的，花样繁多。最后这么一大段惊悚的电流声，如果不是他们公司的录音员特意录进来耍你们的，那多半是录到了什么东西。”
卫谦冷笑。
季辰也不搭理他，看着张局长：“薛总命薄，八字不好，所以对这些东西反应比一般人要大得多。”
张局长连连点头打圆场：“那是那是，薛总还是很勇敢的男人嘛！依真人看，这是什么东西作怪呢？”
季辰嘴角抽动：“叫我季先生吧……光凭一段录音我也听不出来，必须去现场看看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你们之前查看现场有没有犯过什么忌讳，这几日最好当心点。”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片黄纸，折叠起来，递给二人，“这个你们拿着，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辟邪总是可以的，聊胜于无嘛。”
张局长圆滑，即使不信这个，也赶忙接过来，连声道谢，卫谦却一脸讥嘲神色，正要开口，季辰抢先一步出声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没收钱——送张黄纸该不算违法吧？”
张局长客气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薛恒缓过劲来，从季辰怀里支起身子，瞪着卫谦：“给张局长的免费，不过卫警官不信这个，我看还是交点钱比较实在。”
卫谦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把那小小的灵符往桌上一扔，撂下一句：“劝你们小心，别让我抓到把柄。”再次走人。
晚上，两人坐着季辰的二手夏利回家，车外华灯初上，城市亮如白昼。灰蒙蒙的夜幕下，路灯晕开一圈圈温暖的柔光，照着回家的路途。
薛恒抱着手臂，脸色还是煞白。季辰一路都在安慰：“只是一段录音，别害怕了，就算有什么，也不能附在录音里来找你吧？”
“我知道，可是……”薛恒不由自主地又缩了缩，皱着眉，“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很恶心，而且很恐怖，整个人好像被一张寒冰织的网罩住了一样——而且我虽然胆小，但有你的符在，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
“……”那是因为以前你都是两眼一翻人事不省啊！
薛恒突然转过头盯着他，认真地道：“小辰，我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像是一般的冤魂恶鬼作祟，里头也不那么简单。王夫人那里，你索性搪塞几句了事，不要掺和了。”
季辰忍不住笑了：“也不至于。而且，那么大一笔委托金……”
薛恒提高声音：“钱哪有性命重要！”
正好这时遇到了红灯，季辰停车，有些诧异地抬眼看看薛恒，随即正色道：“不是我贪财，那小姑娘魂魄离体，如果不管，她会有生命危险。”
薛恒听了，不再争执，仍旧皱着眉，神色恍惚，一脸不安，显得有些脆弱。
季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到了天泽面前，那个男人盘膝而坐，闭着眼睛，好像很不想见到他。
“最近你的出镜率真高。”季辰揉着额角，坐起身来，“白天四处奔波，晚上听你教导，我真的很累……天师也是需要睡觉的有木有。”
天泽缓缓睁开双眼，湛蓝的瞳仁晶莹剔透，像两颗宝石嵌在眼中。
“呃……”时间长了，季辰也知道了天泽的一些事，这人眼睛一蓝就要消失，得赶紧叫住，“——别别，别走！诶，我开玩笑呢！我想跟你聊天。”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双瞳颜色渐深，终于变成黑色：“有事？”
“薛恒状态很糟糕，跟掉了魂似的。”季辰没话找话。
“……接触过邪物？”
“不算，只是听了一段凶案现场的录音，大概是录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可是那种程度，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
天泽一怔，忽道：“录音？”
季辰也一怔：“呃，录音就是……就是保存下来的声音。怎么说呢——用一个东西，可以把某个时间的声音保存下来，之后反复听。”
“还有这种东西？是什么？”
“……”
男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眼神无辜，纵然脸上表情冷漠，也掩不住那张太过好看的面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季辰一阵心悸，连忙撇开目光不去看他：“你别管是什么了，我也说不清，反正有就是了！而且我们在讨论的好像是薛恒吧？”
天泽闻言，淡然一笑，也不追究下去，转而道：“一个人心神不定，也会让厉鬼怨灵趁虚而入。”
心神不定？不至于吧？这么久了，怎么胆子好像越来越小了？一个录音就被吓成这样，那以后再见了鬼，岂不是会直接吓死！季辰想想薛恒见鬼时的样子，颇觉无奈。
天泽见他出神，皱了皱眉，低声道：“别想他了。”
“嗯。”季辰点头，“还有一件事。天泽，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被鬼敲门？”
“一定结过仇。”
“那……为什么会魂魄离体？”
天泽想了想，幽幽道：“三种情况，第一是他死了，第二是他修炼法术、灵魂出窍，第三……是有别人，侵占了他的肉身。”
“啊？都不太对啊……”他出神的想着，猛地看见天泽不知什么时候凑了上来，放大的脸就压在自己面前，深紫色的眼睛仿若两个深潭，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吓得他惊呼一声往后倒去，下一刻却被男人伸手揽住了腰，扶起来复又坐正。
季辰心脏跳的震天响，寻思着幸亏这是在梦里，不会脸红，嘴里也不客气：“我操！突然凑这么近，想吓死本大爷吗？”
天泽侧头看他，居然双眼一弯，常年不见表情的脸上，绽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紫色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季辰不再看他，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怎么让人的魂魄回到身子里。”
天泽笑笑道：“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他死了，就只能在外游荡，或去轮回；修炼法术的人自己可以回去，不用你担心；倒是第三种……被别人侵占肉身，只要那个外来者离开，一个定魂咒就可以办到。除非原本的生魂自己不愿回去，或已经被人超度。”
“明白了……”
第二日接到电话，薛恒打通了关系，要去查看一次案发现场，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季辰无语，主子爷，今天是周一啊喂！天师什么的毕竟是外快，犯不着这样敬业吧？！
这个月的全勤奖又泡汤了……
季辰和薛恒跟着卫谦来到王氏集团的办公大楼，亮出身份，被工作人员带上了电梯。
出事当时，办公室就被封上了，后来一直也就没人进来过，而且毕竟是发生过事情，几天下来，屋里毫无人气，整层楼也安静非常，办公室里摆设整齐，却弥散着一种难言的萧条。薛恒一进门，就觉得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卫谦倒是神色自若，轻车熟路地进屋：“你们看吧，这里我反复检查过，所有我能想到的可疑的地方都没漏掉。”他说着，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里头放着王先生和王夫人依偎在一起的一张照片，有些感慨，“王总钱包里也放着自己跟夫人的合影……我真不懂，既然感情这么好，为什么王太太就是不愿意我们查下去呢？”
季辰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看到相框旁的烟灰缸，“咦”了一声，上前捻起一点烟灰，在指尖搓开仔细看看，又放到鼻子底闻了闻。
“发现什么了？”卫谦也凑上来。
“这些烟灰很奇怪，有一股烧符纸的味儿。”
卫谦将信将疑，也捻起来在手指上搓搓：“我怎么闻不到？”
薛恒冷笑，看着卫谦问道：“你烧过符纸吗？”
卫谦也冷笑，反问道：“我干嘛烧那玩意？”
薛恒道：“你连符纸都没烧过，怎么能闻到符纸味儿？”
卫谦被噎的一愣，不知该如何反驳，转而问：“那怎么会有符纸味儿？”
薛恒轻蔑道：“查案不应该是你的事吗？问我干嘛？”
季辰无视他俩斗嘴，拨了拨烟灰缸里的烟头，又四处寻找，捻起办公桌下落在地上的一个烟头，凑上去闻了闻，然后递给卫谦：“喏，这个。”
卫谦接过来仔细看了，又拿起烟灰缸里的对比一下，果然发现烟嘴接口下残留的部分透着隐隐的黄色，跟其他的几个有些细微的差别，若不仔细比较，还真发现不了，他很疑惑：“的确黄了一点，但你怎么知道是符纸？而且就算是，王总的烟为什么是符纸呢？”
季辰挑起眉毛，似笑非笑：“你可以怀疑我的信仰，但不要怀疑我的职业素养。至于为什么用符纸卷烟，这就不是我的工作了。或者——王总有特殊爱好？”
卫谦：“……”
季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拿到卫谦面前晃了晃，忽然一抛，右手凌空一划，黄符在空中一抖，竟“噗”一声自燃，绽出一团明黄火焰，瞬间烧尽，剩几缕灰烬飘散开来，落到地上。
“怎么样，现在知道天师的本事了吧。”季辰看卫谦看的怔愣的样子，不免有些得意。
卫谦眨眨眼，回过神来，点头道：“杂耍玩的不错。”
“咳咳，”季辰瞪了他一眼，甩甩手，又去检查窗户，同时说，“烧符无非就是为了做法和祭祀，用卷烟这种隐秘又麻烦的方式，也许想瞒着王总。”
卫谦不语，陷入思考。
季辰检查完窗户，直起身来。薛恒在一旁认真道：“王总是自己打开窗户跳下去的。”
卫谦闻言，知道他的推断正确，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薛恒鄙夷道：“记性真差！不是之前你跟张局长说的吗？”
卫谦：“……”他深吸一口气，认真的注视着薛恒，“跟你说十句话，我要原谅你十次。”
“哦，”薛恒抬眉，颇为同情地看他一眼，“做人太小心眼也不好。”
卫谦索性不理他，转过头去问季辰：“还有什么发现吗？”
季辰回到了屋里，正在观察屋里的家具和茶几，伸手摸一摸木沙发的扶手：“这儿涂了朱砂……这儿也有。”
卫谦点头道：“我也发现了，只是一些装饰。你总不会想说，朱砂能导致中毒吧？”
季辰不置可否，在室内环绕一圈，手指轻触着沙发上的朱砂痕迹，慢慢滑动：“这些家具买来的时候一定没有这些痕迹，是后来画上去的。”
卫谦点点头：“没错，我问过秘书。这些朱砂以前确实没有，但是谁画上去的，什么时候画上去的，跟案子有无关系，都还没有头绪。”
季辰收手，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假面·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