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假面·二 ...
-
第二天一大早，季辰就慌忙回公司加班去了，薛恒自己享受周末，晚上约好时间，让他一起去吃饭。
季辰准时开车来到地方。
正是傍晚六七点的好时间，饭店人满为患，饭店旁的小型停车场更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季辰开着自己的二手夏利绕着停得满满的车库，无奈地想。
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车位。
说时迟那时快，他马上换挡掉头，一鼓作气——嘭！
二手夏利热情的吻上了对面开过来的车。
季辰一怔，随即咒骂一声，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迎面开来的是一辆外壳锃亮的帕萨特，两人看着同一车位志在必得，都没注意到对面还有个竞争对手。帕萨特车主也下了车，绕到两辆车车头交缠处。二手夏利车头撞得凹了一块（也有可能是本来就凹了一块），帕萨特看起来崭新，车灯旁却蹭出了划痕，活像风纪委员肩上的三道杠。
季辰伸出一指敲了敲自己车头的凹处：“开车不看路吗？”
对方正俯身查看爱车，闻言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季辰又是一怔。
这男人面容清俊，棱角分明，虽然长得并不凶恶，眼神却十分凌厉，像一把刀直向季辰飞过来。但、但、但！但他可不就是昨儿下午被王太太呵斥轰出家门的那个男人吗？！男人似乎也认出了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既然也算是认识，二人也没有过多争执，在保安的调解之下互相算了。虽说二手夏利受伤略重，但对方的车比他高出一个档次，刮伤了必然很心疼。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重新找了个车位停好了车，进入饭店，一路走进包间。薛恒早早就到了，见到季辰进门，站起身招呼：“终于来了，来来，快坐。”
包间不大，小小的圆桌前还坐着另外两个男人，一个人已中年，笑意盈盈，衬着发福的身材看起来和蔼可亲。而另一个正襟危坐，见到季辰进门，两条眉毛不自觉的纠缠起来——又是那个男人。
“啊！”季辰一惊之下，心下感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怎么，阿辰你认识卫警官吗？”
“……算是吧。”季辰勉强勾勾嘴角。
薛恒看他表情已知定是一段孽缘，就不再追问，转而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局长，这位——”
“卫谦。”男人站起身来，并不热情，还是往季辰伸手。二人双手交握，客套几句便分别入座。
点的餐品依次上桌，四人推杯换盏寒暄了会儿，薛恒就指着季辰直入正题：“两位也知道，这次请两位来，是想问问关于王总跳楼的细节。王总在世的时候，对珠珠可以说是百般疼爱，现在他过世了，我作为朋友，也要帮帮珠珠。”
“哦——”张局长边点着头边拉长声，“王总年纪不算大，正是事业巅峰，要不是出了这件事……唉，可惜。只不过，这事跟王小姐有什么关系？”
薛恒垂目笑了：“张局长，照你我的交情，你也信得过我。实话说吧，这位季先生是我朋友——张天师第七十五代传人，可不比外面的江湖骗子，是有真本事的。珠珠现在的情况是魂魄离体，为了让她苏醒，我们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张局长没料到薛恒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当场愣住。
卫谦忽道：“本来非涉案人员，就无权查问案情。而且你们居然拿人家的命案开玩笑，既不尊重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又不尊重警务工作者，简直可耻。”
他话说的太直接明白，让季辰震惊。仿佛看见虚无中一只巨大的手掌抬起来，啪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薛恒脸上，回音轰轰。
薛恒当场恼羞成怒：“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卫谦冷冷道：“这是个人修养问题，我不是你父母，确实管不着。”他说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是一名警察，负责调查案子，但我并不认为像你说的那样，有什么神神鬼鬼的力量促成。还有张局，您与其在这里跟江湖骗子浪费时间，不如想点办法，让受害者家属好好配合我们工作，答应尸检。再过两天，就怕尸检也查不出什么来了。”说完便推开餐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恒指着他的背影，怒气冲冲：“张局长，这是你手下的人？！”
张局长一脸尴尬地陪笑，松了松领带：“薛总，薛总您息怒……这个，唉，嗨！你不知道，这个卫谦，我在他面前还陪着三分小心，他、他背景很硬，做人向来这样……呃，”有些为难该说嫉恶如仇还是不知礼数，索性呵呵一笑混过去，绕开话，“不管他，来薛总，我敬您一杯，算是赔罪！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哼！”薛恒抓起杯子，瞪着门口，恶狠狠地一口将酒液吞了下去。
这时那扇门像有感应似的，忽然晃了一下，又被推开了。
门外，卫谦去而复返，提着外套又走了进来，面不改色地越过季辰，在原先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薛恒拍桌：“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卫谦淡淡地斜睨他一眼，移开目光，极为轻蔑地道：“像你们这样到处招摇撞骗，宣传封建迷信思想是违法行为。我就要看看你们在做什么，待会儿好有证据抓你们回去。”
“你！”
张局长见这情况，冷汗都下来了，生怕薛恒和卫谦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可似乎真的很是忌惮卫谦，两边都要劝，又不能两边都得罪。
被无视半晌的季辰终于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薛总，卫警官，你们都不要吵了。”他笑笑，往薛恒使了个眼色，见薛恒平静下来，才又道，“今天在座各位都是朋友，大家信仰自由，本来就互不干涉，何况我和薛总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其他意思，谈不上宣传迷信。卫警官当日在王家见过我，你们工作似乎并不顺利。不如大家聊聊，说不定我可以帮上忙。”
卫谦这才抬眼，看看季辰，面色略有缓和。
季辰调节好气氛，便俯身坐下：“不耽误时间，我们说正事——王总是跳楼死的，可刚才卫警官说‘受害者’，他不是自杀？”
“啊，这件事只是小卫怀疑……”张局长赶忙将话题拉了回来，“小卫啊，你来说。”
卫谦道：“从现场的状况看来，的确是自己打开了窗户，从楼上跳下去的。但他他跳楼的时候，正好给秘书打了个电话——他们公司的内线电话都有录音。”
“有什么不对？”
卫谦看一眼薛恒，又看一眼张局长，见后者示意，便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摆在桌上。
一个甜甜的女声道：“喂，王总。”（张局长插花：“这个是被害者的秘书。”）
另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来：“小李，把上次XX公司的那个合同递上来，还有，给我一杯咖啡。”
秘书道：“好的，王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男人沉默片刻，忽然道：“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秘书也一怔：“呃，喂？王总？我是小李啊。”
男人恍若未闻：“你是什么人？！说话！”
秘书：“喂？王总？你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忽然激烈：“你要干什么？！滚出去！”录音从这里开始交杂了一些撕拉的电流声，男人的声音越发响亮，最后几乎声嘶力竭，期间还夹杂着秘书的呼唤，“你给我滚出去！我要叫保安了！啊……啊！啊——救命！”男人大声呼叫，发出剧烈的踹息声，仿佛是最后的求告，“救命……”
电流声也消失了，一片死寂。
秘书慌张地唤着：“喂？喂？！王总！……小张，你快去叫保安，上王总办公室看看！……喂？王总你还好吗？！喂？……”
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鸣音，能把人耳膜刺破一般，响了大约五秒，电话猛地挂断。
录音张局长和卫谦都听过，此时只是皱着眉，似乎烦闷，并没有太大反应。季辰被那一段刺耳的声音惊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薛恒更是胆小，听着这几乎是被还原的凶杀案现场，吓得一脸惨白，到最后愣愣地就好像魔怔了似的，双目失神而无助地瞪圆，嘴唇颤抖，直到录音结束，才哀哀地唤了一声：“小辰……”
季辰看他这样子，连忙坐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安抚道：“别怕，我在这儿，别怕。”
卫谦看到，又嫌弃又好笑，冷冰冰地讥笑了一声。
薛恒已经分不出神来管他了，只是缩着，一个劲儿发抖。
季辰拍拍薛恒的后背，板起脸来，认真严肃：“这录音听着像是案发全过程，但其实只有秘书和王总的声音，而没有第三者，这个王总会不会是精神有问题？患有被害妄想症之类的病？”
张局长没料到他说出这么科学的话，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查过了，平时没有精神问题的症状，也没有精神病史，如果是精神失常，那也应该是突发的。”
卫谦在旁边接话道：“没有受到强烈刺激，一般不会突发精神病。我怀疑他服用或者被迫服用过致幻剂一类的药物，但家属不同意尸检，拿不出证据。”
季辰自然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假面·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