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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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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巫云醒来的时候,发现月躺在地上,而自己竟是趴在她的身上:“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昨晚是月趴在我身上的啊——”她不由得喃喃,看月正在沉睡,而外边天色已经不早,再不回去怕是王府就要派人来寻了,便轻轻的低头在月的额心印上一吻,唇触到她的时候,心倏的似鹿撞,她连忙四下看看,没人发现,便站起身,像是要与地上的人撇开似的,跑了出去,跑出好远,见空屋的门开着,便又折回,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这才把门紧紧关上,放心的离开。
听到她离去,月坐起身子,摸着额头,想起刚刚自己眯着眼观察她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当时的样子很像是在偷情。
不过实在太累了,她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云!”她立刻就兴奋起来,果然她处理完事情就来找自己了,当初在王府,她也总是如此的。
门被推开,却是一个有些面熟的侍女。
“你是?”
“是巫王叫我来的,说是你这里缺床缺被褥,让我帮你置办一些,先把这个吃了吧,这是巫王吩咐厨房做的血燕,对疗伤最有效了,唉呀,你说好好的王府你不住,非要住在这里做什么呢?”侍女说着,把食盒里的粥摆在月的面前,忽然抿嘴一笑:“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美的像个仙子,昨晚上你离开的时候,真的把我迷住了。”
“我现在可是受着伤呢,你见过受伤的仙子么?”
“那就是落难的仙子。”侍女从怀里拿出药:“这也是巫王交待我拿来的,她说她晚一些来看你,巫王从小没什么朋友,可真是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不过你也真了不起,治好了那些大夫们都说治不好的世子和小姐,王府上下都感着你的恩呢,但是王妃好可怜,世子才回来不久她就疯了,我听说她昨晚说是你害死世子和小姐的,可是世子和小姐明明好端端的在王府里呢,今早我还侍候小姐吃饭——好像有哪里不对——”侍女皱着眉,仔细思考,忽然她一拍大腿:“对呀,世子哪里去了,好像从昨日那个道士来做过法之后,世子就不见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巫王怎么不派人出去寻呢,世子还那么小,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不行,我得回去找巫王——”
见她匆忙走出去,月摇了摇头,拿起粥,她自然不会告诉侍女,她的世子就在这间屋子外的某个地方,其实盅就喜欢潮湿阴暗的地方,他恐怕也是不大习惯高床软枕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侍女又带着一群人跑了进来,不顾月的阻止,放了床、被褥,椅子和一些家具,还带来了一个医师,医师替月把了脉,检查了伤口,笑着说情况很好,不必担心,侍女拍着胸口连说真好,这下巫王该放心了。
月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为着自己昨日对巫云的态度。
“怎么样了?”稍晚一些的时候巫云来了,侍女禀报说热水已经烧好便走出门去,巫云打了一盆热水放在月的面前。
“我自己来。”月知道她要做什么,连忙从躺椅上坐起来。
巫云把她按压下去:“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说着,手伸到月的颈边欲要解开她的衣扣,月急忙抬手:“这个我自己来。”没料想手送进巫云的掌中,巫云顺势捏住,不想放开。
脸蓦地红了,月低下头,巫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走到一边打湿毛巾,拧干了站在原地看月解衣扣,月只觉今日这衣扣竟是如此难解,手被那人灼灼目光看得阵阵发热,宛若在烈日下暴晒一样,这份燥热立马就遍及全身。
“你究竟是在解衣扣还是扣衣扣,这么久了第一颗扣子还没解开。”巫云哂笑,刚说完,月手中的扣子应声而开,月于是抬头挑衅的看了巫云一眼,巫云好笑的走过来,单手解开了她余下的衣扣:“瞧,我单手都比你双手快,这说明还是我比较‘善解人衣’一些。”
月因而恼了:“这么说来,这三年来,你倒是解过多少人的衣衫了?”
“唉呀这飞醋吃的,可真把我的牙都酸到了。”
“你老实说,究竟解过多少人的衣衫?”
巫云伸出手指头:“我来数数,一、二、三、四——”
“居然有那么多?”
看她的眼睛因气恼而蒙上的一层白雾,巫云敛了痞笑:“不过是开个玩笑,有表哥的例子在前,我哪里敢再让人与我亲近。”
“对不起。”月抱着她的腰,把脸埋进她的怀里:“我当初真的太极端了,心里认定了你是我的,就不愿意别人再去沾染,我总是与盅虫为伴,却忽略了你是见不得这种可怕的场面的,我知道无数个夜晚你都是被恶梦惊醒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巫云脸上的笑是幸福的,她在心里憧憬着,也许有一日,她真的可以和月过上她们曾经企盼过的二人世界。
可是现实却总不能如人愿,在两人你侬我侬的生活了几日后,危急来了,月能感觉得到,那个人与师父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温润祥和的气息,似乎他张开双臂便能把一切都收拢到怀中,这样的修为,自己不能敌,月知道。
“是你害了我徒儿性命?”在一个深夜,听到声响的月走出屋子,见到了一派仙风道骨的玄机子,声音犹如洪钟般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经过左肩上金蛇王的提醒,月终于记起前几日丧生在它嘴下的那位道长:“是我。”她点头:“他技不如人,合该如此,若我因为斗法死在你手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玄机子摇了摇头:“你是小辈,我不能与你斗法,我来是要除掉你肩上的罪恶之源。”
金蛇王不安的在她肩膀上转圈,月安抚的吻了吻蛇头,尔后看向玄机子:“这么多年来它与我朝夕相处,我早已把它当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要除掉它,也要先过我这一关——”月摆开阵势,屋子四周的盅虫伺机而动。
玄机子仍是摇头:“我说过我不能与你斗法,我知道你是盅王擒的徒弟,叫她来与我斗法,若我赢了,我要带走你左肩上的魔物,若她赢了,我便放过你们。”
“你这点修为还不值得我师父出手,难道说你怕输给我这小辈,所以根本不敢出手?”
道家人清静无为,却最忌讳别人说他修为低,玄机子微叹了口气,袍袖一挥,烈风阵阵,屋子四周的盅虫接二连三的飞入其中,月只觉双腿虚软,登时跪在了地上,“不要!”她不由得大叫:“不要带走它们,我苗女世代以盅虫为生,就如你道家以道法为生一样,只是不同的派系而已,你不能这样做!”
“你说的没错,盅术与道术只是不同的派别,并没有高下之分,差别在于掌握它们的人的心思,是正是邪,檀越用盅术害死了三条人命,这业障必须要消除。”
月怕了,她真的怕了,若她做出的所有盅虫连同金蛇王一起,全部被这道士收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就白费了,那样,自己如何向云交待,她低下头:“对于他们的死,我也很内疚,我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害人命,我答应过云,一定会救活她的弟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救活她的弟妹,我求求你,放过它们好吗?”
“唉,檀越执念太重,最终会被它所累,何不早些放下,贫道也是为你好,免得你陷入魔障。”玄机子自怀中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铃铛,右手摇起,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月连忙捂上耳朵,可是不顶用,振聋发聩的铃声与喋喋不休的咒语令她痛苦的在地上打起滚来,她尚且如此,更别提她的那些盅了,不管多远,都发出极为凄厉的惨叫,齐齐传进了她的脑海里,被万千盅虫哀鸣的声音充塞着,她的全身如同要马上炸开一样。
“月,你怎么样?”巫云从屋子里跑出来,关切的扶着她。
月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她嘴角的血迹,顿时一阵自责:“它死了。”
“谁死了?”巫云从未见到过月如此痛苦的模样,急的六神无主,只是紧紧的抱住她,欲要减轻她的痛苦。
“你怎么吐血了?”也许是因为被她抱着,月觉得似乎没那么痛苦了,脑海里虫鸣渐渐减少,知道自己的盅应该已经死伤过半了,她的心却比身体更加痛苦。
“我也不知道,我睡得好好的,然后身体里忽然很痛,痛的我在地上打滚,然后,我吐出一口血,就不再痛了,听到你的声音,就跑了出来,你怎么样?还痛吗?”
月看向玄机子,咬着牙吐出一个字:“痛。”却忽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把巫云吓得不轻:“你怎么了月?怎么了?”
铃声与咒语陡然停止,玄机子深邃的眼神中有着担忧。
“你是谁?”巫云看向她:“为什么要害月。”
玄机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把她交给我吧,我需替她慢慢消除罪孽。”
“不用你管!”巫云推开他,把已经陷入昏迷的月扶到自己背上,背着她,缓缓向王府走去。
此情此景,倒是让道长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他转过身,向着昆明府的另一座王府走去。
“它死了。”在这个注定不安静的夜里,舞突然睁开双眼:“月遇上麻烦了,而且,是个大麻烦。”
“那只一直监视我们的盅死了?”星也注意到了这个事情。
“快,你快点回谷找师父,我在这里盯着。”
“嗯,好好,我马上就走。”星迅速套上衣衫,出了客栈骑上快马星夜向盅王谷赶去,而舞,离开客栈,去了云南王府,因为她还记得,那个道士死之前曾经交待过云南王去找玄机子,那么,这次来的该是玄机子了。
云南王府院内正摆着红烛黄纸,院内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正在作法,舞跳上院墙,观空中散发着昏黄之气,似落日余晖,又如枯灯之光,心下了然,这道士是在为他之前所杀死的那些盅超度呢,也不知月怎么样了,这道士不是寻常角色,还是先去找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