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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事过 ...

  •   月走出王府,伤口随着她的行动不时渗出血来,疼痛无比,可伤口再痛,也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她想要的情就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若不能心意相通,那如何谈得上爱?

      风中吹来了它们的气息,月知道,这四周一定隐藏了不少自己的盅,它们早恨不得吃掉自己,之所以不行动,全是因为忌惮金蛇王,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都是金蛇王的孩子。

      ‘多亏有你。’月对着金蛇王笑了笑,金蛇王龇着牙算是回应。

      ‘找个地方疗伤吧,血再流下去,恐怕就死了,虽然我现在恨不得死掉。’月没有说话,但金蛇王读得懂她内心的想法,它在月的肩膀上转了个圈,面对着王府的方向,似乎要表达什么。

      “不要再安慰我了,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她,她却还来怀疑我,她若信我,我根本不用解释,她若不信我,我解释的再多,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月叹了口气。

      她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敷上药,血终于不再流出,外面早已漆黑,折腾了一日,她也着实累了,便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东西在自己的伤口处摸索,还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伤口附近,她一把抓住那作祟的手,睁开眼,跪坐在自己面前的是她完全想不到的人:“是你?”

      “你流了那么多血,我放心不下,所以——”巫云眼圈红红的,在月色下,泪痕清晰可见。

      明明很想帮她擦去泪水,明明很想安慰她,但月只要一想到在王府时巫云的反应,心里就忍不住恨,不由得话就重了:“你来是想看我死没死是吗?让你失望了,我命大得很。”

      巫云止住了动作,错愕的表情显示着她是多么的不可置信,无法相信昔日柔情似水的月居然会说出这种如同捅她心窝子的话来。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不忍心看到她的表情,月闭上了眼,是的,她要的是情,是爱,而并非同情怜悯。

      巫云明白,自己真的伤到她了,若在平日,她稍微想一想以她了解的月,便不会笨到去问那句话,可是当时混乱之下,她无暇多想,偏偏月又是个太过偏执的人,半句话都不愿多解释,她事后想想,便不由的担心月的伤势,这才拿着药顺着血迹追来,看到月躺在空屋里冰冷的地上,心便如针扎一般阵阵作痛。

      “我会走,但是走之前我总要先把你送到客栈,这里不是人住的地方。”巫云说着,便要扶她起身。

      月却一把推开她:“不用你管!”动作牵扯到伤口,顿时一声冷哼。

      “是不是伤口疼了?我看看。”双手掀开衣衫:“出血了。”焦急的声音让人听着揪心:“跟我去医馆。”

      “多少年了,你还是这样,喜欢大惊小怪,我生来就是睡野地吃野果的贱命,不比你生来高床软枕,这一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里,你我不是一路人,我也明白了,不会再勉强你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了,这就收走在你身上种下的盅,你就不必再因此事而苦恼了。”

      “不——”巫云放在她身上的手不禁缩回,一直以来,她并不排斥这个盅,反而庆幸它的存在,使自己免除了嫁娶之事,若此盅还在自己身上,即使月走到天涯海角,自己仍旧相信她总有一日会回来解除它的,而若她今日就解除了,那么自己可能永远都等不到她了。

      “为什么不——”月一把拉住她,巫云被拉了个踉跄,撞进了她的怀里,月不顾伤口疼痛翻身压上,唇在她耳边低吟:“为什么不?是因为你不想被男人压,还是因为你只喜欢被我压?真该让苗疆的人都来看看,他们的王竟然是个如此下贱的人。”

      巫云顾忌着她的伤口不敢挣扎,战战兢兢下听她此言,顿时气愤郁结于心:“你——”

      近在咫尺,月攫住了她的唇,久违的醇香入腹,巫云闭上眼,任她采摘。

      身上的重量却忽地一轻,巫云睁开眼,便见月趴在她胸前,脑袋歪着,“月,月,你怎么样了?”她连忙扶起月的脑袋,月却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好困,让我睡会儿。”说完,又继续歪下脑袋。

      巫云仔细看着,不禁忍俊不禁,把她的脑袋扶正,过不一会儿,她便又重新歪回去了,如此几番之后,巫云只好作罢,被她这么压着,自己实在睡不着,便长吁一口气,不知不觉便说出了心里的话:“月,我知道你怨我,可那时我也是急糊涂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因为父王病亡,身怀六甲的母亲悲痛万分,最终产下了一对早产儿,弟弟和妹妹自出生起呼吸便是时断时续,请了多少医师都是众口一词,让我们准备后事,可但凡有一丝希望我和母亲也不愿放弃,我心内郁结难平,便独自一人爬上了那翠屏山,对着崖壁大声呐喊,我质问那天为何要如此待我,先失了父王,再失弟妹,若弟妹有个好歹,母亲恐怕也难活下去,我告诉苍天,说请你怜恤我母亲,纵算夺去我的一切,只愿弟妹安好,我愿用我的命,用我下一世的命,来换取弟弟和妹妹这两条人命——”

      说到这里,巫云顿了顿,眼里含着泪,嘴角却有一抹微笑:“你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你用你那如百灵鸟般的嗓音问我,问我所言是否出自真心,我以为是上天真的显灵了,忙不迭的跪下叩头,说句句都是真心,只要换回弟妹的命,仙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巫云伸出手,擦去眼角的泪:“后来你跟我回了王府,我渐渐的开始发现,你其实并不是什么仙子,你于是告诉我,你是盅王擒的大徒弟,那时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信的,虽然你从没有说过能救活我的弟妹,可我却相信,你一定能救活他们。”

      “时间一天天过去,弟妹并没有像其他的医师断言的那样活不过一年,他们一直都有气息,也一直都能进食,我和母亲因此喜极而泣,我许你特权,在王府里,你甚至比我都要大,你也许会觉得我只是因为弟妹的关系才如此的,可是我知道,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其实,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直到中原派来了特使,告诉我女子不可掌权,我终于明白了父王病亡之前那声‘委屈你了’的叹息——”

      “我虽是以巫山王姐的身份暂掌王印,但我的存在是对男权社会的极大挑战,他们无法接受我独自一人执掌王印,其实不用特使来提醒,我也知道这一层,巫家的庶族与旁支血亲一直对这个王位虎视眈眈,若我是一个人,我一定抽身而退,可是我还有母亲、还有弟妹,巫山是嫡出,他们不会放过他的,我只有继续执掌这个王印,他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尘封的记忆一旦开启,往事便如潮水般涌来,“我于是接受母亲的提议,选了表哥做我的丈夫,却也恰是在这时,我知道了你的心意——你生气了,让我与你一起走,可是月,你从来独来独去的一个人,如何能明白我的苦衷,我不能走,巫山一日不能接掌王印,我便一日不能走——所以你更加生气,那个时候你该是认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没有得不到的吧?我从来不知你竟是偏执到了如此地步,表哥死了,可是作为罪魁祸首的你,却也逃了,带着我的弟妹一起逃了,三年了,我找不到关于你的一丝消息,但我知道你没死,我也知道,假若有一日你回来了,一定会带回来一双完好的弟妹——那一日,我在王府前看到了弟妹,我知道你回来了,可是你却不来见我,空气里到处都是你的气息,我却寻不到你。”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很多,事到如今,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弟妹已经死了,也许是三年前我出嫁的那日死的,也许是更早之前就死了,你留下来,都是为了我,你之所以用一些盅控制着他们,也是为了我,我希望他们活着,可死便是死了,这都是命,人哪里能与天争?人死不能复生,而活着的人,不该为了死了的人再赔上性命,就听你师妹们的话,让他们解脱了吧,只盼着他们下一世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瞧我。”巫云忽然笑了:“你都睡着了,哪里能听到我的话,说来也奇怪,现在我絮絮叨叨的就像是个老太婆,可面对着你,纵算有千言万语,我也说不出来……”

      夜已经深了,巫云困倦至极,终于渐渐陷入沉睡,而月睫毛轻闪,眯着的眼陡然张开,眼神里水波流转,满是怜惜,现在反倒换她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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