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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白门主,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呸,我没空跟你嘴上扯皮,你下来跟我决斗!”
      白七若是没说这句话,我大抵觉得他仍是个英雄人物,毕竟在江湖上数得上名头的门派里,七刀门排行不低,当初白七创立门派,不少豪杰赞赏其人,现下觉得倒有几分英雄气短,我不禁抬头去看那个高点上的男子,他姓沈,难道就是沈园主?
      “白门主是请我与你决斗?”
      “姓沈的!你别欺人太甚!”白七气得不轻,本就带了一帮人偷袭,结果却被杀的人仰马翻,对方只三个人居然丝毫不损,这怎么不让他恼怒万分失了稳重。
      “白门主轻功似乎不济,无妨,我就配合着你下去决斗好了。”
      正当白七试图跳上来袭击时,他左脚还未动,男子便已跳了下去,步伐有些凌乱,我仔细盯着看,却也没发现是哪门武功。男子站在距离白七十米之处站住,手无寸铁。他的左手垂着,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不禁担忧,就算白七不济,这样比试未尝不是自讨苦吃。
      “姓沈的,你就这么跟我比试不成?”白七也看了看男子,横着棍子问。
      “月白君。”右手横着指向宇文月白,他的脸侧着看来,眼神很清冷。
      宇文月白站在我身边没由来的叹了口气,把月白剑扔了过去,我趁着空忙问他:“宇文公子,这人可是沈园主?”
      “除了他,还有谁。”那口气难得的有了几分情绪的变动,我听得出是无奈的亲切,他们必定关系匪浅。
      “我用月白剑,不知配不配给七刀门冷器之首白结棍做对手。”
      白七倒是没再在嘴皮子上讨什么便宜,只是不复方才那样冲动,上下打量着男子很久,半晌才说:“沈园主,你我之间本无大的恩怨,奈何你这个人做事太狠毒,杀我妻儿,灭我帮众,今日若不给你些苦头吃,七刀门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抛头露面。”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霸道,我才觉得白七并非英雄气短,他大概就是个实在的汉子,一身好武艺,一肚子好脾气。
      只听他说:“今日之事我确实冲动,不该偷袭你的院子,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你我比试一场,胜了你给我一个说法,输了我愿凭你处置。”
      “好啊。”
      这句应承忽然让我浑身泛冷,我皱紧了眉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看着那两个身材气质完全不同的对峙者,我有不祥的预感。
      “哦,白门主,比试之前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男子右手反手拿着月白剑,和寻常的剑客不同,“是不是强者就可以随意左右弱者的性命呢?”
      白七想都没想回答道:“就算强弱有别,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左右别人的性命。”
      “呵呵,好好好,白门主也这么认为就好。”
      那是笑声么?
      我心里发冷,只觉得这笑声那么残忍,在我眨眼的瞬间,月白剑如一玄月当空划出漂亮的弧度,黑色的白结棍也不示弱,金属碰撞声刺耳。
      高壮的白七虽然有些慌忙的应对沈园主的快速攻击,但好在功夫扎实,一时半刻也没让人讨到便宜,倒是因为有些急躁的进攻,沈园主的长衫被白结棍扑到了边,竟被棍子带动的气撕破了几条。
      沈园主的步伐很轻且快,几乎三步中有一步你没看清,他就已经换了一种步伐,包括他的招式,也与宇文月白都完全不同。
      宇文月白的剑术贵在精简实用,杀一个人一剑足够,可是我却分明感觉到沈园主的剑术带着无形的压力,那些擦边的剑招就像是笼罩着你的乌云,越来越近,越来越深沉,若我是沈园主的对手,输必定因为自己的恐惧。
      人无法忍受自己被死亡逼近的次数太过密集,但白七毕竟不是寻常人,江湖上的前辈,又是一个正直的汉子,他仍旧认真的对付沈园主的剑,不失时机的进攻。
      也许正是因为这扎实的本分,沈园主很快改变了进攻方式,月白剑反手进攻减弱了攻击力,他在错开步子躲避白七的白结棍时,忽然把月白剑调换正手拿好,即便出手与方才一模一样,顺序和力气却完全变化。
      白七也是一愣,慌乱的退了几步,只顾着防范起来。沈园主更是趁着这个间隙,月白剑向前刺去,剑尖到了白七的喉咙,白结棍立刻去挡,却发现月白剑的最终目标换了。虚虚实实的几次,白七终于慌了阵脚,已经十招没有攻击。
      我眼睛不错神的盯着那两个人,手心里也不知是为谁流的汗。
      “唐姑娘,不如我们回屋里吧。”正此时,宇文月白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我看着他,有些不解。
      “哎,看这些会破坏你对他的印象。”宇文月白咧开嘴,眼睛却仍在盯着赛场,“待会清场怕是很麻烦。”
      我努力分析这句话里的意思,却固执的不肯离开,宇文月白见我性子倔强,仍旧一声叹息。我们一起把视线对着那两个人之间的比试,白七因为被逼得急了,偶有几次反扑白结棍曾那么狠狠的搭在沈园主的背心上,幸好他躲得迅速,又有月白剑挡住才算没重伤。
      那双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沉着的,黑得没有一点变化,不恐惧,不匆忙,无论他如何动作如何攻击,都不妨碍他的冷静,我不禁怀疑世上还有什么事可以动摇他。
      宇文月白在我身旁,我感觉的到他的紧张,这确实是让人屏息观看的斗争,只是……此刻我不得不闭上双眼。心里有种苦痛的滋味,耳边是白七闷闷的哼声。
      我知道,白七输了,那个男人赢了。
      很不理解自己的心为何会如此,明明是希望沈园主胜的,可是心里却害怕他胜,这种矛盾的想法让我逃避的闭眼,可忽然间,我发现我怕的是自己。怎么可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放过重要的信息!
      猛然把视线调回那两个人——白七捂着心口,手中杵着白结棍勉强站着,他虎目几分忍耐,嘴里终于吐出鲜血,有些血滴溅到了沈园主的白色绸衫上,晕开。
      “白门主,得罪了。”月白剑依旧滚落鲜血,在我眼中是沈园主一步步走了过去,他对白七说:“白门主,你输了。”
      白七的气息很乱,心口透了一剑,常人早就倒下,他憋着一股气坚持站着,恐怕也不会挺多久。
      沈园主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杀你。”
      那些隐藏的杀气开始动摇,其中一个在沈园主说出这句话时,蹭的跳了上去,他没有躲,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扔出了飞刀,在宇文月白略微愕然的注视中,我勉强自若,没有回答没有解释。
      “不过你死了,也好。”
      冷冷的句子逼得白七吐了口血,声音细微的问:“你……为人太狠毒……咳……”
      血花不畏惧风声,夕阳是血红的,不介意再用这种液体重新涂抹,我眼中可能有几分敬佩,对于这个江湖上的侠客。
      “狠毒?我是做了你妻儿帮众所做的事,为什么我做就是狠毒?”沈园主的口气很平常,像是责问天阴下雨,日出太阳那般寻常,也许离得近一些我就能认真观察,他脸上是否真的有那么单纯的疑惑表情。
      “你……说什么?”白七的气息已经弱了,可他不肯倒下,半弯着身体做垂暮之争。他的眼睛之中是那么不甘心的仇恨,还有更多对自己的痛恨。
      “我说,去年霜月,你的妻儿帮众在关外屠杀了一个村子的百姓,我记得我路过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尸骨一片,比这个院子里的血味还要浓。”沈园主把月白剑放在白七的脖子上,表情依旧那么冷淡,“只有一个孩子活着告诉我,白门主的妻子儿子说他们是一群没有用的废物,是胡人敌人,所以要赶尽杀绝,白门主……我只杀了那孩子认得出的十余人而已,你说我狠毒么?”
      恐惧,好像有什么咽不下去,我的手必定冰冷一片,这沈园主到底是冷酷无情还是太慈悲善意我已不能去想,只能紧张的盯着四周,唯恐瞬间有人偷袭。
      “我已经尽力的慈悲了。”沈园主笑了笑,“不过,白门主,这件事你也知道吧?知而不管,管而无教,教无所用,既然你那罪过的妻儿已赴黄泉,在下就送你一程吧。”
      剑,绝望的眼神,清冷的目光,仿佛他正在垂怜眼前的弱者,却在死前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在白七倒下的瞬间,宇文月白没有再管我,飞一般的窜到沈园主身侧,那些暗处的刀光飞来,是宇文月白没有剑的双手如飞叶乱舞,在眼花缭乱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白气泛出他的身体,沈园主和宇文月白竟然挡下了那么多暗器,才想到宇文月白为何没再携我入内,原来我竟在他们眼中成了废物。
      唐书灵,你枉费活了二十载,时至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还是说……你习惯了师傅和爹的夸奖,习惯了那些江湖人士因为自己身份的独特献上的媚颜?或者说……你被这两个男人的强大所折服吗?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所措,竟疯了一般跳了过去,寻着那些角落之中的藏人,刀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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