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谈婚约，表兄妹亲上加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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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栖凤村以女子命名，然则有其名无其实，待客之道上表现的最为明显：家里来客人，餐桌之上，女子回避。正如孟姑自嘲所说：上不了厅堂，死守在厨房，男人大口吃肉，女子残羹盛汤，一个地下泥里，一个九霄云上，忧伤，忧伤。
“姑娘，你觉得你这表哥怎么样？我看他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挺不错的。只是苦了这孩子，家里人一个个都没了。”
灶房中，戚氏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揉了揉眼睛，差点哭将出来。孟姑自然懂的母亲此番话的深意，默不作声恐怕不好，于是连忙上来，蹲在戚氏跟前，搂着她的膝头，说道：“娘，逝者已矣，不必忧伤了。古人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表哥自幼饱经风霜，以后定然大有作为。我爹不是常念叨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这龙飞天海，尚有潜伏之期，更何况表哥只是一时之困。”
戚氏虽识字不多，但听孟姑说的一套一套，破涕为笑，推了一把她的额头，嗔怪道：“你这小妮子，跟你爹说话引经据典文绉绉也就够了，这不是存心为难娘吗？你表哥啊，以后就在咱们家生活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你这当表妹的可要时常照顾着些。”
“知道了，母亲大人！”孟姑撒娇似得点了点头，猛跳起来，趴在灶房门口，探出头去，窥视堂屋的情况。谁知刚一伸头，就和慕容天奇的目光相触，四目相对，受了惊吓，连忙缩回去，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胸口，试图抚平内心的波澜。
“孟姑，今年你多大了？”坐在一旁的戚氏看着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拉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许是孟姑坐下的太猛，戚氏大腿生疼，痛入骨髓，咬紧牙关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痛意才逐渐退去，“丫头啊，都长这么大了，娘抱不动喽。”
孟姑并没有看到戚氏一下子苍白了的脸色，只是眼神呆呆地望着院中被风吹散的槐叶，小声回道：“翻过这个年头，就十四了，娘你都不记得我年纪的。”
“按理说，姑娘家过了笈礼就可以出嫁了，只是你爹一定坚持找一个门当户对，要才貌双全的，这一年上门求亲的你也看到了，不是歪瓜就是裂枣，有几个后生人是生得俊秀，可家里条件不行。娘就想问问你，你可有心上中意的？”戚氏忽然敛了笑意，微微皱起眉头，语气舒缓地说道。
孟姑一听，也瞬即息了笑容，回头看着戚氏，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来，低了头，红了脸，一语不发。少女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暗地里一个人想了多少，又岂会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说。
“孟姑啊，听娘说一句：爹娘就你这么个宝贝闺女，无论怎样都是为了你好，你表哥毕竟是自家人，虽然爹娘早逝，但知根知底，我们也都放心。打小，两家就有意给你们定娃娃……”戚氏抚着孟姑瀑布般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着。孟姑见她越说越不对劲儿，暗觉情况不妙，连忙打断，说道，“娘，孟姑年纪尚小，虽过了笈礼，但并不着急嫁人，多陪陪爹娘，否则以后就再也没机会。表哥并非久居人下之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我们这种山野小民，又岂能有这个福气？攀上高枝，山鸡变凤凰的好营生，还是让那些命好的女子去做吧。再说了，说不定表哥有自己中意的的人儿呢。”
听孟姑说话仍旧文绉绉，言语中不乏逃避之意，戚氏便知她大致的想法，只是微微摇头叹息。虽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千百年的规矩，但为人父母，她也知道，婚姻大事关系一辈子，多少要听取年轻人的意见，既然女儿暂无此意，那便搁置不提，生活一段时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说不定二人渐渐生出好感，再说不迟。
堂屋里，八仙桌上，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孟子楚得此“乘龙快婿”，心中本就舒坦，兴头之上几杯小酒下肚，过了一会儿只觉腹中火炭一般灼热。
这酒——竹叶青，乃是栖凤村的一绝，村中多生翠竹，竹节之上生凤纹，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当地人称凤竹。取山泉水、野果、五谷、药材等诸多材料，放置在生长的凤竹腹内，密封之后，任其继续生长，数年之后，大功告成，这便是醇香浓厚的竹叶青酒，而酿酒的凤竹也会被制成酒杯，无论是自饮还是招待贵客，都是酒中极品。竹叶青后劲极强，所以一杯竹叶穿肠而过，两朵桃花脸上稳坐。
诗兴大发的孟子楚醉眼朦胧，神志尚清醒，不由得高声吟道:“骏马迎来坐堂中，金樽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已后始颠狂。”
戚氏和孟姑相视一笑，先后站起来，准备收拾残局了，孟子楚醉酒吟诗，成了这些年宴请结束的暗号，当然是不成文的习惯。
残羹剩饭，杯盘狼藉，孟子楚、慕容天奇、孟是和孟非四人都是满脸通红似武圣关二爷，看到孟姑跟在戚氏身后过来收拾，孟子楚哈哈大笑，高声说道：“孟姑你过来，爹要宣布一件大事：天奇心存大志，是个有抱负的人，当今之世，这样的年轻人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我今天就把你许配给他，等他金榜题名之日，也便是你们洞房花烛之时！”
孟姑本还要走过去，听孟子楚这么一说，立即站定，脸颊顿生红晕，低眉间眼珠一转，说道：“爹，你醉了！”说罢，她还不忘瞟了一眼一旁的慕容天奇，酒后的他脸红如此，怕是害羞也看不出来了，视线扫过两个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哥哥，孟姑最后把目光落在戚氏身上，哀怜央求不言自明。
“他爹，什么洞房花烛，你喝了酒就别当着闺女的面乱说浑话了，先去睡上一觉，孟姑的婚事稍后再说成不？”戚氏舒了口气，连忙上去扶住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向孟姑的孟子楚，吃力地说道。随后扭头对不知所措的孟姑道，“去，给你天奇表哥沏些蜂蜜茶水解解酒，如果他想睡会儿，就先扶她去你房里睡吧。”
慕容天奇虽然喝了些酒，但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喝酒上脸而已，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孟姑，心想如果睡她的闺房，必然是不妥的，但初来乍到，住宿之类一切听从安排，就看闺房主人的意思了。看孟姑又急又气，直直跺脚，看天看地，把几个人看过来一遍，慕容天奇暗里也觉好笑，赶紧解围，“我喝得不多，喝些茶水解解即可，不劳烦孟姑表妹了。三姑，你快扶姑父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孟姑如释重负，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连忙应和道：“是啊，娘，快扶爹去休息吧，表哥酒量好，喝些茶水就行，我这就去沏。”看孟是孟非两人陆续趴下，留着哈喇子，惨不忍睹的样子，孟姑摇摇头，低声道，“茶水什么的，这两位怕就不需要了吧。”转身去灶房烧水沏茶。
慕容天奇趁这个时间把孟是孟非扶进房间休息，又把碗筷盘子等收好抱着进灶房，孟姑见状吃了一惊，羞赧之余又大了胆地赶紧让他放下，低着头说道：“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天奇表哥来做，快去歇着，茶水等会儿才好。如果表哥想休息的话，那就去……去我房里，睡吧。”
“孟姑表妹，别一口一个天奇表哥，叫我天奇就行，以后，还得请你多担待着些。”慕容天奇死死盯着孟姑，嘴上机械地说出这么句话，其实心中早已汹涌澎湃，如此近的距离，清香拂面，沁人心脾，他甚至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是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世上的其他女人是多么的平庸，他完全入了迷，如果说之前在路途中的感觉并不强烈，但是被她透彻的眸子看上一眼，此刻的他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倾慕。
两人僵持的这一幕，刚好被戚氏看到，她嘴角泛起笑意，想猫着腰往后退一步，毕竟孤男寡女，易生情愫，谁知这个时候孟姑有所警觉，猛然回头看到她，羞得更是连地缝都想钻，哪还顾得什么，侧身走出去，连忙进了闺房。
留下戚氏看着同样羞赧不已的慕容天奇，打心眼里开心，走进灶房，把蜂蜜茶水沏好，端给他喝，拉了两个不大的木凳，坐在他跟前，轻声问道：“天奇，三姑知道你这刚来，不该问你，但还是想知道，你长这么大，可有相中哪家的姑娘？你觉着你孟姑表妹怎么样？”
“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三姑和姑父愿意收留天奇，这份恩情，天奇一辈子都还不完，有什么问题三姑尽管问，天奇必然如实回答，绝不隐瞒。”慕容天奇站起来放下茶碗，对着戚氏拱手一拜，“天奇长这么大，不懂男女之事，自然没有什么心上人。孟姑表妹国色天香，如天仙下凡，让人，让人……”
戚氏笑得更开心，摆手示意他别说了，轻声道：“天奇，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把这当自己家！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听你姑父说你有意仕途，想进京赶考，我们会商量好，把你二人的婚约定下来，让你安心，也让我们安心。哎，这也是你父亲母亲临终前的意思。”
栖凤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今生有幸得此佳人，功名利禄皆是浮云粪土一般！
慕容天奇大喜，喜不自胜，顾不得什么，当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谈婚约，表兄妹亲上加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