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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初长成,窈窕姑娘君子求 ...

  •   第三回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鱼儿遨游,好不自在。碧空白云之下,几名素装淡雅的女子,浣纱洗衣,有说有笑。

      古语有云:西施浣纱鱼沉水,昭君出塞雁落沙,貂禅拜月致月隐,贵妃醉酒羞落花。指的是大名鼎鼎的四大美人,却说这溪边女子,其中一名着天青色素布长裙,漆黑长发随意束着披在身后,肤如凝脂,指如葱根,口若朱丹,眼如秋波,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见。一人匹敌四美,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不是他人,正是那当初的孟丫头,现在的孟姑。

      孟姑面如桃花两朵,薄如蝉翼的纱布,在她手上如有了生命,随溪水舞蹈,时而笑出两声,如黄莺啼鸣,悦耳动听。

      “孟姑,听说你远房的表哥要来咱们村,有没有这门子事?”

      “听人说,你家表哥饱读诗书,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还跟你定了娃娃亲?哎哟,我怎么就没这么个表哥呢!”

      “你们别多想,我看呀,这就是命。像我,真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这辈子要是能嫁个英俊的潇洒的迷人的,估摸着睡觉能笑醒,死了都能笑活。”

      ……

      撩开了话题,身旁几个妙龄女子个个扯了嗓子说起来,叽叽喳喳,蹙眉、抿嘴、泼水嬉闹,毫不做作,不过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最后只能化作对命运不公的一声叹息。

      “四凤,这种事情哪能这般大声说,羞也不羞?”

      孟姑望身旁四凤的脑门上一点,不轻不重地说道,笑得脸颊通红,“要是让别人家听到耳里,小心嫁不出去。”

      “这里又没男人,怕什么!咱们几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要是大嘴巴,哼哼,就得领教下我三寸不烂之舌的厉害。”

      说完,四凤不忘掬一捧请水泼向孟姑,顺着她似笑非笑的眼神望去,看到小溪对岸一男子正热情如火地望着这边,一下子跟受了惊的兔子,脸红到耳根,安静下来低着头,咬着牙愤愤说道,“你们太过分了,对面有男子,竟然不跟我说一声儿!丢人丢大了!”

      孟姑感受到对方炽热的眼神立即羞红了脸颊,急急收回目光,打趣说道:“四凤,别害羞嘛,哪里丢人了,这王家小哥定是看上你了。”

      小溪对面男子是栖凤村村北王家的王大鹏,十五六岁年纪,少年老成,模样不丑,背着药篓,傻呵呵笑着望着河对岸的姑娘,准确一点说是孟姑。

      不等四凤发作,“死丫头”还没出口,对面传来了王家小哥的吟诵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王大鹏家里并非书香门第,也没有条件去学堂读书,但他颇为勤奋,每每溜到学堂偷听,多少学了一些,先说这《诗经》的首篇《关雎》,竟活生生被他读成“关关母鸟,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色。”倒也不是他生来愚笨,而是被学堂里几个坏心眼的学生给捉弄乱教的。

      四凤三喜等几个姑娘听到对岸的吟诵,小心肝瞬间酥了半边,犯花痴地低头小声呢喃:“天呐,真看不出来,王大鹏竟然学会吟诗了,会吟诗的男人好俊,翩翩风流公子,哪家的姑娘会不喜欢。”

      孟姑自幼被父亲孟子楚教授诗词歌赋,加上天资聪慧,成了村里为数不多腹有诗书的女子,但她为人低调,从不显山漏水,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王大鹏这么一番吟颂,让她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前合后仰,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淑女的矜持模样,但她也不在乎旁边几位姑娘诧异的神色,笑罢,抱起木盆,满脸红光地沿着羊肠小道翩然而去。

      对于这个尚未谋面便已被全村姑娘和媒婆等素爱八卦的乡亲夸得天花乱坠的表哥,孟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去想就不想。眼前之事犹有假,流言蜚语又岂能当真?

      正值“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孟姑,对男女情事,稍显懵懂。身体的某些部位虽说不似“一双明月贴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圆”,却也有“春盎双峰玉有芽,粉滴才圆未破瓜”的神韵了。

      “姑娘,请问栖凤村怎么走?”

      孟姑抱着木盆回家的路上,一名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衣男子纵身下马,横鞭挡道,却还一副颇有礼貌的样子,坦然问道,白皙的脸上许是因为风尘仆仆的赶路而略显疲惫,眼睛也泛着为数不多的血丝。

      孟姑笑而不语,毕竟这种搭讪方式也忒缺乏新意,想当初那些明明在村里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男子们竟然会各种巧合地邂逅,寒暄之后便是借问路的机会询问芳龄几何、芳名如何、是否婚配等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这也导致孟姑对此类问题有了很强的免疫。

      孟姑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嘴角不经意间一挑,背过身去,说道:“看公子仪表堂堂,不似寻常的山野村夫,竟也这般不知趣,真叫人惋惜。再说了,男儿当心存天下,连个路都不晓得,这天下不要也罢!遇见便是缘分,我且给你说吧,这就是栖凤村,其他的,恕无可奉告。”说完,孟姑这就撩了裙摆,准备离开。

      白衣公子不由得一愣,心里暗道,“虽然只是不经意瞟见,这姑娘相貌的确是极好,素颜就如此精妙,来点淡妆定然是倾国倾城,绝非寻常女子可比。不过素昧平生,萍水相逢,只是问个路而已,缘何她话语中有种鄙夷的态度,真叫人不解。想来应该是误会了。当然,也可能是我问路的方式不对。”自嘲一番之后,公子仍然陪着笑,执马鞭朝着孟姑打礼说:“姑娘,小生外乡人,不远千里来寻亲,别无他意,如有得罪,请多多包涵。栖凤村里的孟家,还有孟丫头,姑娘可知?”

      听了对方一番辩白,孟姑将信将疑转过身来,毫不露怯地把这人,这马都上下打量一番,模样并不眼熟,又看他眼神里都是哭笑不得,似受了委屈的男娃子,心想是误会人家了,想到这赶紧低下头,羞红了脸,但又不想再辩解,指着山脚下自家的院落,说道:“孟丫头的家,就在那边,看,就是那个烟囱冒着白烟的。”

      “多谢姑娘指路之恩,大恩不言谢!”白衣公子拱手道谢,上马,对着马屁股不轻不重拍了两下,绝尘而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留恋。

      说到孟丫头的家,单单门槛已经被前前后后说媒求亲的人给踩得锃光瓦亮,当镜子来使都毫不逊色。在孟姑看来,这人怕也是慕名而来的“好色之徒”,不过她年纪尚小,父亲孟子楚是不可能答应的,想到这,孟姑把腰旁搂着的木盆往上提了提,迎着和煦的阳光,不紧不慢往家走。脑海中浮现着刚才那公子的脸庞,嘴里喃喃,“明明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厮竟然说大恩不言谢,不知是故意气我,还是学艺不精,上课时定然在想哪家的小姐,哎,真不争气啊,登徒子,好色之徒。”

      白衣公子一路打马,即刻便到了孟家门口,被孟子楚和戚氏热情地迎了进去,在客厅坐定,茶水倒上,拉起家常。

      “姑父,我爹临终前,说没能再见你一面,是毕生的憾事,嘱咐我一定把这封信带到。”白衣公子从怀中掏出尚存体温的信笺,双手递给孟子楚,随后又从腰间解下一个云纹锦囊递给戚氏,“二姑,这是我娘生前特意让我带来送你,说其中深意,你一看便知。”

      孟子楚看信看得唏嘘不已,不停摇头长叹,表现地极为悲痛,戚氏则是打开锦娘,是两枚精致的月形镶金玉佩,一龙一凤,合在一起,刚好一个满月,想要说明的意思确实一看便知。

      “是非二煞,爹,娘,我回来了。”

      屋内弥漫着浓厚的悲痛气氛,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孟姑甜美调皮的声音,和这氛围格格不入,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刚才的白衣男子,孟姑讶异的是爹娘竟然把他捧为座上客,还茶水招待,这和之前扫帚铁锹言语打击赶人等风格有些出入。

      “孟姑,还不快来,见见你表哥!”孟子楚整理思绪,散去哀怜之意,招手喊道,还轻咳示意旁边沉浸在哀思中无法自拔的戚氏注意些,省得女儿说出格话,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唐突了这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的外甥。

      “这,这,这就是让众多姑娘犯花痴的罪魁祸首兼远房表哥——慕容天奇”这次轮到孟姑愣了,她放下盆子,拨开被风吹散挡在眼前的发丝撩在耳后,内里翻江倒海,仍旧故作镇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呵呵,呵呵,是表哥啊,孟姑见过表哥,表哥一路风尘仆仆,肯定又累又饿,表哥好好喝些茶水,坐下歇歇,午饭很快就好了。”

      “天奇,别管她,快坐下,喝点水。”孟子楚跟着坐下,抚了抚慕容天齐的肩膀,安慰又不乏鼓励地说道,“以后,千万不要生分,这里就是你家!”

      孟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侧身溜进厨房,看孟是孟非一个烧火一个炒菜,忙的不亦乐乎,不禁拍拍手道,“大哥二哥,你俩也老大不小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看上哪家姑娘千万不要扭扭捏捏,赶紧娶回来!”

      “男子汉大丈夫,功不成名不就,何以为家!老二,你说是不是?”得到孟非的首肯之后,孟是吼道,“死丫头,别站着了,快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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