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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别离难,表心意玉石定情 ...

  •   第十回

      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这是洛邑城士族豪门的日常生活,可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吃到山野小菜,给冷寒焕然一新的味觉感受,他嘴上心里连连称赞,忍不住多吃了几碗。

      尽管对冷寒改变家族命运抱有一线希望,但孟子楚的留人之意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明显,慕容天奇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不速之客,孟姑对二人表现的异常平静。

      饭后歇息的片刻,冷寒在院中伫立,吹着徐徐的风,最开始那只疯狂乱叫的黄狗也已经“人来熟”,甚至跟在他的身后,躺下露出腹部,墨羽则怕它咬伤了他,也跟在旁边,时刻准备在其本性暴露犯案时将其击毙。

      “狗,大多时候,比人强,就算咬人也是当面咬,那种背地里暗算的,少。”

      冷寒蹲下,抚了抚黄狗的肚皮,抬起脸对墨羽说道,“去吧,别担心,陪陪孟是和孟非,他们一直还嚷着拜你为师呢。”

      “看不出,你年纪轻轻,也有这般见识。”

      缓缓走过来的是孟姑,她对这个很有神秘感的男子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正如上次见面时,他的那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孟姑娘,看得出来,你慕容表哥对我有些看法,许是打扰了他的清净吧。”冷寒回眸一笑,瞬即又看向远山。

      “天奇表哥他人很好的,怕不是因你打扰,而是与高才相见,惺惺相惜呢,冷公子不必多虑。”

      自古文人相轻,天奇表哥富有才华,冷寒也是饱读诗书,自然会有些“惺惺相惜”了,倒也可以理解,孟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恰好一只飞鸟路过,不留下任何痕迹,忍不住心生感慨,有些人,就像这匆匆离去的飞鸟,一旦走了,什么都不留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

      慕容天奇每日都有闭门读书的习惯,不过今日,身在曹营心在汉,屋内的他,手执书卷,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孟姑和冷寒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使得他长吁短叹,咬牙切齿,最后干脆圣贤书一扔,来了院中。

      “哎呀,你看这天色不早了,再不赶路怕是迟了。冷公子如果不嫌弃,在下愿意赠予那匹白马,伴二位一路顺风。”冷寒看到孟姑和冷寒并肩而立,气得哆嗦了一下,很快笑得如盛开百花,说道。

      “天奇兄的拳拳心意,冷寒感激不尽!只是和孟姑娘相谈甚欢,想多说两句话再走不迟。咳咳……”

      说完之后,冷寒轻轻咳了几声,看似有意又无意。

      “冷公子不会是因着先前的雨水着凉了吧,孟姑这就去熬上两碗姜茶,公子喝完再走不迟。”

      不等冷寒推迟,孟姑便转身离去转进灶房。她听得出来,咳声中夹杂了一些丝丝噪声,决然不是假装出来的,而且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微微变化。喝一碗姜茶,祛除风寒,兴许管用。

      “方才说是饿了,这会儿是不是说病了,又能多停留几日?冷公子费尽心机,处心积虑,但终于还是要走的,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譬如情,不是有钱有权就可以买的来。”

      慕容天奇负手而立,嘴角的笑意颇为讽刺,“想来如果冷公子抛却万贯家产,净身出户,来到此处说是家破人亡,孤苦伶仃,兴许会被收留,更能每天见到孟姑,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在和慕容天奇一次次的交锋中,冷寒越发领悟一番道理:智者不锐,慧者不傲,谋者不露,强者不暴。所以,越是对方咄咄逼人欲致人于死地,他越冷静,越镇定自若。淡淡说道:“哈哈,如此说来,慕容公子正是家破人亡,举目无亲,这才被孟夫子收留的?说笑,说笑,莫当真。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了。”

      说罢,冷寒叫上墨羽,对着孟子楚和戚氏挥挥手,不等他们迎出来相送,便大步离开,尽管心有不舍,但走的决绝。古有女子“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今有他冷寒“大步往前走,誓死不回头”,等孟姑端着姜汤出来,只能远远看到两人在蜿蜒崎岖小路上的背影,难免心生遗憾和失落。

      “富家多浪荡纨绔,不晓得人情世故,更是喜欢寻花问柳沾花惹草,大多如此,表妹不必忧桑了。”冷寒的离去,让慕容天奇腹内郁结的愤懑之气一扫而光,堪比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言辞贬低冷寒之余,不忘安慰一下孟姑。

      “天奇表哥此言差矣,富家豪门不乏才俊子弟,因着身份缘故,更是深谙生存之道,寻花问柳沾花惹草者有,但不尽然。表哥寒窗苦读数载,为的便是踏上仕途,出人头地,如果连这点都不通晓,恐怕以后路途艰辛。还有,之前你和冷公子辩论,孟姑听得真切清楚,先不说孰是孰非,但眼光气魄之上,冷公子略胜一筹。表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是坏事,更应该听一下冷公子的建议,理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先后。”

      孟姑端着两碗白烟袅袅的姜汤,说完之后,叫孟是孟非二人喝了,转身离开,留下慕容天奇凝了笑意,呆呆站着。

      孟子楚见冷寒说走就走,没有停留的意思,更没有说以后还会回来,便息了多余的心思,开始和戚氏商量起孟姑和慕容天奇的婚约来,再过几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科考,那时慕容天奇自然离开,如果孟姑有意,可以陪同前往洛邑,一路有个照应,更省得这外甥一旦皇榜高中,忘了过去人。

      冷寒这么一去,并没有径直回洛邑,而是赶往了岐山古庙里。

      暮鼓响起,声声回响不绝,令人心静。香火袅袅,与红尘不同的味道也是沁人肺腑。

      “大师,我有一事不解。红尘之中,可有前世今生?”冷寒盘腿而坐,眼睛闭着,声音不高不低,入耳绵绵如风。

      “施主,三千红尘皆是梦,生世轮回都因缘,生生世世,轮回不知,因果循环,我佛慈悲。贫僧参悟多年,仍旧不能参透其中奥妙,否则早已坐化圆寂,又岂会在这红尘中留恋。”

      古庙的方丈鹤发童颜,脸上时时泛着笑意,当真是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得了方丈的释疑,捐了一些香火,冷寒解下随身多年的玉佩,让墨羽再次赶往栖凤孟家,还修撰书信一封,一并交予孟姑,千叮万嘱,一定要交到她本人手中。

      自从冷寒走后,孟姑浮想联翩,甚至开始思考是不是有必要继续待在栖凤村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后相夫教子,就此一生。诚然,慕容天奇虽然心胸狭隘,度量不大,但对自己是真心好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他有他要追求的仕途,以后怕没什么心思儿女情长,安稳过活。

      门前小溪旁,孟姑正端着下巴,远远看到墨羽的身影,连忙站起来,直到他到了跟前。

      墨羽一路狂奔,气喘吁吁,叉着腰,歇了几个呼吸,这才掏出怀里的玉佩和信笺,递过去:“孟姑娘,正好碰到你,我家少爷让我把这交给你。”

      “墨羽,冷公子这么匆匆离去,所为何事?还有,他受了点风寒,现在好些没有?”孟姑接过信笺和玉佩,握在胸前,关切地问道。

      “劳孟姑娘费心了,我家少爷并无大碍。匆匆离去,是因为老爷吩咐的期限已到,如果不赶着回去,恐怕……呵呵。”墨羽傻呵呵地笑了笑,转身欲走,猛地扭头,又补了一句,“对了,孟姑娘,我家少爷从来没有对哪个姑娘这般用心。这么多年我了解他,很小气的,送姑娘家东西,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

      孟姑一听,噗嗤笑了,心想哪有这么说自家少爷的,又觉得来而无往非礼也,连忙叫住他,把手中无聊之余把玩的一块石头递过去,说道:“墨羽,等等,这块石头代我交给你们家公子。”等会儿,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手帕,把石头包起来,这才又递给他。

      等到墨羽走远,孟姑平静下来,在平滑的石头上坐下,上下打量了一下玉佩,圆形,雕有祥云图案,四周有飞鸟走兽,整体看上去圆润剔透,是人都看得出来,绝对是最好的玉材雕刻而成,自古“玉出昆冈”,如果没错,便是昆冈美玉了,金银有价,而玉石无价,这冷寒出手是挺大方的,哪里有墨羽说的小气。

      孟姑直觉爱不释手,偷偷笑了笑,这才看信,信封之上,四个楷字“孟姑亲启”从上至下一字排开,有骨有肉,刚柔并济,书法也是不错的。拆了信封,只有两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孟姑看完之后,登时心里砰砰乱跳,冷寒对自己有意,这是她心知肚明的,不过中间隔了一层纱,对方没有点破,她觉得也没什么,毕竟这么多年,对自己存有念想的男子如恒河沙数,多一个少一个是无甚大碍的。

      自古以来,不乏大胆女子,为心爱男子,抛弃一切私奔天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然而女子身份卑微,敢爱不敢言,敢言而不敢有所作为。鲜有痴情男,多是薄幸郎。男人三妻四妾,少有从一而终至死不渝者,更拿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三纲五常”等束缚女子……

      思想得天翻地覆三生劫,孟姑欣喜于冷寒这般耿直大胆求爱之际,还是忍不住伤怀,前途未卜,纵使郎情妾意,你情我愿,又怎敌得过宿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别离难,表心意玉石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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