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变故横生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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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后第三天，顾苏铁才看见了许晓荷，这一次是在建筑系的大楼前的长椅上，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因为顾苏铁从楼里出来之前还看了一眼时间。
顾苏铁从教室里一出来，便看见了昏黄路灯下的许晓荷，像很多次看见的一样，她又在画图，很认真很专注地在画图。
“这里光线不好，你可以到教室里去画。”顾苏铁好意提醒道，随着说话吐出了一串白雾，坐着的人却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画图，当然，顾苏铁也没有期待她能有什么反应。
感觉她似乎并没有很排斥，顾苏铁便在她身旁坐下，视线也自然而然扫向了她手上正画着的图，当他看情画上的图时，他惊讶地有些呆住了。
许晓荷画的，正是他们现在正对着的P大建筑系大楼，楼两旁的停车棚和毛白杨，楼前空地中央的喷泉，喷泉中间的雕塑，以及楼前那个据说是某位知名建筑师提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竟然都异常生动地被描绘在纸上。大多数素描，无论是静物还是人体，多多少少在原物上都有些美化，可许晓荷画中的建筑系大楼，就像是照片里的一样，无论是它的美还是它的不美，无论是被人随手丢弃在地上的纸屑，还是新漆好的黑色灯杆，都被完完全全，一丝不差地画在纸上。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顾苏铁惊讶的主要原因，重点是，自他看见许晓荷起，她就没有抬过头，而她手下的笔却还是没有停。顾苏铁就看她运笔异常老练，速度很快，阴影把握的也很好，竟然能把黑暗中的物体画地那么逼真，虽然看不真切，却异常符合现在的实际。
还有，许晓荷用的是左手。
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顾苏铁坐在一旁盯着许晓荷画画的手，盯着那纤细的手指，终于，想到了那种不对劲在哪里：之前联欢会那次他看许晓荷画图分明用的是右手。
按捺住心中的震惊，顾苏铁不再出声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画图。借着昏黄的灯光，顾苏铁肆意打量着许晓荷，她穿着黑色外套，几天不见，她消瘦了许多，脸也尖了不少，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得吓人，右臂上挂的黑纱没有逃过顾苏铁的眼睛。
顾苏铁顿时明白了些什么，有些心疼眼前的女孩儿。
整点的钟声响起，许晓荷画完收笔的时候正好十一点，许晓荷收起画夹的动作不是那么利索，顾苏铁猜想是被冻得，不待她反对，把自己的手套塞给她，夺过她手中的画夹，替她把画纸和笔都收好。
“谢谢顾师兄。”许晓荷把手套递给他，浅浅说道。
顾苏铁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手，有些挫败地接过她固执递过来的手套，轻声说道：“节哀顺变。”
“嗯。我很好。”许晓荷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很正常，表情也很正常，动作也很正常，可也就是这样的各种正常让顾苏铁觉得很不正常。
“顾师兄，耽误你参加比赛，我很抱歉。”
“没有关系，是我主动弃权的，与你无关。”有些不放心她的身体，顾苏铁再次把手套递给她：“晚上寒气重，你先戴会儿吧。”
“不用了，谢谢顾师兄。”许晓荷摇摇头，淡淡回答道，甚至嘴角还噙着笑，可这抹微笑却是让顾苏铁异常担心。
没有合适的手套，我情愿冻着。
顾苏铁执意送许晓荷回宿舍，许晓荷很是罕见地没有出声反对。
等两人走回许晓荷宿舍才发现女生宿舍早已关门了，两人摁了摁门铃，楼管阿姨披着外套脸色颇为不满地开了门，看两人的目光鄙夷而又不屑，顾苏铁知是被误会了，忙上前说道：“楼管阿姨，真麻烦您了，我妹妹不太舒服所以……”声音无比真诚，一脸的抱歉。
扫了眼许晓荷，或是许晓荷真的有些病态的脸色让顾苏铁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楼管阿姨脸上表情松了不少，看了看顾苏铁，又扫了眼许晓荷：“快上去吧，大冷天的，注意身体。”倒是有几分关心的意思。
许晓荷没有做声，迅速上了楼。
顾苏铁再三道谢，这时的楼管阿姨已是乐呵呵地应着：“没事儿没事儿，倒是你妹妹，没什么大事儿吧？”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对了，阿姨，能不能让您帮个忙……”
顾苏铁出许晓荷宿舍楼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很明显，许晓荷的日子并不好过，先前她的忽然离校以及顾苏铁的弃权已是在学院里掀起轩然大波，虽然这两件事情没有必然联系，但大家都认为正因为许晓荷的不负责任让顾苏铁被迫弃权，更有甚者，把帅喆和黎慕的“交白卷”也怪到许晓荷身上，至于理由，却是什么“帅喆意属许晓荷，见她弃权不忍参赛”，证据么，却是中秋节上帅喆讨要许晓荷的手机号打听许晓荷的事情等。
而许晓荷毫不掩饰地戴着黑纱回到学校，也让别人多了一项谈资。
当然，倒也没有多少人敢当着许晓荷的面谈论着些什么，可是关于这些事情的议论在学校论坛里异常火爆，当然，许晓荷对这些议论毫不在意，依旧独来独往，上课、自习、吃饭。
寝室里气氛有些紧张，舒叶、陈怡、苏梓柔三人均不敢在许晓荷面前议论这事，对着没事儿人一样的许晓荷，安慰的话也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一天傍晚，陈怡趁寝室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开口了。
“晓荷，你心里难过就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啊……”
许晓荷依旧不说话，在写白天老师留下的作业。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苦，千万不要憋着伤了自己，可以在没人的时候发泄出来，哭，喊，撕东西，干什么都行”
许晓荷终于抬头，勾了勾嘴角：“我没事儿。真的。”
陈怡却是被许晓荷的笑容给吓坏了，“晓荷，你别笑了，求你别笑了……难过你就哭出来吧……”
许晓荷依旧那么笑着，寝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谢谢你，陈怡。”良久，许晓荷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
陈怡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没有再说什么。
许晓荷任凭流言弄得满城风雨，她可谓是风雨不动安如山，众人谈论归谈论，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倒也算很是平静，可是，有一种平静，叫做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事故发生在一食堂，全校人流量最多，八卦流传速度最快的地方之一。
排队打饭的人很多很拥挤，一人经过许晓荷身旁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忙连声道歉，许晓荷就说没关系，可那人待看清人后脸色变了变，低声嘀咕了句“原来是你这扫把星啊……”。
岂料，许晓荷的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你说什么？”
音量一提高，便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众人皆认出来了这是P大被议论地最盛的许晓荷，各式各样的讨论便钻入了许晓荷的耳朵。
“真是害人啊……顾师兄跟他一组可惜了……”
“就是祸害一个，听说，他们院的院会主席还看上她了……”
“你看她手臂上的黑纱，啧啧啧……”
……
几天没好好睡过觉的许晓荷觉得有些头痛，她不想听，可那些话却好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自己耳朵里，钻进自己心里。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许晓荷不断喊着，却发现喉咙发紧，没有声音。
终于，不知是哪个人的哪句话彻底激怒了她，许晓荷终是有了动作，她放下了手中的空饭盒，扬起拳头朝着一位男生腹部来了一拳，旁人估计是惊呆了，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待回过神来时，现场已是陷入了一片混战之中。
“都住手！”
不知是谁出的声，也不知是谁先收的手，双方终是冷静下来了，被许晓荷打得脸上挂彩的人有六、七个，均是之前议论地最多的几个人，而伤得最重的，当属许晓荷第一个打的那个男生，他好像伤得不轻，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哼哼。
许晓荷自己则是微微弯着腰，双手微扶着大腿，微微有些喘气，咽了咽口水，企图忽略自己喉咙里不断涌出的腥咸。
顾苏铁和帅喆到食堂的时候，打斗刚刚结束，他们只看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场景，六七个脸上挂彩的人，有男有女，或坐或立，眼光却是都直直地看着中间那个亦是带了伤的女生，带着惊奇及愤怒。周围的人则是小声议论着，或纯属好奇，或是谴责某个先动手的人。
“哇哦，这个小师妹不仅拽，而且脾气很爆哦，不过看上去有些身手……”帅喆轻吹了声口哨，瞥了眼顾苏铁。
顾苏铁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仅仅锁定在某个正在喘气的女生，她眼中愤怒、癫狂的光芒正缓缓熄灭，很快便归于平静，平静到木然。
顾苏铁想说些什么，但被许晓荷那么毫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便没有了声。
许晓荷在众人目光下自顾自地站直了身体，悠悠地拍了拍裤子，然后拿起自己放在旁边桌上的空饭盒，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独自离开的背影，顾苏铁有些心惊，好像她这么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却是先于大脑做出了动作，他拔腿追了上去，成功地抓住了许晓荷的手。
“晓荷。”许晓荷顺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视线缓缓向上，毫无波澜地对上了急于说些什么的顾苏铁。
顾苏铁想说的话有很多，想叫她不用担心这一次冲动带来的后果，想叫她不要理会大家的流言蜚语，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最后，看见那双墨眸异常平静，顾苏铁轻轻放开了她的手。
“好好休息。”
不管发生什么，身体，比一切都重要。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变故横生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