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天公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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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使的车子并不算大，两国都没有想过要给质子符合身份规格的马车，再加上这时候的技术水平也不是太发达，不大的马车一下子坐了七个人，实在是有些过分沉重了，乃至于拖慢了行进的速度。
发现这一点的田丰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是几人中体格最壮的，自觉分量最重，行到下一个村镇的时候便自己去找了一头骡子来，颠颠地在车旁跟着了，金生也自觉坐在了车夫旁边，腾出了一些空位来。
香奴倒是没有那么多不自在，大约这也是因为车中她也有个熟人在的缘故，吴立跟她显然是旧相识，说话言辞都有些熟络，偶尔还会吩咐她唱个曲儿什么的，很是自然。
田丰并不是个会计较的，可能也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没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听得香奴叫吴立一声“少爷”，他也把自己当成了下奴一样，好在还知道正经主子是谁，每逢大军停下都会自发去捕些野味孝敬元照。
元照领了他这一点儿好，但却不是很在意这些，他更在意吴立跟他讲述的东西。
吴立自称是世家子弟，还煞有介事地给元照普及了一下世家的种种，所说所讲倒也很有用处。
元国如今的情况有些乱，这也是当然的，皇帝日渐老迈，却没有定下储位，谁都会有些心思，何况这位皇帝的儿子不少，皇子足有七位，每位的出身都算得上是子凭母贵，这样一来，到了储位上自然是纷争不断，哪个都不肯轻易让步，关键是皇帝也没个决断，轻易不肯让权的样子。
这种时候又逢国家天灾连绵，再加上东国立国，反旗高举，又有元国之外的异族觊觎，动乱频频，皇帝说是焦头烂额都不为过，也只能忍一时气先把一头按下去先处理其他再说。
恰合他意，东国亲口要求质子停战对外… …
“我以为是两国默契要送质子，原来是东国要的吗？”
元照这个皇子当得糊涂，哪怕是被送出来了却还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个跟他讲解的都没有，再者，有些事情也不是那些普通军士能够知道的，所以一头雾水到现在，这时候才有一个能够提问的人。
吴立笑了笑，他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眼角眉梢先带了三分春意，隐约有些惑人：“自然是东国先要的，不然这为质的说法也是好久不曾有了。”
他这么一说，元照恍然想起自从元国一统，周围哪里还有什么国家，那些个异族都不足为国，又何谈送质？既然不需要挟制他人，不需要联盟，这质子一说，肯定是不会有了，所以，这竟是重开旧例了吗？
但，东国为什么要开这个旧例？
“恕我直言，殿下的身份真是再好没有了，东国一开始想要的质子也只有殿下一人。”吴立嘴角的笑容愈发狡黠，像是还藏着许多未尽之言。
元照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卖关子，却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哦？这是为何？”
“我知道一个消息，魏家军，也就是武安王的嫡次子魏家军少帅魏飞曾在九仙宫宫主身边做过弟子，有个道名叫做青云，不知殿下可曾见过？”
“不曾。”元照老实摇头，又问，“是哪个青？”
九仙宫的道号都是有讲究的，虽然听起来格外随意，什么清风清明的，好像是张口就来的一个虚玄之词，但是这代表的还有一个辈分的问题。，这个辈分跟一般的排辈还不一样，并不是说你被收入谁的门墙下就能够一下子越过多少辈分字直接上天了，这个排辈是按照到来九仙宫的时间，或者说是一代一代论的。
比如说清风，按理来说元照进入九仙宫的时间是比清风早的，哪个也没有他这样一出生就进了九仙宫的，但是他的辈分却和清风一样，都是“清”字，这便是因为他们哪怕到来的时间有差别，却是同一批次的，同一代的，方才如此论，哪怕他被宫主收为弟子，而清风只是一个先生的随侍，身份天差地别，但这个辈份字却是一样的。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只要听到对方的名字，大约就能够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到九仙宫的，因为进入九仙宫的诸人年龄不一，这样也可方便推算“工龄”。
只是这样时间长了，难免有些字会出现音同现象，就如同这“青”字，便不单单是一个“清”同，还有“晴”“轻”“顷”等字，所以单听读音还是不太好判断。
吴立没想到他有此一问，愣了一下说：“青云的青么，青草的青吧。”
话语中多了些不确定，这种事情，除非当事人一笔一划写下来，或者在命名的时候就听到释义，否则，外人听了，都是一个音，有什么差别呢？
元照心里头大致盘算了一下，他知道的青字辈大多是什么样的年龄，大致推算了一下那位武安王嫡次子的年纪，能够当事儿必然不是孩童，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都有可能。
“便是不曾见过，这跟我为质子有什么关系吗？”元照还是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联，若说曾在九仙宫中相识，这人想要把自己找去照顾似乎也是有可能的，只不过不太可能这般兴师动众，因为没有那么好的交情，而若是没见过，他为什么呢？
“殿下还不明白自己的重要啊！”吴立很是感慨地说了一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光似乎有几分复杂，再仔细看，又像是窗纱上的暗绣浮现在眼中。
元照有了几分兴趣，说：“你倒是说说看，除了狐妖之子，元国皇子，我还有什么重要？”
作为一个活过一辈子的人，接受的又是那样的现代教育，元照并不会有什么卑躬屈膝的奴性，也不会盲从于这等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却也不会因为一个穿越把自己的等级拔高就自大狂妄，不受重视的皇子未必比普通百姓过得好，何况是他那样的身世，不被处死真是侥幸。
“怎能说是狐妖呢？”吴立开口，反驳的却是这个，元照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便继续道，“应该是狐仙才是。”
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口渴，他自然地接过香奴适时递上来的茶水呷了一口，说：“殿下的身份应该是狐仙之子才是。”
再一次强调了这个，他方才开始回答之前的问题。
“殿下的身份除了是狐仙之子，元国皇子，还是九仙宫宫主的弟子，这一个身份可比前两者更为重要。”
这一回，吴立没有卖关子，看到元照面露疑惑，继续解释说：“九仙宫的地位殿下可能还不太清楚… …”
“我知道，九仙宫是道教之首。”元照颇有几分孩子气地反驳了这句话，作为一个穿越者应有的谨慎，他怎能不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做出详细考察呢？也是用了很久，费了很多工夫才得到这个答案，怎能一句话就被人当做一无所知了。
吴立笑了笑，笑容中明显有些“你果然不知道”的意思，元照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抬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殿下所说也是对的，只不过漏了一点。”吴立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跟香奴交换了一个眼色，停顿了一下才说，“九仙宫的确是道教之首，同时也是天下至公。”
似乎怕出现读音问题导致误解，吴立的手指蘸着茶水在小桌上写下了“天下至公”这四个字。
元照果然不理解，天下至公，这样的头衔有什么用意吗？这样的帽子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呢？
接下来，吴立马上开始了一段非常长的包含了一些历史知识的讲解，他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元照却像是从中窥见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人，妖，精，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这个世界还有鬼，或者说，幽冥。
妖精可统称为妖族，幽冥可统称为鬼族，人类自然是人族，这样的三族之间自然不可能是和谐共处的，从多少年前的大战人类赢了之后，其他的两族就开始龟缩，然而人类并不知足，大肆的捕杀有的时候只因为“非我族类”，这种时候一个有良心的道人开始联合一些人保护其他两族，主要是妖族。这些人后来组成了九仙宫的雏形——天公道。
从名字便可以知道，这些人自认为自己修炼的是正义之道，代天维公，而等到后来妖族的存在被大部分人类所遗忘，只当做传说神话的时候，九仙宫的天下至公的意义便削减了许多，又因为某些时候对帝王的牵制作用，这种天公道有了另一种解读。
人类这样理解，是因为善忘，然而妖族不是，他们从没有忘记九仙宫真正的意义，于是，某种程度上，这个人类建造的九仙宫反而成了妖族心中圣殿一样的地方，九仙宫的宫主便也成了妖族的圣主，而宫主的弟子，未来有可能接掌九仙宫的未来宫主也成了妖族比较重视的存在。
“宫主只有我一个弟子吗？”元照呓语，他的脸颊有些发红，似乎是兴奋，似乎是紧张，脸上的神情却有几分茫然梦中之感。
吴立又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说：“那个青云好像是记名弟子吧，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九仙宫的现任宫主人老成精，又精通卜算之数，他若是想要隐瞒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所以表露在外的未必是全部，但这一点，就没必要多说了，揣测的东西总是做不得凭据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天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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