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酒未温》一苇吟

7、君心我心

　　转眼一月过去。
　　莫江寒细细择着药材，一旁的盒中，已排了捻好的银针。
　　算算日子，美人恩又该发作了罢。
　　这一次症状该轻了许多。
　　不过还是要准备些宁心药的。不在意，并不代表他忘了上回的糊涂账。
　　煎药，收了汁，同银针水盆一并拿在手里，在门边立了。
　　房中人呼吸渐粗，但仍规律。
　　是发作了无疑，不过看光景，还能克制。
　　满意地点头，端好了东西，挤进门去。
　　屋中人解了外衫坐在桌边，行动无异，只是持卷的手捏得指节发青，一会儿又软软地松下，指甲也泛上潮红。
　　听见门响，转过头，挑起的凤眼湿漉漉看着他。
　　情况比预想的好。
　　莫江寒暗自点头，将东西搁在桌上，尽量清淡地开口：”这次该是好了些，这药里加了凝神的药物，喝了会舒服些，等这阵内热过了，再施针。“

　　一直强耐着心火，正撞上几句郎中那样格式化的句子。
　　早就坦于心底的气苦无限扩大。
　　和季隐那样言笑晏晏，对自己却这般……
　　偏要打破你这一脸平静！
　　之前强压欲念已耗费了他太多力气，现下已无神克制心神激荡。顺着最原始的心愿抬起手。
　　于是莫江寒发现自己被明显好了许多的人一把抱起放在床上。
　　额？难道做了一次觉得顺手方便？
　　正当莫江寒暗自设想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粗暴撕裂进入，出乎意料的，肇事者竟退开一步。
　　祈清醉在床边站定，遇到莫江寒闪着疑惑的目光，微微挑起唇。
　　黄叶草庐在一瞬间点亮。
　　眼波宛然，细细碎碎揉开了风情，唇角的娇红不自觉摇曳着媚态。
　　微微喘息，呵气如兰。
　　手指晶莹，慢慢伸向衣领，一振。
　　布帛缓缓滑下，如露珠在花瓣上的依偎。
　　一片雪白渐渐裸裎在微凉的空气中。
　　吹弹可破，轻颤的，羞刹了西天的红霞。
　　极致的艳丽，却不显丝毫的脂粉女气。

　　穿花般的，手执如春风触上莫江寒，流连，勾画，圈点，从上至下由下而上，反反复复形如痴颠。
　　世人都曾想要挽留那一点不可捉摸的美。
　　曾经倾城而竭，不顾一切地急于献上所有。
　　祈清醉的耳朵已红到晶莹发亮，口含樱桃，吐出的气息温暖，相信那样的勾魂摄魄连流风行云也能停住。
　　可惜身旁人毫无反应。
　　带了羞愤，眼波中再添上一份水色，摇漾春如线。略一迟疑，解开莫江寒裤头，张开腿就要跨坐上来。
　　莫江寒，你眼中看不进我，那么就让我给你。
　　再不承认，也迟了。
　　因为在第一次看到你的双眼，我的世界，就已崩塌。
　　须作一生拼，愿共缱绻，愿共缠绵。
　　落花有意随流水，奈何人生长恨水长东。

　　莫江寒始终用那种带了点而儿疑惑的目光看着，待见他最后的举动，终于明白他是要干嘛。
　　上次要了自己，这次是要赔个罪吗？
　　真是……
　　“不用这样。”
　　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脊梁，凝在眼中的泪，纷纷落下。
　　不受控制的汹涌，少了，干涸了，绝望了……
　　我把自己给你，你都不屑于要是么！
　　只怕这般摇手摆尾的姿态只会增加你的厌恶罢。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我在想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下来，裸着身立在床边。
　　一滴血自祈清醉白玉无瑕的手心中落下。
　　打在尘埃中，绽放。
　　望帝春心托杜鹃。
　　那对平时总用强烈到他想忽视都不行的目光看着他的流光溢彩的凤眼，此刻黯淡无光。
　　莫江寒一愣之下，恍然。
　　自己拒绝的太直接，怕是误会了罢。
　　毕竟，做这种事都是羞人的么。
　　挪挪身子，空出一块地方，掀起被子：“上来罢。”
　　呃？祈清醉抬头，看到他的动作，却是更恼。
　　不，我不要你的同情。
　　这样，太难看了。
　　床前的人暗了脸色，却并不动作。知道又误会了什么，开口解释：“你身子还虚，美人恩太烈，若做了会受不住的，”见脸色开始迟疑，叹息着，拍了拍身侧床铺，“上来吧，不冷的么。”
　　……是么？不是厌恶么？我……害了、可以有所期待吗……？
　　犹豫着卧上床躺在他身边，触着一片凉，忙整整被子，盖住那体温偏低的人。风冷，怕他着了凉，却浑然忘了尚裸着身的自己。
　　莫江寒笑了笑，将二人一起裹住。
　　清澈的呼吸扫在颈上，麻麻的，痒痒的，祈清醉心头的火又开始暗暗悸颤，再不敢冒犯，只难耐的动动身。
　　被一只冰凉的手按住。
　　那个远水孤云般的人就在身边，手上的凉意清晰可触。
　　他说，没有别的意思。
　　他说，上次只因了那药性烈，我没有怪你。
　　他说，你不用歉疚，也不用这样补偿。
　　他说，并不会看轻你，只你内伤未愈，情欲，还是压制下吧。
　　他说他说他说……
　　泪，在祈清醉脸上滑下绝美的痕迹。
　　无声的苦笑。
　　他竟，只是把那当做心难安的赔罪么。
　　那么我抛弃所有自尊颜面所谓奈何？
　　原来西风可以冰入骨髓。
　　世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这个只是还好……希望捧个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