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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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神时，仍是一派灯火灿烂。
叶寒江那个时候并不知道，叶重烟送他这一瓶红豆，并没有丝毫夸张，因为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的情况急转直下，那夜灯会的安宁变得越来越远，直到谁也无力回望。
从长安灯会那个晚上起，浩气盟的人以一天一个速度，一个接一个的死了。
叶寒江在逐风楼里看着又一具抬出去的尸体，握剑的手直握到骨节泛白，他即刻组织起宛如惊弓之鸟的其余部众，甚至现在正在争夺大权的其他几位幸存元老，也不得不在此情况下勉强接受叶寒江的建议，暂时合而为一。
为的是自保，以及揪出屠戮浩气人士的凶手。
而此刻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恶人谷，但不是叶重烟，而是楚幽。
叶重烟手中一盏茶狠狠摔在地上。
“笑话！浩气盟那群人有几个胆子敢这样说？”她嗤笑一声，一双明眸里染了怒意和杀气，被轻蔑盖在眼底，看来凉薄刺骨，危险非常，“几天不收拾他们他们还当我是死的？”
说着便背着重剑往大门走去，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仿佛说错一句，叶重烟身后的重剑就能先要了他们的命。唯有一旁的楚幽捧着茶，幽幽轻叹：“你别冲动，他们现在就等着我们自乱阵脚，你可别中了他们的计。”
“逐风楼那些无耻之徒，死几个又怎么样？”
“这话你可别出去说。”
“我倒就要出去说，我还要说这些人就是我杀的，有什么让他们冲我来，污蔑你做什么。”叶重烟几乎是咬牙切齿，脚步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声音清清亮亮的传来，“我叶重烟还怕虚背几条人命么，他们要是有那个本事，尽管来取我的命报仇呀。”
刚说完，楚幽猛然放下手中的茶，发出脆生生一声巨响。
叶重烟这才脚下一顿，不由得回过头。
“重烟，我知道你为我好，但这个黑锅不是你想背就能背的，叶寒江要求对峙，而非明目张胆上门讨命，其实就是为了给我台阶下。”楚幽站起身，优柔的眉目难得深锁，向来温柔的她难得对叶重烟如此严肃，似乎觉得此刻被气愤冲昏了头的叶重烟只是在无理取闹。
叶重烟的火气也微微上来了，嗤笑道：“给台阶下？浩气盟难道会给你时间洗刷冤屈？他们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呢，你也信？”
“我不信浩气盟，但起码我信叶寒江。”楚幽冷静地看着她，眼神如一阵寒风。
“……”叶重烟被堵得哑口无言，两人对视半晌叶重烟才移开目光，轻轻笑起来，“好，你既然信他，那我们就答应他的对峙。”
为表诚意，楚幽答应约在逐风楼见面。
浩气盟的领地，叶重烟陪着楚幽只身而来，在门口时被要求缴械，楚幽为表诚意未曾带武器，叶重烟极其不满地看了他们一眼，将轻剑交过去之后，又将重剑狠狠往地上一插，顿时脚下土地四裂，尘土飞扬，她看着浩气盟那些人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这才颇解气地拍拍手走了进去。
这一幕刚好被楼上下来的叶寒江看到，两人目光一触，叶重烟飞快移开视线。
他知道她在生气，在生很大很大的气。
对峙的场面很大，为以示公平，连洛水南也被请来当了见证人，不得不说叶寒江确实有诚意调查事实，可惜叶重烟环视四周那些面目可憎的浩气盟元老，就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
“楚姑娘，那夜潜入逐风楼的人，真的是你？”叶寒江沉默片刻，终于询问出来。
“是。”
“逐风楼是浩气领地，你潜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叶寒江脸色不改，只是不动声色递了个眼神过来，仿佛告诉她让她说实话，他才有机会有办法帮她一把。
可阵营之事，怎可能将实情告知敌方。
“……”楚幽微微垂眸，避开叶寒江的目光，只是默然。
空气间沉默了又沉默，叶寒江鼓励地催促了两声，楚幽却只是摇摇头，并不回答。叶重烟坐在她身后的檀木椅上，手环于胸前，低着头也不再旁观。
忽而有人轻蔑地笑开了：“叶寒江，你看不出来么，凶手一定是这妖女，她才无话可说，你还搞这个对峙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浪费大家时间，还不趁着她没带武器之际将她拿下！”
这个声音尖锐刺耳，叶寒江却不曾理会，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飘过去一下。
反倒是叶重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缓缓走到那人面前，嘴角勾出染着杀意般危险的笑容：“祁明宇，楚幽不曾带兵器前来，就证明她诚意满满，你说要在此刻抓人，也太趁人之危，不知道是你不要脸，还是你们浩气盟都不要脸？”
最后一句的声音陡然放大，带着震耳欲聋的怒意轰进每个人的耳里。
本就紧张的气氛骤然升级，一时间浩气盟的人都将手放在了剑柄上，似乎随时等着出鞘。
祁明宇不甘示弱地站起来，直视着叶重烟：“不要脸的是你们恶人谷，敢做不敢当，还厚着脸皮来这里对峙，不带武器又怎么了？不带武器是你们傻，当我们跟你们一样傻？这种时候拿人最重要，谁还管趁不趁人之危？”
叶重烟一一听进耳里，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去看叶寒江。
不怒反笑：“是你说的，这场对峙会公正公平，真相出来以前，绝不趁人之危。”
叶寒江被她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匆匆站起来正要上前，叶重烟就摇摇头，对他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嘴角一抹艳烈的笑容徐徐绽放，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叶重烟身边的祁明宇就直直倒在了地上。
嘴角的血汹涌的溢出来，肺部原本细小的伤口也开始涌现大量的鲜红。
一阵惊呼和慌乱中，叶寒江飞步上前，蹲下身用手去探祁明宇的口鼻，却已没了呼吸。
他怒而站起身来，周围浩气盟的人纷纷拔出了武器，蓄势待发。
“你为什么要这样？！”叶寒江朝她怒吼出声，一副前功尽弃的心痛模样。
“你们不是要真相么？”叶重烟歪着头看着他，一副询问的姿态，天真无邪却意味深长，她从腰间取出一把细长如针的剑，剑身望去若一泓清水，上有银杏缠绕，叶寒江看着那把剑瞪大了眼，一瞬间茅塞顿开，咂舌难言。
那是千叶长生剑。
藏剑庄主叶英为小妹打造的双生长生剑的其中一把，长年供奉于千年银杏树下，剑身极为细长，若不仔细极易忽略，由于微小难辨，取人性命无形之间，是藏剑山庄珍藏圣品。原来叶重烟有备而来，虽去了轻剑重剑，却将这第三把剑去了剑鞘别在腰间，蜿蜒攀爬的银杏叶就如裙摆上的装饰，大方见人，却又谁人可见。
“重烟，你……”叶寒江目瞪口呆，不曾想她竟将此剑盗出，就为这意气之争。
“我？”叶重烟看着他，眼里已无任何爱慕的情绪，她抚着剑身微笑着，“我给你们真相，祁明宇是我杀的，之前的所有人也都是我杀的，你们觉得那些尸体上伤口微小，是双剑幽月乱花所为，可其实造成那些伤口的，是这把剑。”
她说着歪头想了想，忽而在祁明宇的脖子上划了两道口。
“就这样划两下，你看这些伤口是不是一样？”
她蓦然抬起头，笑着询问，叶寒江对她此刻所为惊怒不已，猛然握上千叶长生剑的剑身，看似温柔的银杏叶却锋利的扎进他的手心，一瞬间鲜血直流。
叶寒江就着剑一把拉近和叶重烟的距离，极近的距离里是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他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她轻笑，不肯承认，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紧桎梏。
“浩气盟开始死人是从长安灯会那个晚上开始的，而那天晚上发生命案之前……”叶寒江紧紧盯着叶重烟的眼睛，忽而深吸一口气，道，“……你和我在一起。”
叶重烟的眼神乱了乱，即刻又恢复平静。
“哦？那你要说出来吗？浩气盟尊贵的大少爷。”她笑容轻狂，算准了这件事没有人能说出口，只因不但帮不了忙，只会让情况越来越乱。
叶寒江被她的话堵了片刻，就见她用力甩开了自己的手。
千叶长生剑在她手中熠熠生辉，尽管银杏叶上染了些血渍。
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眼神越发暗了下去：“我再说一次，人都是我杀的，如果觉得自己有本事，随便你们谁……尽可来要我的命。”
末了，她朝某个方向一伸手，受到召唤感应而来的轻重剑同时回到身边。
叶重烟不慌不忙地摸着重剑，抬眸余光向周围一扫，嘴角若无其事地勾起来。
“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