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号》饭卡

13、舰长，起航！

　　第十三章舰长，起航！
　　何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易床上，生命监护仪平稳地滴答作响，她侧过头，惊吓（又惊喜）地看见耐罗跟她并排躺在一起。那张语言难以形容的俊美脸庞近在咫尺，何平心率直线加速，暗想：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是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
　　“您醒了？”耐罗的态度倒是非常自然，依然保持仰卧的姿态，扭头跟她说话。
　　“是、是啊……”何平发现两个人都整齐穿着衣服，才逐渐冷静下来，“这是哪儿，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是临时医疗舱。您昏迷前最后的命令是：‘不要让我单独跟船医一起。’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你。”耐罗平静地诉说着，好像这命令是让他转舵15度那么自然。
　　“我说过这种话？怎么不记得了……”何平确实不想单独跟那个哲曼人相处，只是头昏脑涨，一时想不起来前因后果。
　　“大概是窒息导致的脑部创伤综合症吧，医生说会渐渐好起来的。”耐罗坐起来，穿上靴子。他的动作让床产生了轻微晃动，一丝暧昧的情愫水波般传开。人鱼穿这身纯白制服太梦幻了，肩膀有力的线条，紧窄的腰……他穿上外套，把长及腰部的金发拨出来，何平竟然有种错觉，好像很久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幻觉，幻觉，一定是那什么什么综合症。
　　目送耐罗离开，何平打算再睡五分钟，但冷不丁一股湿润温软的气息吹进耳朵，她哆嗦着睁开眼，发现床伴又换人了。
　　“你刚刚发出了强烈的荷尔蒙信号哦，想和那位金发帅哥□□吗？”
　　一只半人半蜥蜴的雌性魔形星人侧卧在三厘米外，大腿交错摆出性感女星姿势，正嘟着嘴朝她吹气。
　　“莉莉丝？参谋长？”何平大吃一惊，“从起航就没看见你的影子，我以为你没来得及登船就死在空港了！”
　　“哪有，我一直坚定地跟随在您的身后呀！”莉莉丝信誓旦旦地道，“只不过我们魔形星人遇到危险就会跟背景融合成一体，你大概是眼神不好所以没注意到。”
　　何平翻了个白眼，无语了。感情这位变色龙军官看没危险了才现身，之前一直躲在天花板上。
　　“你还没回答我呢，刚才那帅哥真是很可口啊~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快活快活？”
　　“拜托让我静一会儿好吗？我可是从死亡线上回来的伤员！”
　　莉莉丝哼了一声，娇躯扭着爬起来：“没出息，人但凡有一口气就应该坚持交/配大业嘛。”
　　参谋长迈着猫步离开，何平再次闭上眼睛，但床又晃了。这次是换上了白袍的哲曼船医，触手怪尼尼。
　　“量体温？”
　　“啊啊啊！知道了！我这就起床还不行吗！擦，天生的操劳命……”何平怕再睡下去船上每个人都会轮流来陪床，只能认命地爬起来，带上军帽，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工作岗位。待会儿一定要让一条给开个单间……

　　四天后，宇宙联邦地球指挥部的信号终于突破星际尘埃联系到航海家号，模糊扭曲的影像体现了八万光年的距离感。
　　迈科将军先是通报了空港袭击的伤亡统计：死亡四万三千二百零一人，七十四艘飞船被毁，历时二十年建设、耗资数十万亿的太阳系第一空港彻底消失，没有留下一根金属、一片玻璃。这件举世震惊的惨案是宇宙时代的珍珠港事件，暂时定性为恐怖分子袭击，但尚未有组织宣布为此负责。
　　航海家号是唯一的幸存者。
　　何平遭到了劈头盖脸的怒斥，包括违反空港指挥起飞、知情不举、越权渎职、见死不救、阵前逃亡等等严重指控，听起来不上军事法庭不可能，终身监禁还要靠运气。
　　听到这些指控，指挥舱里的所有工作人员无不愤怒，何平却低着头，半句话不曾反驳，看起来十分平静。
　　教训完，迈科将军发出“就地革职，等候处理”的命令，不等他人解释就中断了信号。
　　耐罗激动地说：“这指控太不合理，副舰长拯救了六百多条的生命！难道听从指挥全员阵亡才是对的？反人道的规定是违背星际法的！”
　　何平歪了歪头：“理论上讲，将军说的没错。”
　　马库斯严肃地道：“你在执行程序时确实犯了错误，但我以大副名义作证，起飞前你确实已经将可能有炸弹的信息口头上报给空港指挥部。而且在行动过程中，你展现的勇气、牺牲精神和指挥能力非常令人敬佩，这些我已经写成正式报告传递给狄肯指挥部，相信高层会合理考虑，向地球施压。”
　　耐罗继续说：“我会联合所有幸存船员进行联名上报，绝不会让您蒙受冤屈。”
　　“窝还要举报一下这船的质量问题！”接线员兼维修组组长罗杰喊道，“偷工减料的破船让人怎么打仗，造船的人才渎职！”
　　何平大惊失色，表情比被革职还愁苦，她举起双手告饶：“求你们千万别做多余的事！事后追究工程质量，还联合民意，是真的想让我死吗？”
　　马库斯大声道：“这些指控一个比一个严重，革职后就是上军事法庭，你离死不远！”
　　何平摇摇头，胸有成竹地说：“不会的，少则十分钟，多则一天就会有好消息，你们等着瞧就是，千万别给我节外生枝捅篓子。”
　　何平料事如神，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地球指挥部又发来信号。
　　这次换了位脾气比较好的指挥官，何平心中一定，知道唱/红脸的来了。
　　“恢复原职，何平少校正式接任航海家号舰长职务，第一个任务：率领幸存者们回归地球。”
　　马库斯惊讶：“太奇怪了，刚刚才革职，现在又升职！而且你是怎么知道会有好消息的？！”
　　“叫舰长。”何平一脸奸诈狡猾，“大副，你要学的太多啊。”
　　年纪轻轻已经历经官场沉浮，何平早就明白欲扬先抑、戴罪立功等规则了。她志向高远，早就超过了那个偏远星系的小圈子，才不会因为一些小手段嗟叹抑郁。
　　这里，只是踏出了第一步。

　　“航海家号的所有成员，我们现在ε艾普西隆带深处的荒蛮地域，距离出发点约八万光年，如果没有发现新的动力资源，大概要花八百五十年才能漂流到δ德尔塔带。”
　　航海家号上回荡着一个亚裔女军官简洁干脆的声音，她是这艘船上最弱小、但地位却最高的生物。此时此刻，六百多名来自各个星球的船员们正侧耳倾听最高指挥官的上任报告。
　　“我们面临食物短缺、人手不足、设备残破等现状，未来还将遇到各种想象不到的困境，但我相信大家能够同舟共济，团结合作，一起度过这段艰难时光。我是舰长——何平。”
　　舰长，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