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家号》饭卡

14、再一再二再三

　　第十四章再一再二再三
　　“现在开始开会，大家请就坐。”
　　最高指挥官何平在主位坐下，其他船员才从立正姿态切换到坐姿，在会议室的椭圆形桌子前围成一圈。
　　何平周围是航海家号上最重要的船员：左手边是大副马库斯，右手边是参谋长莉莉丝，领航员耐罗坐在她对面，接线员兼职维修组组长的罗杰穿着他最喜爱的白色舰桥制服。每个人面前的小屏幕上，都能看到几个在红色警报状态的柱状图。
　　其实不需要一条提醒，大家也知道船上的能源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因为生物舱的破损，航海家号必须用传统的机械方式补充食物储备，可在这宇宙最深处，哪里有那么多合适的星球可提供补给。饥一顿饱一顿的何平瘦成一副骨架，脸颊凹陷进去，嶙峋肩膀上顶着空荡荡的舰长制服。
　　她已经很久没穿过高跟鞋了，因为穿这种鞋需要控制力，而且如果意外摔倒，骨质流失的她很可能发生骨折。只有在开会的正式场合才挺直腰背，斟酌每句话，以减少词汇节省热量，可这样又会增加大脑消耗，何平每时每刻都被类似的矛盾困扰。她很想像其他船员那样把暂时不用的器官摁下OFF键，可惜地球人没有这样的功能。在这种情况下，她本可以进入休眠仓暂时过渡一下，可紧急起飞的航海家号根本没来得及装上休眠仓。
　　“现在船上的情况，总结起来就是……”何平深呼吸，积攒讲话需要的力气，“We are fucked.”
　　“至于为什么我们陷入了这种悲惨境地，请大副来解释一下。”

　　六个月前，在耐罗的精确计算带领下，航海家号发现了出航以来第一个生物可能性级别A的星球。这个词汇的意思是这个星球上具备至少一种可能发展出高等文明的智慧生物。
　　离开水果星已经半年，他们差不多刚好消耗完了上次的储备，这颗星球的出现可算雪中送炭。在太空中看到了可用于食用的牧群和农业种植的迹象，航海家号上的众人无不欣喜异常。
　　他们尝试从高空作业捕获牲畜，可激光束只是把那些动物切成了片，却难以回收。他们又试图用引擎吸力从大片种植田里弄些农作物，但只在田地里搞出些几何圆圈。最后不得不趁着夜幕降落，派大副出去狩猎，他不负众望地带回了几只看起来可以食用的绿色生物。
　　就在大家商量是红烧还是清蒸的时候，那几只吓得几乎要晕厥的生物开始互相交谈。众人立刻失望透顶，能交谈意味着它们起码拥有语言能力，是可能发展成高级智慧生物的，根据星联法规定，不能当做食物食用。
　　激烈争执后，何平只能忍着腹中饥饿，把这几个可怜虫送下船。在它们看来，自己是被一个闪闪发亮的圆盘当做人质俘虏了几个小时，心有余悸地跟同伴诉说时，它们异口同声说那圆盘上的外星人有着大额头的圆脑袋，还有细长如棍的身条。
　　这次降落让航海家号的行踪暴露了，星球上具备军事能力的组织试图捕获“外星人”。他们的技术文明进化大约跟进入太空时代前的地球差不多，虽没什么太大威胁，但对残破的航海家号来说，也足够令人头痛。
　　何平果断决定进行和平商谈，请求对方友情提供些补给。一群穿黑衣的、有组织的小绿人秘密接待了航海家号。

　　“到这个阶段，计划进行还是很顺利的。”
　　何平摁了一下暂停，荧屏静止在双方在飞船下互相伸出手，进行第三类接触的经典画面。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气氛凝重，大家都清楚记得接下来发生的事。马库斯大副的触角微不可见的下垂了一毫米。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在谈判桌上杀掉所有人？！就在谈判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我带着你只是为了防卫，不是叫你没商量就动手！”何平激动地吼道。当然因为她的虚弱，这怒吼听起来像细弱可怜的哀鸣。
　　“因为敌方对我方指挥官发出了死亡威胁！”马库斯大声回答。
　　“我现在叫你出去死一死也叫死亡威胁吗？当然不！无法实现的威胁根本不叫威胁，叫狗吠。它们想要武器技术，我不同意，它们有点着急，讨价还价时对我说点犯冲的话不是很正常吗？”
　　马库斯知道自己错了，可还是不愿意接受，小声嘀咕：“在我们狄肯人看来，威胁指挥官就等于全面开战了。”
　　“所以你们连续获得宇宙最不受欢迎的种族第一名一百连贯！”何平怒道，“买双袜子也可以讨价还价，有谁因为客人出价低就出手全杀光的？”
　　马库斯还在挣扎，嗫嚅道：“太上皇陛下曾经因为对方迟到就毁灭整个星球。”
　　“他有大军他牛叉！我们有什么？漏风破船、非武装研究员、扫地机器人？还记得最后我们怎么屁滚尿流地逃出来的吗？想想它们的历史会怎么描述这段事：愚蠢的、冲动的、邪恶的外星人被正义勇敢的小绿人赶出母星，连一点儿补给都没搞到！啊，除了你吃掉谈判桌上摆放的装饰点心之外。”
　　何平把马库斯骂了个狗血喷头，因为激动，一阵贫血性头晕袭来，她颓丧地倒在指挥椅上。
　　“别生气了，反正那些家伙是不能□□的第三类，没有利用价值。”参谋长莉莉丝的安慰让何平几乎翻白眼。
　　“舰长，请保重身体。”一条送上一杯温水，何平从这个没有形体的非人程序上感到了为数不多的同事关怀。
　　喝过水润喉，会议继续进行总结教训。
　　“这是第一次补给失败的经过，我没力气再发一次火。大副，请你自己陈述如何用无坚不摧的愚蠢搞砸第二次补给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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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答读者问：《航海家号》没有什么更新频率，我想到梗就写，事儿多就不写。这是个短篇集子，基本没前后联系，看到哪儿断到哪儿都行。今天喝了点酒。。。更一章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