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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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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发现,母亲的话音刚落,父亲的脸色就陡然大变,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是的,就是恐惧。
到底母亲知道些什么,自己那个一向还算是聪明的哥哥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父亲如此为他遮掩,甚至不惜放弃自己的生命。
元瑾心里突然间生出一股怨恨,虽然身死于亲王府是自己害了自己,可是作为侯爷的父亲却完全放弃自己任自己在那府中受尽侮辱,这一切却是为了维护那个庶出的一向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哥哥,元瑾心里怎么能不恨呢?
不对,元瑾突然想到,父亲即使再怎么喜欢那个庶出哥哥,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自己,别说自己和他之间尚有父女之情,就是单独为了保住作为父亲的面子,他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嫡女被别人作践才对,不然父亲日后还怎么见人呢?
对于父亲来说,子女固然重要,不过最重要的,却还是这个侯府的传承才对,府中就只有柳启文一个男子,想来这应该是原因之一才对。
“柳崇行,你那么恐惧做什么,我一直很好奇,你儿子的所作所为顶多算是这京城中纨绔子弟的榜样罢了,以你的权势和地位,要想遮掩过去完全没什么困难,可是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呐,难不成你看中的那个继承人还做了什么更了不得的大事儿吗?”
不等父亲开口,母亲接着自言自语的说道:“是了,肯定如此,只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夫妻二人都不在说话,母亲是因为在思索,父亲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过了半晌之后,元瑾听母亲说道:“不过你放心,及时你不说,迟早我也能查出来的。”
顾氏理了理耳旁的头发,笑着说道:“嫁到侯府来的这些年,一直低调处事,想来侯府已经忘记我的娘家是做什么的了。”
听了母亲的话,元瑾这才想起来,自己舅舅顾瑁除了永乐公这个身份,同时还出任九门提督一职。可以说,在整个京城中,舅舅若是想查清楚什么事情,那必然是易如反掌,而且还不会有阻碍,因为舅舅作为皇上的心腹之人,别人只会以为这是皇上的吩咐。
元瑾看到父亲的脸色看是发白了,胡子都颤抖起来,而母亲看来却是与父亲完全撕破脸皮了,这些年的敷衍都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看到父亲痛苦的神色,毫不在意的接着说道:“还有你那个才貌双全名冠京师的好女儿,虽然是庶出的,不过在你的宠爱之下,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居然敢在我女儿音信全无的情况下与自己的姐夫暗通款曲,你放心,我这个嫡母一定会让她如愿的。”
“柳崇行,夫妻二十来年,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你们一家人的功劳,特别是你那个“慈爱”的母亲和你那个温婉的表妹。既然今天大家已经撕破脸皮了,我也就不藏着噎着了,你想让你庶子继承爵位,我偏不让你如愿,你想让你女儿妹代姐职嫁进王府,我倒是愿意帮一帮她,这些后院的琐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至于你宠爱的那个崔姨娘,你的亲亲表妹,你也放心,当年若不是她在我怀胎的时候动了手脚,我也不至于让自己那已经成型的儿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不至于让元儿至今都没有个依靠。娘家兄弟不仅不能帮衬一二,反而还要让她因为娘家兄弟的作为复出生命,这些我都好好记着的,我会一一回报给他们的。”愈说道后面,顾氏口中的话语就愈加严厉。
元瑾已经呆住了,自己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母亲在生过自己之后又怀过身子吗?启文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让父亲不得不与亲王府妥协,还有心瑾,自己这些年对她总算是不错吧,怎么她什么时候搭上了世子的线了呢,这些自己都不知道啊。
“夫人,看来你已经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柳崇行的话语打断了元瑾暂时的思索。
“疯了,是啊,我是疯了,我能不疯吗?再说了,我若是疯了,不正是你们一家人梦寐以求的吗?我现在就是疯了,从我接到女儿死讯的那一刻起,我就疯过去了。”
“怎么?柳侯爷,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疯子呢?可惜了你没有诚亲王那样的手段,我的娘家也不是元儿的娘家,我娘家可不像元儿娘家一样,没有一个带种的男人,亲身女儿死了都不敢喘个气儿。”
元瑾看着母亲又开始变得疯狂的脸色,想上前去给母亲把眼泪擦干,可惜把手放到母亲脸上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直接穿透了母亲的脸,根本无法触摸到母亲痛苦不堪的脸庞。
倒是一旁的父亲,这会儿已经气急败坏了,看向母亲的眼神也深沉了许多,元瑾说不清楚那里面都代表了些什么,似乎又愧疚,有痛苦,有决断,最终却是一甩门大步往外走去。
元瑾在一旁很着急,父亲的样子看来是完全恼了母亲了,自己已经死了,若是母亲与父亲交恶,那今后在这侯府的日子也更加难过了,自己真是不孝,让母亲一直为自己操心不说,就是现在已经死了都还给母亲添加负担。
想到这里,元瑾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从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语里,多少也已经知道了自己被侯府抛弃的原因了。
想来不过是催姨娘所出的那个柳启文,自己那个平日里看起来还比较聪明有孝道的庶出哥哥,这会儿估计是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被亲王府抓住了把柄,父亲为了保住他,或者说是为了保住有人能够继承这个侯府,只能放弃自己了。
还有第二个原因就是心瑾,母亲不是说心瑾想要妹代姐职吗,想来是什么时候与亲王府的世子搭上线了,自己既然身死,世子必然是要再去一个正妻的,若是亲王许诺让心瑾嫁到亲王府为填房,想来对父亲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情吧。
毕竟出了自己的这种事情,就像是母亲说的那样,这京城的侯爵之家,出了暴毙而亡这样的事情,不论是不是真的,都会引起一些猜疑和后续,而若是自己的庶出妹妹嫁到亲王府的世子为继室的话,那么京城当中的人到时候都会相信,自己是真的暴毙而亡。
婚姻又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结两姓之好,心瑾嫁到亲王府,别人只会说亲王府和东临侯府还是亲家,当时东临侯府之所以不追究世子妃的暴毙而亡,想来是世子妃确实是暴毙的,不然亲王府和东临侯府怎么会再次结亲呢?
心瑾作为庶女,原本是不能嫁进亲王府的,不过世子娶得又不是原配世子妃,而是填房,这个身分倒是双方都能够配得上。
既然自己都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母亲应该也能想到才对,方才又怎么会与父亲说会满足心瑾的话呢,若说自己现在是第一恨心瑾的人,那么母亲肯定是第二个了,怎么会好心替心瑾圆梦呢?母亲后面还有什么计划是自己不知道。
看着默默哭泣的母亲,元瑾心疼不已,只是自己说话母亲也听不到,自己想帮母亲擦干眼泪,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元瑾着急的时候,母亲身边的赵嬷嬷进来了,这位是母亲的奶娘,也是母亲的陪嫁嬷嬷,是这个世界上对母亲最好的人之一了。以前还在府中当女儿的时候,这位赵嬷嬷就经常照顾自己。
看到赵嬷嬷,元瑾心里才放心些。自从能够进入侯府的那一刻起,元瑾就已经在心里决定了再也不离开这里的打算,反正都已经死了,又没有人来管自己,自己今后就留在母亲身边了,等到什么时候有地府的官差来抓自己的时候再离开母亲身边。
“夫人,回房吧,有什么事情回房去说吧,在书房里和老爷争吵始终不是个事儿啊,这若是传出去了,只会让人觉得夫人不懂礼仪不知女戒呢?”元瑾看到赵嬷嬷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还拍了怕母亲身上的灰尘。
“嬷嬷,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顾别人怎么想呢,别人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把,我就一心想着该怎么给我的女儿报仇雪恨,该怎么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该怎么让老爷也尝尝这种丧子之痛。”元瑾听到母亲狠狠的说道。
“嘘。夫人,此话可不能乱说啊,不论你心里想什么,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啊,再说了,奴婢之所以会劝着夫人,也是想让夫人多为以后想想,既然想给小姐报仇雪恨,怎么能不在乎比人的想法呢,须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呐。”赵嬷嬷听了顾氏的话之后,急忙劝诫道。
顾氏想想也是,事情只是有个头绪而已,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安排,在这里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不如回房去好好思索一番,总不能让那些害了自己女儿的贱人活的快活就是了。
二人相互搀扶着出了书房,一直在远处等着的几个伺候顾氏的丫头也上前来了,元瑾看到,就连刚进府中就看到的立春都在,再仔细一看,不就是一直伺候母亲的那几个人吗?雨水,惊蛰,谷雨,小满。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正院走去。
这就是身为正室的好处,即使侧室在怎么受宠,正室在怎么受冷落,侧室始终只能住在偏方,正室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正院。
元瑾跟在母亲和赵嬷嬷身后,打算和她们一起去母亲的院子,尽管她们看不见自己,自己也愿意心甘情愿的就这么跟着母亲的脚步。
只是这回去的路上就不如来得路上那么平静了,才走到后花园里,就听到有两个小丫头在角门处悄声低语的说道:“听说太太被老爷责骂了,这几日当差可小心些,别人太太的人给抓住把柄了,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若是在平时,这两个小丫头郑氏最多是打二十板子了事,可今天不一样,当听到那两个小丫头说道:“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时候,顾氏拉着赵嬷嬷的手指节都泛白了,这不是在戳自己的心窝子吗?
“立春,去叫管家来吧。惊蛰,带两个小丫头去把人围住,不管是主子派来的还是自己在这里找死的,都不能轻饶过去了。”
看着母亲一脸肃穆的表情,元瑾心里沉沉的往下落去,若是像刚才那样发怒还好些,证明会发泄情绪。可是母亲现在的样子,元瑾只是想到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