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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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凄冷。
一抬素色小轿，静静地停在树林中，有种森森的鬼气。
头扎红巾，身穿黑袍的赤尊信大踏步从林中走出，在距离小轿五六丈之外立定，双目炯炯，抱拳道：“甄姑娘你好！”
一双如雪素手轻轻撩开小轿珠帘，轿内传来一把极悦耳的女声，“赤门主肯来见素善，素善感到非常高兴。”
赤尊信沉声道：“赤某知道姑娘此来的意思。不过，当年令师亦未能使我屈服，甄姑娘虽然得其真传，要想使赤某乖乖就范，怕还差些火候。”
甄素善的声音婉转醉人，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律，“家师功参造化，岂是素善能及？只不过，当时有当时的情形，此刻有此刻的局势，素善也不过是因着师门与赤门主的渊源，特地来帮门主一把而已。”
赤尊信目中精光一闪，“甄姑娘此言何意？”
甄素善轻叹道：“其实，门主在答允收鹰公子为徒的时候，就该料想到有这一天，不是么？”
赤尊信猛然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这念头以他久经江湖风云的城府，，也不禁生出难以遏制的狂澜，“庞斑是否将重出江湖？”
这答案近乎不可能，但却是唯一最符合情境的解释。
在庞斑退隐二十年后的江湖，已经没几个人还记得这尊魔神的存在，方夜羽虽执掌魔师宫，但却几乎不履中原。
魔师一旦出世，群邪归附，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甄素善赞道：“门主果然智慧过人。”顿了一顿，她柔声道：“门主有决断了吗？”
赤尊信冷笑一声，“鹰飞怎么不来？”
甄素善娇笑，“如果我说，鹰公子因为却不过和门主的师徒之情，所以不忍前来，门主听了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赤尊信嗤之以鼻，道：“这小子能有这份良心？”他嘿嘿冷笑，“闻说甄姑娘和魔师爱徒订下婚约，看起来，姑娘对你这未婚夫，也是防范得紧啊！”
甄素善幽幽叹息一声，“门主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今日的机会，还是素善向夜羽请求了好久才要来的呢！赤门主若是执意不肯领情，素善只好缄口而退，而对门主将来的命运，也就无能为力了。”
赤尊信哂道：“一样是听命与人受其驱策，有何区别？至少庞斑总比你这小丫头来得名声大点！”
甄素善丝毫不怒，只是柔柔地道：“区别便是，妾身念着同门渊源，会饶门主一命，而魔师却只会拿门主一试他老人家新炼就的绝世魔功。”
赤尊信勃然大怒，“好大口气！也好，今日赤某就试一试你这新上任的小丫头，得了龙妖妇几分真传！”话音刚落，他已经凌空一拳击出，脚下却如磐石般不动。这也是赤尊信自矜身份，以他的地位，以及在江湖上的名声，率先出手已经有失风度，因此便稍留情几分，只是要将甄素善从轿子内逼出来。
他的拳风刚刚触及轿面，便见整个轿体猛地爆裂开来，木屑飞溅，形成凌厉之极的气劲。
赤尊信嘿嘿冷笑，反手将披风撩起，随意挥舞之下，便将这些袭击来的气劲全部挡下。
一个黄衣美女盈盈而立，宫髻高挽，轻纱低垂，一双秋水美眸，流盼生辉。
赤尊信负手道：“赤某不欺负女人，你先出手。”
甄素善有些幽怨地横了他一眼，道：“赤门主还说没有欺负素善，一出手就毁了人家的代步之物，三更半夜的，难道让素善自己走回去吗？”
赤尊信哈哈一笑，道：“你若不怕方夜羽怪罪，不如就跟我回去，宿在我尊信门也好！”赤尊信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性格，甄素善风情撩人，妍媚多姿，他也不介意吃点嫩豆腐。
甄素善甜甜一笑，道：“为何不是门主随素善一起回去呢？素善可不想和门主失了和气，因此今晚素善是不会出手的。”
赤尊信素性自傲，从不正视女人，十余年前在龙珮珮手中吃了狠狠一个大亏，这才略加收敛，但对方明摆着不和他动手，他却也不好意思强迫，当下道：“罢了！你还有什么话，一并都说了吧！赤某眼下也没有动手的兴趣了。”
甄素善轻叹一声，意兴阑珊道：“三个月之内，魔师必然出关，是战是降，赤门主好好想一想吧！”她旋即又问道：“倘若今日来的人，不是素善，而是鹰公子，赤门主会如何抉择？”
赤尊信不假思索道：“揍那小子一顿好的！”
……
岳州府。
“抱天览月楼”是岳州府最有派头的酒家，位于长江之旁，附近艺社妓院店铺林立，笙歌处处，堪称醉生梦死销金窟。
这刻是入夜戌时初，抱天览月楼灯火通明，所有厢座摆满酒席，虽闻杯盘交错的响音，却不闻喧哗嚣叫，这里客人品流高尚，故少尘俗之态。
在该楼最高的第三层一个特别华丽的大厢房内，筵开两席，每席十二人，精美丰盛的菜肴流水般由美丽的女侍奉上，举杯劝饮，气氛欢洽。
这却是如今已经金盆洗手的□□元老叶真，摆下酒席，化解以洞庭为基的怒蛟帮，和洛阳□□布衣门的恩怨，座中怒蛟帮帮主上官飞，首席谋士翟雨时皆在，而另一边，除了布衣门主陈通，□□大豪梁历生，“狂生”霍廷起等人，还有一位□□有名的艳女燕菲菲，正是黑榜十大高手之一“十恶庄主”谈应手的情妇。
在叶真的主持下，怒蛟帮与布衣门虽有宿怨，气氛却尚融洽，酒过三巡，众人便谈起江湖中新闻传言。梁历生忽然抛出“盗霸”赤尊信三个月前让位师弟“人狼”卜敌之事，尊信门主事权已经易手的劲爆消息。而燕菲菲更是娇笑不已，表示她得知更多内幕，蓄意吊人胃口，故意引起众人的注目。
燕菲菲笑声倏止，轻描淡写地道：“各位知否‘人狼’卜敌，两年前已入了方夜雨门墙，成为‘魔师’庞斑的徒孙，有了这硬得不能再硬的大靠山，赤尊信怕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呼风唤雨了吧？”
上官鹰再也按不住心内掀起的涛天巨浪，脸色一变，同桌各人也神色有异，连隔桌的人也停止了一切动作，好象末日刚好在这一刹那降临。
要知方夜雨乃“魔师”庞斑亲传三徒的二弟子，庞斑潜隐后，“魔师宫”的一切便由他主理，隐焉为庞斑的代表，天下□□无人敢拂其意，幸好他一向极为低调，从不理江湖之事，但假若卜敌真在他支持之下向赤尊信夺权，那便代表庞斑开始将魔爪伸向□□了。
翟雨时脸色沉凝，道：“方夜雨虽得‘魔师’真传，但恐仍未能奈何赤尊信，若卜敌确能坐上尊信门门主的宝座，恐怕非要魔师亲自出手不可，只不知燕小姐消息从何而来？赤尊信目下究竟是生是死？”
燕菲菲又是一轮娇笑，道：“我还有一个消息，未知翟先生是否有兴趣？”不知可是天性使然，她总爱吊别人的瘾。
上官鹰无奈道：“燕小姐说吧，本人洗耳恭听。”
燕菲菲美目由翟雨时飘向身侧的上官鹰，道：“据我所知，天下三大□□，除尊信门落入卜敌之手外，‘乾罗山城’城主‘毒手’乾罗亦已向魔师表示效忠，你说这消息是否惊人之至？”
上官鹰这刻反而神情镇定，假若魔师庞斑真的打破二十年的闭关不出，踏入江湖，天下凶邪归附，是必然的事，燕菲菲的男人是“十恶庄主”谈应手，位居“黑榜”，地位显赫，当是庞斑招揽的对象，消息自是由其中辗转而来，只不知谈应手是否已加入了庞斑的阵营？
翟雨时心念电转，假若庞斑一统□□的第一目标是三大□□，那一向被称为“□□里的白道”的怒蛟帮现在将成为仅馀的眼中钉，庞斑会怎样对付他们？他的眼光同时掠过同台的其它人。
主人身分的叶真神色有些微紧张，“布衣门”门主陈通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脸有得色，梁历生和霍庭起注意力都集中到上官鹰身上，反似对燕菲菲要说什么毫不在意。
翟雨时沉思其故，燕菲菲目下说的关乎武林生死荣辱，这些人怎能置身事外，漠不关心，除非他们早知道答案，想到这里，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这以智计着称的高手，联结起众人早先对浪翻云外游的态度，已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晚的宴会是个对付怒蛟帮的陷阱。
刚好这时燕菲菲说道：“那告知我此事的人是…”翟雨时知道刻不容缓，双手一合，穿在左右手腕的两只铁镯猛地相碰。
“叮！”清响镇彻全场。
这是早先约定的警号，自从知道卜敌出掌尊信门，怒蛟帮便处在最高警戒，因当年赤尊信曾立下誓言，只要上官鹰“在生一天，尊信门便一天不犯怒蛟帮，所以尊信门若要来攻，首先便要取上官鹰性命。
这时除隔桌十二人中有六名是怒蛟帮的精锐外，厢房还有另十八名帮主的随身铁卫，这警号正是要通知个人立时护驾。
上官鹰正留心着燕菲菲说的每一个惊心动魄的语句，当她说到“那告知我此事的人是…”时，语音忽地细了下去，似乎深恐被上官鹰以外的其它人知道。
上官鹰下意识地侧身倾往这美丽的□□艳女去，恰在此时，“叮！”一声警号清响。
适才还是言笑欢洽的宴会，瞬眼间已变成你生我亡的仇杀屠场。
上官鹰等人自三年前受挫，痛下决心，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这一场混战，虽然血肉横飞，但叶真陈通等久在□□的老人，竟然不敌怒蛟帮几位年轻高手，眼看就要落败。
就在怒蛟帮似已控制了全局时，与叶真激战中的翟雨时发现一件令他心胆俱寒的事。
厢房外忽地静寂无声，使房内的喊杀声突然显得非常孤立。
要知守在厢房外的“十八铁卫”功力虽是稍逊于房内陪宴的六名怒蛟帮好手，但他们曾经怒蛟帮仅次于浪翻云的“鬼索”凌战天多年苦心训练，负起保护帮主之责，除非是名列“黑榜”的高手，否则想干掉他们绝非易事，但刻下厢房外的沉寂，只代表了一个可能性，就是他们都死了。
一个念头闪过心中。
翟雨时舍下叶真，向上官鹰扑去。
轰！”房门四散碎裂。
一名锦衣大汉负手悠然步入，便像是赴宴来的。
这时翟雨时刚好搂着上官鹰的腰身，向窗门冲去。
锦衣大汉神色一动，脚步一移，后发先至、追至两人背后。
两名怒蛟帮精锐舍下敌人，从两侧向锦衣大汉攻来，全是舍己杀敌的拼命招数。
锦衣大汉叹了一口气，皱眉道：“何苦来由！”身形奇异地闪了几闪，排山倒海的攻势全部落空，但追势也被迫停下。
两名怒蛟帮精锐想不到对方强横若斯，正要再组攻势，只见对方一对大手蓦地涨大，往自己面门拍来，来势虽慢，但无论如何也像是躲闪不了。
“喀嚓！”两人面门陷了下去，仰跌而亡。
但上官鹰和翟雨时成功穿窗而出，跌往茫茫黑夜下的长江而去。
锦衣大汉怒哼一声，身形闪动，其它仅馀的四名怒蛟帮好手，纷纷了帐。
燕菲菲一头钻进锦衣大汉怀里，撒娇道：“庄主啊！为什么你这么迟才来？”原来竟是“黑榜”高手之一“十恶庄主”谈应手。
“抱天览月楼”外是无际无边的暗黑，一点星光也没有。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老谈，出手不利啊！连几个后生小子也收拾不下来，我怀疑你这黑榜高手到底是不是真的。”
随着这话音，一个瘦高的白衣青年踱了进来，他脸容非常英俊，肌肤嫩滑，双目星闪，如梦似幻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可自拔的邪气。
燕菲菲美目亮了起来，显然面前这英俊的年青人，对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谈应手脸色沉凝，道：“鹰公子不必担心，通往怒蛟帮的路途已被‘逍遥门主’率领门下全部封闭，除非‘覆雨剑’浪翻云亲临，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
鹰飞随意地望了窗外一眼，漫不经心道：“最好快点，三大□□已去其二，怒蛟帮这一处，别让我在夜羽面前丢人。”
谈应手断然道：“最迟三日，谈某定将上官鹰的人头亲送到小魔师座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