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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八、借酒缠绵听当年 ...


  •   西门无量道:“好,今日卑职做东,喝个尽兴。”
      陆小江脸一板,道:“西门大哥,什么卑不卑职的,这样的叫法,你分明不把我当自己人。”
      西门无量胸膛一热,大为感动。他生性豪爽,看陆小江几次点明,不像客套,顿时开怀道:“好!陆兄弟,走,喝酒去。”
      陆小江对蓝清平道:“走,一起去。”
      西门无量也道:“对了,人多热闹。”
      蓝清平面露难色,道:“属下酒量甚浅,这、、、”
      陆小江正色道:“别说了,走!泰公问起,我担着。”
      西门无量哈哈一笑,道:“是了,门主发话,还不领命?”
      陆小江胸襟堆积喜悦难以表露,讪笑道:“喝酒的地方可要选好,我不熟,听说有个地方,叫什么月的,不错。”
      西门无量手一摆,道:“若兄弟不嫌弃,便到寒舍一醉如何?”
      啊?
      去你家喝,岂非没搞头。
      看着西门无量一脸热情,要拒绝,显得没人情味,陆小江只能道:“不嫌弃,最好不过,只是怕打扰西门大哥家人,不方便,要不咱们外边喝也行。”
      西门无量正色道:“方便得很,兄弟赏脸,家宴才算情重。”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陆小江很失望。
      “西门大哥都这样说了,兄弟就不客气了。”
      “自该如此。”
      随后牟云野跟着蓝清平出来,四人便出门上马,随着西门无量来到崇文门外一个小胡同里,在一个小院外,下马入院。院子虽不大,收拾整洁,却也别致。
      西门无量道:“我刚入京,好不容易找个落脚之处,便想请陆兄弟来喝一杯。”
      陆小江道:“来喝大哥的入伙酒,那可是大大好事,不过,你为何不早说?我们空手来,当真不好意思的。”
      西门无量,道:“兄弟能来,便是给我极大面子,还需什么客套?唉,说来惭愧,我除了一点三脚猫功夫,一无靠山,二不收黑钱,在外当差久,有些事儿不屑做,双手空空的。今天只能在这不成样的地方,让贱内烧几样小菜,与各位喝我老家的烧酒,可要兄弟见笑了。”
      陆小江道:“这就对了,西门大哥把我当自己人。我有个兄弟说过,喝酒看人,有些人跟他喝,好酒也觉得是马尿,但是如是兄弟一道,再差的酒,喝起来也如。。。琼什么来的,反正是味道好就对了。”
      西门无量一拍大脚道:“没错,酒逢知己千杯少,便是这意思。”
      牟云野一怔,心想,当今世道,锦衣卫中居然还有如此豪杰。当下对西门无量渐生好感。
      酒席安于院内石桌之上,西门无量为主人,客位首座便由陆小江坐下,他也不明白礼数,反正人家叫他坐他便坐。
      西门无量的烧酒果然非同一般,入口如火,蓝清平三杯之后倒桌而眠,果然是酒力甚浅。陆小江在三中六虎中,酒量第一。也难怪,他是夜场之王,一喝就是凌晨三四点,加上明代酒的度数尚低,酒虽烈也难他不倒。
      西门无量喝得豪气,开合有力,牟云野面色不改,一杯接一杯,看不出底来。
      陆小江道:“西门大哥,你这酒有劲得很。”
      西门无量道:“陆兄弟,此酒是我老家高粱所制,烈而生劲。”
      陆小江道:“大哥,你老家在哪?”
      西门无量道:“我是陕西人,不过少年离家,学艺青城山,艺成之后又入军门,多年都没回去。这还是老家人捎来的。唉,酒落思故乡。”说完不免唏嘘念乡愁。
      牟云野道:“没想到,大人还是青城山柴桑道人的高足,失敬失敬。”
      西门无量叹道:“徒弟不济,辱没他老人家了。”
      牟云野道:“大人身处锦衣卫,却清廉如斯,岂有辱没之谈?天下人知了,也道柴桑道人高足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锦衣卫监控满朝文武,钱或明或暗,或威胁,或豪夺,都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要拿个人,无须证据或官府文书,要抓便抓,因是皇帝直属特务,权大于法,以权谋私者在锦衣卫中比比皆是,西门无量如此家景,可见为人正派。
      西门无量苦笑道:“我学得一身本事,家师曾训:除了安身立命,还该报效国家。不想世道如斯,有力无处使,但家师的教诲却是不敢忘的。”
      牟云野暗自点头。陆小江道:“西门大哥说得好,不过,将来的事很是难说,你倒也不用这样灰心。”西门无量眼光一亮,道:“没错,我是失言了。今天只喝酒,不言扫兴的事。”说完三人同举,一饮而尽。
      西门无量喝得兴起,道:“牟兄,我知你会天山派的功夫,听闻天山‘寒冰掌’独步武林,那日我们抓着几人便是天山派功夫,掌力确是非常。今日开心,要不我们兄弟间切磋一下,让我也参详一番。”
      牟云野双目闪烁,似有所想,转瞬便止,扭头看了一下陆小江,以示相询。陆小江听西门无量要与牟云野比试,兴奋不以,便道:“牟大哥,要不咱就来个以武会友?不过也不要太认真,伤到谁都不好。”
      西洋无量在旁道:“兄弟之间,点到即止,陆兄弟你放心。”牟去野这才道:“小的也想见识,青城大手印的章法,望大人赐教。”
      陆小江少年心性,能观武术竞技,开心不已,满心期待。转念又想到,对了,牟云野是天山弃徒,那些人也是天山的,还有个女的好像认得他,我怎么就忘了,其中大有联系。
      俩人离酒桌,走到院中。西门无量左脚往前跨一步,弓形而立,左手起势,掌心向外微抬,道:“牟兄,来吧。”
      只见牟云野右脚向左收近,左手长袖拂出,道:“得罪了”声未落,掌已出。右脚一弹,人便直倏而去,左手一掌随即挥去。西门无量大喝一声“好”,临面出掌,牟云野来势极强,他却不理,下盘一沉,“呯”的一声,硬是和牟云野对了一掌。两人同时一凌,不曾想对方如此了得。
      牟云野一掌挥出,一掌又至,如绵绵雪花,纷飞不绝,渐渐地起了丝丝寒雾。西门无量只觉满目之下,好似雪刀击来,冰锋甚利,心中不敢大意,沉着应对,把大手印的掌法一一展出。
      陆小江大开眼界,惊讶得张目结舌。心想,武侠电影多半也没有假到哪里去,还是有真正的武林高手。
      只见他们出掌越来越快,劲风生罩,逼向四周。陆小江感到有两股气流直面压来,胸口有点闷,气劲中一边有点冷,一边有点热,分外明显。
      这时只听“叭”的一声闷响,俩人各退一步,气劲顿消,陆小江不知发生何事,只见牟云野与西门无量就此罢手,面上却露出笑容来。牟云野道:“青城大手印,果是名不虚传。”西门无量哈哈一笑,道:“寒冰掌当真天下无双,牟兄,若不是你有心相让,最后一招我是接不来的。”牟云野正色道:“大人过谦了。若不是大人内伤有碍,小人只怕前十招便败下阵来。”两人一番对答,倒也听不出谁更胜一筹。
      刚才牟云野与西门无量最后一掌,响声极大,蓝清平给震得醒来,醉眼朦胧,欲张还闭,站了起来,道:“打雷了,下雨没?”说完又低头伏下,睡了过去。
      西门无量道:“牟兄好眼力。不错,半年之前,兄弟奉命去东江整训谍工,不想与女真一高手相遇,与他一场恶战,大家都没讨着便宜,他中了我两下大手印,我也给他在后背打了一掌。此人功夫古怪,我花了三个月才把他的毒掌化去,却还时时有发作。”
      牟云野道:“此人是否是个蒙古人?大人是否膻中穴每逢月阳,便奇寒难耐?”
      西门无量奇道:“没错,那人正是个蒙古人,且后症便是有月阳之时,膻中生寒。牟兄如何知晓得这般透细?这人是谁?”
      牟云野道:“此人叫欧贾巴隆,是蒙古科尔沁第一高手,我在西藏时曾和他交过手,他本是我师承的大敌,功夫却是同源。我入六扇门之后,便听说他被皇太极招为国师,也是这几月之事。大人一说我便想起他来。”
      西门无量道:“原来如此。”牟云野接道:“大人内功深厚,自可压得下欧贾巴隆的极寒火焱掌,但这门功夫过于阴毒,虽不伤身却有后症。不过大人只要逢烈阳之日,在正午之时找处空旷地,刨洞埋身,露出面首来,运行大周天二次,连有半月,身上寒毒便可全消。”
      西门无量本对这内伤很是烦恼,此时得晓解方,心中大喜,拱手道:“多谢牟兄再造之恩。”牟云野忙回礼道:“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陆小江很是好奇,问道:“牟大哥,你跟那个蒙古国师比试,打得怎样?”
      牟云野道:“大家招术本是同源,功夫的路子却是有别。当时属下已离开师门,心灰意冷,只想与他同归于尽。但此人的火焱掌己达第八重,几招下来我便中了两掌昏死过去,他认为我便是当时不死,其后也会毒发而亡,也就没有补上一掌,不想,后来山鹰组的兄弟们从拉萨回京途中救下了我。”说完黯然神伤,思忆前尘往事。
      他为何心灰意冷,找个功夫比他高的人同归于尽?又是如何被师门所弃的?陆小江很好奇,却又不知如何问。
      西门无量见牟云野言不由己,满是伤心,不想再去刺痛他忆起往昔不堪,便高声道:“说好今天把酒言欢的。来来来,喝酒。”陆小江也附声道:“对,功夫我没你们好,酒量倒是可以比比。”说完豪气顿生。
      三人入座,连干三大杯。西门无量大笑道:“痛快痛快,我入锦衣卫几年,便是今天最是痛快。”
      陆小江借着醉兴道:“是了,兄弟喝酒就是这样。哪!牟大哥,我一直认你为大哥,可我觉得你看不起我,真的,这酒喝了,我要好好说道说道。”所谓酒入曲肠言便直,酒话言真本无妨。陆小江深知此理,在海市时所交的三教九流也是在酒桌上来的,此时故技重施,正是时候。
      果然牟云野独饮一杯,便激性而起,道:“西门大人,豪气干云,大侠之风。小人过去见惯了锦衣卫为非作歹,说实话,看锦衣卫不起,但今日见大人无论人品武功都堪称忠义,我真是打心眼佩服。”说着又饮一杯,接着道:“陆公刚来时,我觉得泰公忠心为国,皇上却派了一个小孩来主六扇门。莫不是世间所说,皇上沉湎嬉乐,朝政都叫小人把执了,对陆公也是很看不起。”这话大有乱议朝政,不敬今上,西门无量毕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杀头的话说出来让他吓了一跳,忙劝道:“牟兄喝多了,要不今儿。。。”他向陆小江使个眼色,希望他能出言制止。
      陆小江却好象没看到,反帮牟云野添了一满杯,牟云野举杯便饮,道:“谢陆公。当真是好酒。我好久没像今天这般痛快了。唉,陆公,你对属下没架子,好言好语,你道我。。。我不识好歹?你便不用这样对我,单凭你不畏权势,敢诛那天下贪官,我。。。我。。。我牟某就已佩服得紧。我最佩服泰公,泰公对您都赞叹不绝,可见你年纪虽轻,本事自然不是我们这些莹火之光的粗人可及的。你抬举我,我怎会不知?”说完眼泪夺眶而出,自斟一杯,陡然起身,一饮而尽,突地冲口而道:“你道我是看你不起?却不知。。。不知,牟某最是看不起的便是自己,我自己啊。。。真是个丧心病狂,禽兽不如的东西。”说完嚎啕大哭,狠狠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变故太过突然,把陆小江与西门无量都给愣住,看来是当真醉了,俩人忙起身止住牟云野,连连劝慰。西门无量,道:“牟兄喝高了,今日就到这吧?”陆小江也道:“是了,要不我们就此散了。”
      牟云野摇头道:“不,我没醉,我清醒得很。这些事,每天都噬我血肉,今天我要一吐为快。”陆小江与西门无量没有法子,只能坐下,听牟云野娓娓道来。
      “我生于回彊,先祖本在朝为官,当年得罪刘谨,便辞官隐于塞外。我家世代读书人,在塞外却结交了不少江湖人物,天山派更是与我家世交”
      “天山派掌门乔弦章常来我家做客,那年我三岁,他老人家见到我,便对我父母说,此子骨骼奇状,是个练武材料。他要收我为徒,我父母虽想让我习武健身,却不想我当真去做天山派弟子,便回绝了他。”
      西门无量道:“天山乔弦章是你师父?家师曾对我说过,当世高人中,乔老前辈的武学造诣自成一派,独创甚多,可称一代宗师。”
      陆小江道:“你三岁,他就能看得出你是个练武奇才?哗!牟大哥,看来你在娘胎里就有练过了。”心中却道,他一定是个算命佬,唉!算命佬骗你十年八的,从来不靠谱。只怕是天山派学生不够,经费不足,校长亲自骗招也是有的,这种事搁在现代稀松平常,什么再苦不能苦孩子,什么不能输在起跑线上,都是为了骗学费。
      牟云野淡笑道:“这是他老人家错爱,倒也没他说得那样好。从此,他每年都会来我家,传我些根基功夫,春来冬往,他老人家教得用心,我也学得入迷,一转眼十年过去,我是学武多,读书少,他老人家每次只住一月,我恨所学日短,便想上天山去,从此弃文从武。我父母初时大力反对,终拗不过我,便也勉强准许。唉,现在想想,当时听父母之言就好了,便不会有后来的魔障。”
      脸上生了一份无奈,叹了口气又道:“我上山那年好是高兴,日夜苦练,师傅更是不倦而授,功夫也增之不少。过了一年,我师父续弦,是昆仑派的唐晓月,她大我六岁,其时师傅己六十有五,她敬慕师傅多年,师傅终为所动,便与她结为连枝。”
      陆小江心想,你那时最多就十四,她大你六岁,也就二十,你师傅已是六十五岁,这叫老牛吃嫩草,越吃越来劲。恐怕不是终为所动,而是预谋己久,老偶像骗小粉丝,唉!老人家福气真好,小妹骗得到,宝刀尚未老啊!
      只听牟云野道:“那时,我师傅闭关修练一柱天心法,而师娘的昆仑剑法又是高深,我便向她请教,她正是闲暇,便教起我昆仑剑法。日久之下,我也学有所成,师娘便对师傅说,云野学我昆仑剑法,也应算我徒弟,该拜我为师才对。师傅豁达,也就同意了,因此师娘又成了我师傅。”
      陆小江暗道,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修什么一柱天心法,莫不是练一柱擎天?唉!这人老了,下边不行就是不行,关着门怎么练也是没用的。想到这,不由叹气:棍到用时终须用,莫到无用空余恨。自己从穿越已来,许久不操练,只怕又变回处男了。
      牟云野接道:“那时师傅终日闭关,我所学都是师娘功夫,也是我新师傅。是前世冤孽,这时日一长,我居然心生歹念,爱上了她。”
      西门无量大为骇异,武林之中,道义伦理极严,爱上师娘可是有违人伦之事。陆小江心道,哗,搞师娘!够牛!更是专心聆听了。
      牟云野道:“此念一生,我也暗自惭愧,骂自己猪狗不如,师傅对我恩情似海,我却禽兽不如。但鬼迷心窍,就是管不住自己,越陷越深。”
      西门无量听不下去,道:“牟兄,这你就不对了,少年性情,迷狂不以也是自然,但人伦有序,岂可乱之。”
      陆小江心中却道,我倒也看上了英语老师,她上身浑圆,下身腿长,相当极品,几番下手,她死活不上勾,我也是越陷越深,只是我喜欢的是英语老师,你喜欢的是体育老师,咱哥俩半斤八两,也算是同道中人。
      牟云野道:“大人教训得是,只是当年我心蒙猪油,不能自己。六年后师傅练功走火入魔,就此逝去。师娘悲伤不己,我便常伴左右安慰于她。可她对师傅用情极深,每日都抄写一些诗词,抄好之后又烧掉,我有一日见到一页残片,写得是:‘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这词我倒读过,那是以燕比人,寄托情思。唉!想来她便用这法子来想念师傅。我看她渐渐憔悴,虽敬她情贞,却也心痛得很。想陪她说说话开解心结,她说着说着,又说到师傅处去,我便跟她说师傅教授我武功的事,她听得好开心,满是专注,那眼神让我如失了魂魄一般,当时就痴了。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师傅了。唉!我当真混账,明明是为她痴狂。”
      “后来我就对她说,师傅他老人家走了,她便是我唯一的师傅。我说,师傅,若能把天山派与昆仑派的武学合二为一,于天山派可是大有好处。
      “她想到天山派是大师傅的毕生心血,当即答应了。却不知这是我的私心,当时我年纪渐大,常去她处,多有不便,当时我大师兄已接管掌门一职,我身为四弟子,也要教授新入门弟子课业,我却那有这心思?
      “便禀明师兄要与师傅把天山昆仑两派武学融二为一,师兄们都称好,也就同意了。
      “那是我生平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每日都能独处师傅,与她专习两派所长。
      “她的武学造诣本高,常有不凡见识,对两派武学更是花尽心力。也许是醉心于此,她渐渐地开朗了不少,又有了笑容,时不时也能玩笑我几句。我每日都如神仙一样,只是希望这日子没有头。”
      西门无量听得暗自摇头,陆小江却想,你跟你的美女师傅,整天练剑,练了又不用,就这还快乐得似神仙?有那功夫,人家都泡了、上了、人流了、散了、又泡上别个了。唉,古代人到底是古代人,效率太低了。
      牟云野脸上满是幸福,道:“那日子过了四年三个月零五天,欧贾巴隆这魔头就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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