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扇门的日子》武恒文

3、二、青史之下不由他

　　二青史之下不由他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对！我如果不’驾崩’，崇祯就登不了基，历史将会改变，那就大件事了。”
　　多大件事，老六并不想知道，他也没兴趣，唯一让他关心的是可以回到现代。
　　“我听你的，老大。我急着回去啊，上海有个女网友这周五要过来，妹子比‘□□’上的伊美还要哈哇依，那个上半身子叫正点，那个下半身。。。咱就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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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忠贤每次看见奉圣夫人，都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当他还是市井赌徒时，他明白那代表着什么，那时他还叫李进忠。
　　他认识她时，她是客氏，一个未到二十岁的少妇，是皇长孙的奶娘，定兴县一个叫候二的妻子，纯朴与卑下。两个有着同病相怜的人相互吸引，那时他已改名魏进忠。
　　他身手不错，箭法极准，若不是家境困贫，也许会从军，也许会是个将军也不一定，至少不会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也许就不会认识她了。
　　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有时他也分不清楚。
　　她已不年青了，穿得却极富诱人，透过轻纱可看清那保持很好的曲线身姿，妩媚而不妖艳的脸庞，时刻都一幅不甘岁月流逝的打扮。
　　她是什么时候变的？变得眼神也认不出了。
　　那些夸张华丽的衣裳已没有初见时的平易近人，没有了怦然心动。
　　是他把她推送给魏朝的时候？
　　不！
　　她是明白的，她是自愿的，只有这样，别无他途。只有向上爬才是安全的，只有比黑暗本身还要黑暗才能存活。
　　无论代价是什么，屈辱有多深。
　　顺着魏朝往上爬，顺着王安往上爬。他们赢了。
　　那些给他们梯子的人，都死在他们脚下。
　　现在，他是“千岁”，而她是“奉圣夫人”，他们是当今天子安排成婚的。现在，他们即天下。所有阻碍他们的人都死得极惨，无论是士大夫，还是皇帝的妃子。
　　他们走过无数的刀山剑海，无数危险时刻。
　　但现在，他突然感到，她是如此陌生，离他是如此的远。
　　她要除掉张皇后。
　　是的，皇后是个威胁。若不是有所顾及，皇后早用手中的权柄来清除他们了。
　　可是她要除去皇后，真是为了除去威胁吗？她似乎有代后的渴望。
　　对于这点，魏忠贤想也不敢想，好像是枚苦果，好像是一把利刃，反复地折磨着他。
　　她与皇帝，似乎曾听一些风言。说那些风言的人，舌头都被他割了，四肢都被他砍去，死得很惨，他希望这不是真的。
　　但他也明白，太监再怎么满足一个女人，太监还是一个太监。

　　客氏缓缓走来，笑道：“我的千岁爷，难得今儿个这么清闲。”
　　“咱家就是不清闲，也总念着来夫人这讨杯茶吃。”魏忠贤笑道。
　　客氏格格一笑，笑声轻玲清澈，听不出是个近四十岁的妇人，倒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魏忠贤不由一痴，却听她道：“九千岁，您的话总说得叫人听得欢喜，也不知真也不真？小玉，把今春的龙井给千岁爷奉上，水莫要煮老了，九千岁日理万机，咱们可要侍候好。”
　　魏忠贤听这话，觉着生了分。看她的驾势似乎真成了六宫之主。
　　不知哪来的无名之火，脸一沉，举重若轻道：“夫人，咱家说穿不过一奴才，下面的人拍马屁，什么九千岁、八千岁的，好似给咱家立名声，却不知这是毁咱家性命。夫人也跟着笑话，只怕咱家命不久矣。”
　　客氏听这话刺耳，感觉不对，不由一愣。她是何等聪明，马上就以轻柔犹婉的语气道：“魏大哥，啥事叫你生气了？”
　　一句“魏大哥”把魏忠贤胸中万般的愤委刹那间化成丝丝柔海，瞬时想起了那个夜晚，明月当空，女人青丝凌乱，脸色惨白，像只受伤的小鸟，全身颤抖，却反倒安慰他道：
　　“魏大哥，我们要活着，都要好好活着”
　　魏忠贤高大的身躯不由一颤，一时不能自己，拉着客氏的手，怒意全消，轻声道：“月儿。。。。”
　　月儿，正是客氏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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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魏忠贤人还不错？”老六怀疑道，以他的小说知识，魏忠贤是个什么样的人，几乎是不用去争论的事。
　　皇帝若有所思道：“要从什么角度去看，或者说，以什么样的历史观来分析。”
　　“哗，老大你上政治课啊，我要晕了，”
　　皇帝深知这位大兄弟知识面有限，再说深他就迷糊了，于是道：“老魏，也就是魏忠贤，他现在是最牛的时候，下面都叫他九千岁，意思是比皇帝低一千岁，宋朝有个八千岁，是皇帝的叔叔，他更牛，比人家还要多一千岁。”
　　“那他的意思是，他是皇帝的爹？”老六插嘴道。
　　“呵呵，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说明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帝的头号马仔。”
　　“老大，我才是你的头号马仔。”
　　皇帝莞尔一笑，道：“少来，你不气我就烧高香了。魏忠贤现在马仔多，什么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的，九千岁的名号，多半是下面的人拍他马屁，逗他开心的。他自己内心开不开心？欢不欢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顿了顿，接着道：“我看过一些资料，说魏忠贤年轻时，讲义气，口才也不错，江湖上有许多朋友。他还学过武术，据说射箭很准，左右手都能挽弓，证明他臂力奇大。”
　　“太监会武术，谁也拦不住。我看到过一部电影，名字我忘，说得就是他。说他会‘铁布裳’，练这工夫，老二是个命门，他可能想无敌天下，就挥刀自宫，连弱点也没了。没准‘葵花宝典’就是他发明。”老六认真道。
　　“小说的事哪有真的？他很能公关，人际关系奇好，但有个毛病，就是好赌，而且常输，输得一无所有，被高利贷追得紧，无路可走就把命根子一切，躲进宫当了太监。”
　　“赌博害人啊，不过这哥们也太傻叉了，不懂跑路。”
　　“他跑不了路，他有一大家子要养，他有个妻子，还生了个女儿。在明代太监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有特权。这种特权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不单可以还债，至少不会被人欺负，当然，我认为这是明末一个社会性的综合矛盾。还有一点最重要，就是当太监不用十年寒窗，一分钟内把小几几割掉就行了。”
　　老六听得不由动容，道：“哥们还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皇帝笑了笑，道：“那是相当有故事。他当了太监，很会使手段，会经营，不但人缘好，还挺会赚钱，后来运气更好，侍候皇长孙，也就是‘我’，一帆风顺到家。”
　　老六听得入神，道：“这一听，倒好象一个男版‘大长今’奋斗的故事。我只知道，当时明朝的忠臣都叫他杀光了，这总该不会有错吧？”
　　皇帝点点头，道：“当然没有错，但所谓忠奸，是个绝对的说法。不是说他杀的人不是忠臣，而是说，当时只是个人在政治斗争上的唯一选择。”
　　“何解？”老六疑惑道。
　　“因为，是那帮‘忠臣’先向他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