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日记之红楼梦篇》夏沐榕

27、接圣旨兰馨急回宫

　　兰馨听说北静王要送黛玉两个婢女时，正美滋滋的嚼着锦荟刚刚做好的金粟涵芳桂花糕，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呛的半天咳不出来，捞起桌上的茶猛灌了两口，方能出声：“你说什么？”

　　黛玉一字一句的认真重复了一遍：“玉儿同王爷要了两个会武艺的婢女，想用姐姐的名义送过来。”

　　兰馨努力稳住心神，轻声道：“你与北静王毕竟相识不深，他虽有贤名，可究竟人品信不信得过，咱们一时也说不准。不如，我先将雪鸳调给你，咱们再慢慢寻人，从长计议。”

　　黛玉摇摇头：“不必不必，姐姐同我一样，常年深居闺中，想来碧鹭雪鸳二位姑娘已是得来不易了，妹妹怎好再夺人所爱。况且，北静王若不愿助我，不应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他既应了，那来的人就算不多忠心，也能凑合着用，且慢慢调教就是。”

　　兰馨仍是担心：“北静王常年在军中，他手下的人，只怕杀伐气太重，恐唐突了妹妹。”

　　黛玉微微一笑：“就是这样才能镇得住场子呢，若还是像我这般弱不经风的，有姐姐护着也就罢了，待回到府里，恐怕早晚同我一起被人生吞活剥了。”

　　兰馨苦劝无用，只得应了，吩咐锦荟去北静王那里取二人的身契来。黛玉还约了水沁钓鱼，一道去了。兰馨望着黛玉离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

　　碧鹭劝道：“玉格格既然自己有了成算，这是好事，公主也不必担心太过了。”

　　兰馨叹道：“北静王怎会无缘无故的助她，她不肯说，我也能猜到这背后定还有什么其他交易。我真后悔不该告诉她有人投毒的事，逼的她上了北静王那条贼船。”

　　碧鹭笑了笑：“人家北静王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人人都夸是难得一见的贤王，怎么到了您这儿，就成了贼王了？”

　　兰馨冷哼：“沽名钓誉，道貌岸然，暗藏祸心，非奸即盗！”

　　碧鹭笑的更是忍不住：“常言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我瞧公主这样子，不像个欢喜闺女终生有靠的丈母娘，倒像个存心刁难女婿的老泰山。”

　　兰馨也不理会她的打趣：“待会儿锦荟把身契拿回来了，你誊抄一份，小华子在官档上查，你去宫外实地查探查探，家里远房亲戚三姑六婆什么的都要弄清楚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这是送到林妹妹身边的人，万万大意不得。待回到宫里，再挑个品阶高些，能压得住场子的嬷嬷，带着她们一起到荣国府去，这样才妥当。”

　　碧鹭忍着笑应了，兰馨无语的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内心有如万马在奔腾，黄河在咆哮：这是神马剧情？林妹妹居然和北静王搭上线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化身女谋士二人并肩作战一统河山？还要送两个暗卫过去？难道要习得一身武艺纵横江湖华山论剑？这还是自己刚穿过来的梅花烙吗？不是只要谈谈情说说爱你侬我侬就好了吗？琼瑶转性了？向金庸靠拢了？就算是红楼梦也没说还有宫斗啊？

　　人家别人穿越不是有剧透就是有金手指，自己这啥也没有，穿了个综合的剧情还越来越迷，堂堂一个固伦公主却只敢吃喝玩乐顶多再捞点小钱，眼看着娇滴滴的林妹妹都要加入宅斗的行列扳倒王夫人走向人生巅峰了，兰馨感觉自己这个穿越女主简直就是个废物！垃圾！说好的主角光环呢？说好的绝世美男呢？说好的左拥右抱呢？

　　兰馨浑身上下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斗志，我要行动起来！我要重振主角光环！

　　挽秋捧了一碟紫英绚彩酸枣糕进来，到：“公主方才吃了许多桂花糕，桂花虽味美，却性凉，不易克化，倒是再进些酸枣糕，两下里一调和就好了。”

　　“好的好的。”兰馨连连点头，瞬间沉醉在美食中，去他的主角光环，上辈子那么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享福的机会，有人疼有人爱的，我就要当个好吃懒做的米虫，怎么地！

　　兰馨一边吃一边琢磨剧情：自己反正就这样儿了，不如先想想林妹妹的事。按原著来讲，林黛玉是要将一生的感情化作眼泪还给贾宝玉的。自己虽然也想过为她逆天改命，另觅良人，可是眼下她突然自己搭上了北静王，倒有些措手不及。看起来目前两人还没有什么感情迹象，但是兰馨根据自己几遇渣男的感情经历来看，这个北静王显然是别有所图的。

　　最关键的是，北静王显然不适合黛玉。黛玉本就是个清高自许、目无下尘的性子，还真得有像贾宝玉那样拉得下脸面，放得下身段的人捧着哄着，找个清贵人家，又有功名的举人才子什么的正合适。而北静王嘛，王府里内务俗事又多，往来规矩又繁，只怕黛玉进了门可有一番苦头呢。

　　左思右想，兰馨忽然想到了书中几次提到了两个人物——一僧一道，好像是叫空空道人还是什么来着，这一僧一道拐走了甄士隐，拐走了柳湘莲，还在宝玉被马道婆暗害，生死垂危之际赶来救场，看起来是“神瑛侍者下凡，绛珠仙草还泪”这桩公案的忠实维护者，一直在积极奔走，推动剧情，若是被他们发现黛玉移情别恋了，会不会跳出来棒打鸳鸯，拨乱反正？想想那场面，真刺激！

　　兰馨怀揣着心事，接连几天留神观察黛玉和水沁之间的相处，见黛玉仍是同往常一样，并未因北静王而待水沁有什么不同，方稍稍放下心来，想来黛玉还未对其产生情愫。

　　去宫里送鱼的人也传来了好消息，皇后娘娘除了将鱼赏赐宫人外，还由此及彼，带人整理了内务府的皮库，翻出来好多陈年的料子来，已送到了尚衣监，说要给宫女们每人一领毛围领，侍卫太监们每人一顶皮帽子，宫里这会儿人人都歌功颂德，说皇后娘娘恩德怜下呢。

　　皇后声望更上一层，兰馨自然欢喜，她一直想不明白，皇后这么温柔贤惠，通情达理，怎么到了《还珠格格》里面就转了性呢？难道是更年期到了？也许是琼瑶阿姨为了剧情做的修改吧，兰馨这样想着，这次有自己在，小燕子不来最好，若是来了，一定要时常为皇额娘宽宽心，让她别老跟那个小燕子置气，伤了和乾隆的夫妻情分。

　　谁知还没高兴几天，明瑞突然急急忙忙的送来了宫里的密旨：皇帝染病，急召固伦和荣公主回宫。

　　兰馨慌了：“皇阿玛能下旨召我回宫，想来此病非同小可，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病？”

　　明瑞避过众人，悄悄向兰馨道：“太医已经确诊了，是疥疮，此病可大可小，皇后娘娘已经搬到养心殿亲自照顾，公主且稍安心。”

　　兰馨点点头，命锦荟收拾行李，自己亲自去向众人说明情由，只说皇后娘娘有事急召，自己先行回宫，众人可慢慢打点，随后由北静王护送回城。匆匆交代一番，便同明瑞先回宫了。

　　因来不及回城去荣国府通知，黛玉便与水沁同坐一辆马车，眼望着城郭越来越近，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只觉自己还没做好面对王夫人的准备。

　　水沁见她神色郁郁，问道：“林妹妹，你想什么呢？可是为兰公主担忧？”

　　黛玉跟着叹了口气：“兰姐姐走的匆忙，我瞧她神色很不好，不知宫里出了什么事。”

　　水沁悄悄的趴到黛玉耳边，轻声细语：“我听尔淳姐姐说，是皇上得了疥疮，皇后娘娘侍疾，叫兰公主回去帮忙呢。”

　　黛玉一惊：“这话可真？”

　　水沁道：“尔淳姐姐亲口对我说的，怎么不真？”

　　黛玉不由得为兰馨担忧起来，皇上的病情自然有太医们看着，只是皇后娘娘难免劳累，坤宁宫又有五阿哥、七阿哥需人照料，兰馨这一回宫，不知要怎生忙碌呢。想到皇上的病情，又叹道：“可惜我没读过几本医书，也帮不上什么忙？”

　　水沁道：“妹妹想看医书？这有何难？城里最好的医馆济世堂就是咱们府里的产业，那楼上有个藏书阁，哥哥但凡得了什么稀奇医书，都在那里放着，供坐堂大夫们研习，要我说，咱们医馆的大夫，比宫里的太医还强呢。济世堂的名号，在京城可是响当当的，就是你们府里的那个什么薛姑娘，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前两天还跟我要给咱们医馆供药材，我想着她们家的大通药铺近几年名声不是很好，就没答应她。”

　　黛玉犹豫道：“虽说是家里的产业，我一介女子，总归是不方便去的。”

　　水沁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黛玉脑袋：“哎呀呀，都是叫那老太太教坏了，满脑子的迂腐思想。你没见街上那满人女子多得很，怎么偏偏把咱们拘在府里，难道比别人少了什么不成，今儿我就带你破了这个例，开了这个荤！”说着就朗声向车夫道：“先不回府，去济世堂！”

　　黛玉虽说如今不像往常整日待在贾府了，但所到之处也是堂室之间，正儿八经逛街这还是头一遭，心里难免惴惴，隐隐又有些期待。

　　恍神片刻，北静王的声音突然在车窗外响起：“怎么回事？”

　　水沁知道他是问怎么好好的要去济世堂，回道：“林妹妹想去看医书。”说完似是怕北静王不同意，又忙忙地加了一句：“我们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府。”

　　窗外沉默片刻，突然来了一句：“我与你们同去。”复又没了声音。

　　水沁拍拍胸口，轻轻呼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天，我还真怕他会急着赶我回府呢。”

　　见黛玉不解，水沁解释道：“你可别也被我哥在外面那‘贤王’的样子蒙骗了，你瞧他方才那惜字如金的样子，分明该是个‘冷王’才对。”水沁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自言自语：“也不知尔淳姐姐哪根筋不对，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黛玉无言，静静的看着窗外。

　　车轮辘辘地转过一条又一条青石板道，随着车夫悠扬的勒马声停了下来，水沁下车，见马车停在前门，人来人往的，皱眉道：“怎么停在这里，往常不都是直接到后院去的吗，清清静静的多好。”

　　水溶向黛玉处努了努嘴，水沁回头望去，只见黛玉正欣喜的瞧着热闹的大街，眼神里充满了新奇，方知他是特意叫车夫停在这里，好叫黛玉下车瞧瞧街景。

　　黛玉第一次置身于这车水马龙之中，市场叫卖声萦绕身边，远处遥遥传来相声者招徕客人的太平歌词，霎那间，凡俗的烟火气浸染了这位误入凡间的仙子。

　　众人在门前停留片刻，忽见富察府的马车尾随而来，尔淳款款下车，走到近前，向水溶盈盈一拜，道：“听见车夫说沁儿改了道，我想着她准是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便自作主张跟了来，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不见怪不见怪，”水沁跑过去笑呵呵的将尔淳拉了过来，“尔淳姐姐又不是外人，怎么还这么客气呢。”

　　未等二人走过来，水溶便转身上了楼，黛玉待在原地有些尴尬，倒是尔淳面色如常，反来招呼黛玉：“林妹妹也在？这楼上的藏书阁可有不少稀奇医书呢，妹妹第一次来吧，今儿可要好好开开眼。”

　　掌柜的上来迎着三人，避过大堂众多的患者，径上了三楼。黛玉一路留神打量，这医馆楼台阶梯均是雕梁画栋，一眼便知价值非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香，令人神情气爽。走到三楼一扇雕花门前，轻轻一推，入眼竟是三排浑厚庄重的紫檀木太师椅，围成一个会客厅，进去左手边才看到一排一排的医书架子，一眼望不到头。

　　水溶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见门开的声音，瞧了一眼，又阖上了。

　　水沁哼了一声，向黛玉道：“林妹妹，这书架上都分好类了，你想看什么书，自去取就是，跟自己家是一样的，千万别拘束。一时看不完，带回家去瞧也可，横竖咱们常见的。”

　　水沁不爱看书，简单介绍完便趴在窗边瞧街景，尔淳在水溶对面坐下，轻轻的喝着茶，黛玉便带着紫鹃、雪雁一排一排的向后瞧去。

　　先找了本讲疥疮的书，得知这病虽然熬人，但是只要确诊了，慢慢调理即可，黛玉便放下心，信步逛了起来。

　　走到一个写着养生之道的书架前，竟看到不少讲美容美颜的书，什么皮肤变白、眼睛变大、鼻子变翘的都有，黛玉失笑，若真有这么神奇，岂不人人都是貂蝉再世了？

　　这么想着，就要向外走了，忽然余光瞟到几个大字：“首乌黑发方。”黛玉心思一动，停了下来。

　　初见太后时满头银发也不觉得什么，这相处的时日久了方才想到，当今太后不到甲子之年，如何便头发全白？想来其中定有缘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真能有方子使太后再生黑发，岂有不欢喜之理？这么想着，黛玉便将那书拿了出来，准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尔淳见黛玉转悠了半天，只拿了本黑发的书出来，掩口笑道：“还以为妹妹要研究什么济世救人的大学问呢，谁承想竟是这皮相之类。”

　　黛玉笑道：“家中外祖母早生华发，常常为此苦恼，方才偶然瞧见了，便带回去试试，若有些许功用，也不枉老太太将我在膝下养了一场。”

　　尔淳笑了笑：“妹妹果然孝顺，姐姐倒要先讨个便宜，若此方果然奏效，妹妹可不许自专，我这里还有个大用处呢。”

　　黛玉也笑：“那是自然，姐姐多虑了。”

　　水沁还趴在窗边，没听到她们在这儿说什么，水溶倏然起身，道了句：“走吧！”径自下楼去了。

　　水沁忙回头，见众人都下楼了，一路喊着追上来：“林妹妹，你也跟尔淳姐姐学坏了，竟敢不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